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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涅槃重生

萧若柳似瞧见了赖雨初心中所想,不由道:“莫不是连义姐都以为柳儿是中邪了?”若真是如此,那她这位义姐也和凡俗世人没什么区别。

赖雨初挑眉,萧若柳居然还变精明了?

“六小姐是想告诉我你并没有中邪?”她不答反问。

萧若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其实,我这算是因祸得福吧,至少现今的我已经能够想明白一些曾经让我疑惑的事。”

“比如说?”赖雨初知道她想倾诉,十分配合的问道。

萧若柳看着赖雨初,“我曾经很嫉妒你,虽然那时的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总想不明白,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不顾世人的眼光在外抛头露面;我也想不明白,你一个浑身铜臭味的女子,何以就能让穆丞相另眼相待,难道就只是凭着你比绝大多数女子都要漂亮的脸蛋儿吗?”

此刻的萧若柳说话很直白,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

“我想不明白,但至少我知道,穆丞相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她顿了顿,才道:“这段时间我苦思凝想,终于有了答案。当然,还请义姐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为了穆丞相才去想这些,我只是这段时间想得太多,把曾经不明白的事情大多都理顺了而已。”

她的眼神十分真挚,让赖雨初都开始产生疑惑,此刻眼前这个眸子里透着坦诚的女孩儿,真的是曾经那个目中无人一心痴恋穆子御的萧若柳吗?

赖雨初不由问道:“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萧若柳道:“其实真的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明白,什么世俗礼仪,都比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那时候被穆丞相退婚,我就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但这段时间我却在想,我为什么要自杀?穆丞相不会因此而自责后悔,世人更是乐得看笑话,父亲母亲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那我为何还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些什么,但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的,你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一定有你说不出口的理由。我也相信,你是需要何等顽强的毅力和勇气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连身为女子的我都嫉妒,穆丞相会对你另眼相待也是正常。”

她的一席话让旁边的丫头们都愤愤侧目,只觉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从未有过的顺眼。当然,她们眼底还有疑惑,她是真的变了吗?或者只是装的?

赖雨初眼神却一阵恍惚,眼前这个曾经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击中了赖雨初心底最脆弱也是埋藏得最深的地方。

眼前好似有什么闪过,时间过去得太久,记忆却依然清晰。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不过七八岁大的年纪,身着粗布衣衫,端着饭碗小心翼翼陪站在饭桌边。饭桌上似是女孩儿父母的男女脸上透着关切的笑容,却不是对她,而是对着饭桌上两个小男孩儿,他们一个劲儿的给两个男孩儿夹菜,生怕男孩儿不够吃。

小女孩儿看着两个哥哥碗里的肉入了神,口水不知不觉流下来,手上的碗也倾斜到了一边,倒出一些汤汤水水似是米糊的东西。

饭桌上的男子一巴掌拍了过去,打掉女孩儿手中的碗,“不吃就滚一边儿去!”不知道米有多贵吗?撒了那么多,真是浪费!

但实际上那碗中只有米糊而已,撒在地上清晰可见几粒数得清的米饭。

女孩儿被吓得猛一瑟缩,鼓足了勇气才朝女子喊道:“妈妈,我也想吃肉……”

女子还未说话,男子就大声吼道:“饭都没得吃,还想吃肉?滚远些,赶紧去干活儿,让我看见你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女子淡淡瞥了小女孩儿一眼,又淡淡的挪开,从始至终没为小女孩儿说上一句话。

那天,小女孩儿因为空着肚子,在干活时很快就饿晕了,最后当然少不了一场毒打。小女孩儿心灰意冷,终于决定离家出走。

没有行囊、也没有一分钱,就只在怀里揣着两个馒头,再加一件她从母亲箱子里翻出来晚上抵御寒冷的大衣,小女孩儿就上路了。

赖雨初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照亮着前方不知通往何处的路。她就那么迈着八岁孩童的小短腿儿一步步走着,一直走到了前世的商界之巅。

“义姐?义姐?”萧若柳的声音拉回了赖雨初的神智,赖雨初回神,这才发现所有的丫头都担忧的看着她。

茉莉更是递过来一方手绢,“小姐,快擦擦吧。”

小姐流泪了!她们跟随小姐这么多年,从来只见小姐流汗流血,却从不曾见她流过泪。小姐到底想起了什么?

感觉到脸上的冰凉,赖雨初有些慌乱的接过手绢擦了起来,正如茉莉心中所想,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流过泪了,而且还是在这许多人面前,自然会有些许慌乱。

她擦完后站了起来,“六小姐,我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吧。”说完不待萧若柳回答就快步回了屋中,把一片担忧的目光也关在了门外。

萧若柳略带歉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义姐,是柳儿的错,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听着脚步声走远,赖雨初慢慢挪步到了软榻上,无力往上一靠。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情?难道她的潜意识里对亲情、对父母还有渴望吗?

按年纪算,她都是可以做人奶奶的人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渴望?

赖雨初也是当局者迷,殊不知渴望亲情本就是人之常情,又哪有年纪之分?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反而更害怕孤单,更渴望亲人陪伴,否则前世也不会有那么多老人宁愿遭儿女嫌弃,也要跟儿女住在一起了。

赖雨初在软榻上辗转反侧了好半天,心下一阵胡思乱想,一会儿是前世的父母、一会儿又想起当初的萧雨初来、一会儿又是萧慕青等人,最后还是一叹,看来她终究是亲情缘薄啊!

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赖雨初才思索起萧若柳的事情来。她自认还有些眼力,却也看不出萧若柳装的痕迹,若萧若柳真的变成今天这番模样,倒真是凤凰涅槃、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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