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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北疆

却说翟清水在蓝水村巧遇寥无形,一见如故,便有意招募他加入西州军中,不过招募新兵入军,自也不是件随意为之的小事。所以翟清水虽然心喜,却也只能先抱歉说道:“无形兄,清水虽然与你一见如故,分外投缘,也非常希望你能与我并肩作战,成为西州军营中的同僚,不过这军营之事,并非等闲,并非清水一家说了算,而且依清水之意,无形兄大才,若入我西州军中,不可能只是寻常一员小兵,而是要担当些重任的,所以总要让李罡将军点头才是。清水有言在先,还请无形兄不要见怪。”

寥无形点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这自是应有之理,何来见怪,若是李罡将军看不中廖某,那也无非与西州无缘而已,自然怪不得清水。不过依廖某看来,若是我加入西州,也不过担当些后勤之类的工作,算不上什么核心机密之位,理当无妨的;而且廖某之前已经想过要毛遂自荐,去西州效力,自然也会有所准备才是。除了可以担当军医之外,廖某还可以为西州提供一些近期的情报。我想清水来到此地,正是为了这些情报而来吧。”

翟清水一听更是大喜:“正是,那就请无形兄先告知清水,我们这段时间也搜集到了一些情报,看看无形兄的发现,能否有所补充。”

“嗯,好。”寥无形说道,将他近些年来的一些发现告知了翟清水。

听了这些消息,翟清水也是柳眉深锁,深感局势不妙,看来狄狨发难,并非这短时间才起的意头,似乎是在那次元貔貅前往晋安都城天阳朝贡时,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不过这些情报对翟清水而言,却是恰到好处,她此次狄狨之行,便是要替西州打探狄狨的军情,西州那边已经有些察觉,更做出了一些预判,狄狨很有可能会借定州之事卷土重来,一雪当年战败之耻;更有可能,会是上官无妄从中推动,如今看来,江松袏、赵因、马春等人的判断已经不幸言中了。

翟清水面色数变,寥无形虽然不是斥候出身,所得到的情报也有些零散,但是却因为来自身边牧民的生活改变,所以非常准确和真实。翟清水做了好些年的斥候工作,已经对情报探查和分析有了独到的能力,很快就判断出,狄狨确实要做出些大的动作来了。于是,她立刻和寥无形商定好,她先去召集散于各处的西州密谍,让他们继续查探;自己则与寥无形回转西州,将天璇营搜集到的情报和寥无形所提供的信息,迅速上报李罡。同时,也正式向李罡推荐寥无形。

寥无形在此地居住了两年多,很受当地村民的尊敬,突然要离开,自是有些不舍;但是如果狄狨真的和西州再次反目,他如果继续留在此地,也难免左右为难,所以他之前就算没有遇到翟清水,也起了念头要离开此地,如今有了翟清水的推荐,倒是个天赐良机。于是,在收拾好一些物品后,寥无形辞别蓝水村民,与翟清水一同回转西州。

对于翟清水的推荐,李罡也是甚为欣喜,西州如今扩军迅速,原有的一些后勤事务已经有些跟不上趟,像寥无形这样的有着精湛医术、而且又熟悉北疆事务的人,自是非常欢迎。他让刺史江松袏安排寥无形的相关事宜,然后迅速听取天璇营带回来的众多情报。

西州之前对于狄狨的监控并不少,毕竟双方是宿敌,虽然暂时签订了合约,但自然谁也信不过谁,不可能多年的仇敌,一下子就握手言和成了亲密的盟友,这个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一时之间,狄狨衰败,元气大伤,所以只能示弱称臣。

但是狄狨的现任君王,也就是他们所称的可汗元貔貅,是一个性格坚韧之人,寥无形则见到过他,对此人评价甚高。说此人能屈能伸,不可小觑;待他解决了狄狨内部隐患后,君威日盛,又开始了振兴狄狨的诸多变革举措。

寥无形所在的蓝水村,离狄狨都城天鹫只有百余里,所以很多改革举措总是会最快的速度传到蓝水村附近的源城,蓝水村民也因此感受最为直观。比如募兵。本来狄狨最初是游牧民族,全民都可以上战场,男女不论;但随着一些村庄和城市的建设,也出现了农耕者,不再是全民都生活在马背上的那种骁勇彪悍了。

这种变革自是有好有坏。从坏的一面去看,就是部分人放弃了草原的游牧生活,风险意识下降,战斗能力也随之下降;但是从好的一面去看,村落的出现,也让游牧民族的生活水准提升,人口也随之增加。短时间内还看不出太明显的变化,但是久而久之,人口增长的优势会展现出来。随之而来的,也是募兵制度的更改,对于这些居住村落城镇里的人,元貔貅制定了特殊的募兵和训练计划,他是直接向西州学习,用兵役代替徭役和赋税,将上狄狨族本身固有的好武特性,所以狄狨族的兵力也在迅速增长着。这两年已经恢复了八年前源城签约之时的盛况,而且还似乎略有胜之。

为此,元貔貅也逐渐滋长了野心。

而且,本来不服元貔貅的两大部落兀鹰部和铁狼部,也成为了元貔貅的忠实拥趸,大力扩充军队,让元貔貅的神鹫军战斗力大幅提升。寥无形在蓝水村也感受得到,如今神鹫军来到源城附近操练的次数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足见野心非凡。尤其是兀鹰部的蜇木,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元貔貅的铁杆拥趸,也在神鹫军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狄狨族的著名将领。那个曾经追随元貔貅去过晋安的苏艾吉恩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从晋安学了一些兵法战阵之术,将之引入狄狨军中,使这支本来就犀利非常的军队更加悍勇难当。

