只怕钟灵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为何穆子御要打断她的话,若是拒绝,大可等她把话说明白也不晚,她和穆子御又没什么交情,穆子御也无需为她留面子。
若是穆子御根本就不知道她打算说什么,那就更没有打断她的理由了。
也许这世上只有俞衍才能够明白穆子御的苦心,他心心念念着的女子是赖雨初啊,若是钟灵以后知道了,会如何对赖雨初?继续做朋友?还是反目成仇?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就让赖雨初错失一朋友,钟灵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又能为赖雨初豁出性命,这样的好友一世能有几人?
……
这几天赖雨初过得很平静,每天不是在家翻翻古书就是去巡查一下铺子,和云依她们聊聊家常,或是去慈航斋看看捐赠的物资。
若说有什么烦恼,那就是慈航斋的物资太少了,若换做平时自然无大碍,天灾人祸也不是时时都有的。但此时已近冬季,天气渐凉,不少地方都急需保暖衣物。另外京城的孤儿院也扩大了数倍,因着慈航斋收拢的银钱还不多,收购孤儿院旁边几家铺子的银钱还都是从京城八十一铺里面挪的。
当云依跟她说起这事的时候,赖雨初就犯了愁。慈善事业在这个世界毕竟是首次推行,京城外的功名碑又还未建好,出了银子却见不着好处,那些精明的商人自是不肯的。光靠着一些普通民众捐些小物资,终究还是不够。
除了这件让人头疼的事,赖雨初另外还听说了一件趣事。
据云依所说,前些天她不在京城时,又有一位公子去调戏云依,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云依身在风月场所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以往都是一笑就过了,但这次却被萧君安撞了个正着。萧君安本是想去跟云依道歉的,谁知遇上这种场面,一股子热血冲出,当场就冲上去揍了那家伙一顿。
说到这里,云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看样子似已经不再怪萧君安当初对她的哄骗了。
那家伙是个四品官员家中的嫡子,被揍了一顿不依不饶,还想告上金銮殿,但皇帝久不理朝政,一纸诉状到了穆子御那里就被拦了下来,随即穆子御训了萧君安两句就不了了之。
正是下午时分,听雨阁还未开始营业,大厅中唯有赖雨初、云依、玉娘和几个丫头,正说笑着,敲门声突然响起。
玉娘不耐喝道:“谁呀!这大下午的,还没到营业时间呢!”脚未动,显然是没有半点儿去开门的想法。
大白天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无理取闹的客人,无需理会。
门外传来一道有些尴尬的男声,“是我。”
声音很是熟悉,至少对听雨阁几个人来说是很熟悉的。
玉娘似笑非笑看了云依一眼,“哎呀,是萧公子呢,让我数数,这已经是萧公子第几次来了?”说着还扳着手指认真数了起来。
云依脸色微红,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就你话多。”说着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赖雨初了然,虽然萧家有三位公子,但萧茂勋是肯定不会没事来这里的,萧敏轩嘛,那么反感她,就更是不会来她的铺子了,能来此的恐怕也只有萧君安。
果然,云依打开门,赖雨初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门外有些拘谨的萧君安。
萧君安比云依小了一岁,和萧若柳是龙凤胎,都是十七的年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但有些时日不见,赖雨初发现萧君安眉宇间竟比往日所见要沉稳了不少,看来苏舒这些时日没少在萧君安身上下功夫。
萧君安一进来就望着云依出了神,好似周围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茉莉一声轻咳才拉回了他的神智。他循声望过来,脸上顿时一阵尴尬,动作变得更加不自在,走过来唤道:“义姐。”
怎么义姐会在这里?如今被义姐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他已经反省过自己曾经的作为,的确是过分了,再加上又常常被苏舒拉着教导,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更是羞愧。
大男儿当行事磊落,才能在这天地间挺直背脊的活着,这是母亲这些时日常常教导他的话,但曾经的行为却……义姐只怕是早已不满他了,如今他想光明正大的追求云依,义姐还能答应吗?
赖雨初想起云依说的事,不由淡淡开口,“胆子不小!”语气平淡,不知是褒是贬,更看不出她喜怒。
萧君安心底一声“咯噔”,义姐生气了。
他垂下头自责道:“对不起,义姐,我只是当时被怒火烧了神智,一时冲动就……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说着举起手连连发誓。
他也不知为何,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挺直背脊的活着,但见了这义姐却总觉得有一股忌怕,这位义姐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比之父亲更有过之。
赖雨初挑眉,“为什么以后不会?”
“啊?”萧君安一愣,不明所以。
旁边的云依等人瞧着抿嘴直笑,她们深知赖雨初的脾性,别说萧君安是赖雨初的弟弟,就是一个陌生人,打抱不平的性格也是极得赖雨初赞赏的。
赖雨初放缓了语气,“你能打抱不平,这是很好的品德,为什么要改?只是我不满的却是,就算打抱不平也该有更好的办法,而不是像一个不长脑子的莽夫一样冲上去。这次若不是被穆丞相拦下,闹到了金銮殿上,你觉得你能有好果子吃?”
往小了说,是两家公子争风吃醋,大可一笑置之;往大了说,是萧茂勋教弟无方,连弟弟都教不好,何以去当国子监丞,这不是误人子弟么?一个不好就会被卸了官职,到时候国公府就真成了空壳了。
“义姐教导得是。”萧君安一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赖雨初又是摇头,“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当有自己的想法,更要懂得坚持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轻易就被人左右。”
萧君安脸色更显羞愧,头也垂得更低了,“是,我明白了。”
云依终于看不下去了,不由开口,“雨初,行了,君安毕竟还小……”不知何时,她和萧君安已经熟悉到能直呼其名的地步。
赖雨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萧君安脸上蓦然一阵恼怒,“我不小了,过完年我就十八了。”年龄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他本就经历得少,性格上已经差了云依许多,连年纪也赶不上,要何时才能让云依以看一名男子的眼神看他?
话落,顿见众人一阵失笑,这才发现自己去和云依争辩年龄的问题本就是一个幼稚的行为,更是恼怒不已。
笑罢,赖雨初又重新问起萧君安的日常问题,再有两三个月就是春闱了,不知萧君安的学问做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