有了这些年的准备,相信元貔貅也正在心中构思一个对晋安、对西州复仇的计划。而如今,定州之乱,更给了狄狨人的一个巨大刺激和上佳的机会。

寥无形提供的情报,已被翟清水的天璇营多年来对狄狨的监视查探等多方验证。李罡当即下令,命西州各军加强戒备。天璇营继续监控狄狨,若发现敌人异动立刻上报。玉衡营则加紧制作各路精良器械,提升军备能力。其他各军则继续扩编、加强训练,摆出威武骁勇之态,震慑狄狨。李罡虽然不惧狄狨,但若能不战,自是不战最好。狄狨人虽然彪悍,但之前被西州一连数场大战,打得也有了些心理阴影,所以若是他们知道西州已经在全力防范他们,或许会让他们稍作收敛。

但是,仅做威吓显然还不够。李罡还命赵因,从天权营中选出得力人手,前往狄狨安抚交好,试图凭借恩威并施之法,将狄狨的野心异动扼杀。

西州的诸般手段,被李罡运用种种手法传递到了狄狨后,狄狨的蠢蠢欲动之势果然被控制下来。天璇营斥候传回情报,说狄狨募兵训练之势都已减缓,像是短期内不再兴兵的样子。

李罡等人闻报,稍纾一口气,但也知道这种减缓也只是暂时罢了;他们显然还在等待更佳的时机,如今定州在晋安东部攻势正猛,但尚未危及晋安根本,局势仍处于晋安可控的情势下。如今李罡的西州又有了防备,所以狄狨暂时不便动手,只能静观后势。

除此之外,寥无形还给西州带来了另一个有用的情报。他本是池州人,池州和西州接壤,其北边也是个勇猛的民族——乌兰族。乌兰虽然不如狄狨势大,却也不容小觑。池州将军公孙秀根本震慑不住他们,也是靠了西州的鼎盛军威,才让乌兰人不敢造次。但是,如果狄狨发兵攻打西州,很难说乌兰人也会有什么异动。

虽然这些局面,李罡等已有所知悉并做了些防范,但是对于寥无形所提点的事情,他们仍是有些意动。此人不仅善于医治人畜之病,还懂得兵法谋略,并能审时度势,看来也不是个普通的医生那么简单,李罡让江松袏好好观察此人,或许日后有他大用之处。江松袏也同样对此人有些欣赏。他善于观察,见到此人虽然面相随和,做事也挺随意,但是内里却是有些风骨,如今的随遇而安的情形,只怕是他的韬晦之计罢了。看他要来西州毛遂自荐,应该是有些过人的才情和自信吧。

寥无形的性情也确实有些随遇而安,之前在狄狨,因为精湛的医术,所以很快得到了当地村民的敬重和爱戴,很快就融入了蓝水村中;而如今来到西州,也没用多久就与西州官兵以及当地一些百姓相处得很和谐。

刺史江松袏,自己也懂一些医理,所以很快就查知了寥无形这人的医术还确实非同一般,翟清水这趟是为西州捡回了一个宝来。于是,就同柳无山商量,将其设为军医官,负责军队里的伤患处理;并且帮助江松袏,完善一些军队医疗救护制度。这是指战时从军时,若是平时没有战事或者训练,寥无形还可以自己开设一些诊所,帮助百姓治疗伤病。

这样一来,寥无形倒也乐意,所以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就四处走走看看。西州他三年前就来过,早就觉得此地祥和,百姓生活康宁,远胜他的出身之地池州,说是一片沃土,毫不为过。

而翟清水则继续她的侦查事务,毕竟如今西州局势复杂动荡,隐患重重,她身为天璇营统领,自是任务繁重;不过她平日一直都是冷口冷面,除了工作必要的交代外,和天璇营众人都少有话说,也只有那个笑口常开的副统领冯尘,才偶尔有些闲谈。不过对于这个她自己招回来的寥无形,她倒有些不同的好感,闲暇之余,也会过来看看寥无形的情况。见他在西州待得自在,也就放心了不少,说起来,李罡等人信任器重她找回来的这个寥无形,那也是她的面子和功劳呢。

而寥无形见西州众人都这般信任和器重于他,也是有感在心,竭诚以报,除了很好地完成江松袏、柳无山所交代的工作外,自己还主动承担了一些培训军医的事务。按照西州军的规定,战事开展时,每一营军队里都会配置军医,西州二十余万大军,除了北斗七军、红袖营这些特殊的兵种外,按每营平均千人左右计算,其余还有二百多个营,也就是至少还有两百多军医。这些军医水平良莠不齐,若是精心培训,提升他们的医术,补充完备药材,战时自然能够大幅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寥无形能够主动承担起此责,自然让闻报的李罡大为欣赏;何况此人还懂得医护牲畜,西州军因为常年和北疆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交战,所以也一直非常重视骑兵的建设,参与战斗和后勤给养的牲畜非常多,有了寥无形的加入,这些方面无疑也得到了加强。

西州这边诸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而从宁州那边传回的线报来看,叶云天在亓新月、叶云行、杨风等人的协助下,也在积极备战,进行着和西州差不多的各项准备工作。上次薛红梅等人在宁州时,已经知道了叶云天虽然决定和陆零反目,调兵攻打定州叛军,但又不想这么早就和定州军兵戎相见,成了上官无妄的棋子。所以为了延缓朝廷征召他们的脚步,不惜派出潘佑等高手假扮定州刺客,在官道上截杀朝廷钦差。

一来二去,自然可以拖延了一些时间,不过又过了这么久,相信朝廷的又一次调兵也已到达宁州,如今宁州自然需要出兵了吧。就不知道宁州会如何应对。

再过数日,宁州最新谍报传到,宁州军接到了朝廷调令,决意起兵,叶云天命令其族弟叶云行,率领宁州军五万,征讨定州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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