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村。
这是李寻天二人离开渝城后见到的第一个村落。孙晋没有再追来,这让两人心中都是暗暗松了口气。按照两人之前在客栈中所打听到的,天道门天河城分部乃是位居南越国的东方,毗邻交趾国,是以两人离开渝城后,便一直在往东行。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岭,人烟稀少,两人行了三日,才见到这么一个小村落,正是白水村。
李寻天看着村口那块有些古旧的界碑,上面已长满了青苔,右上角还缺了一块,看来也是有些年份没人管理了。前方是一阵锣鼓的喧哗声,听上去挺热闹,像是有什么好事。陆寒霜此刻正站在路边,踮着脚往前方张望着,一脸好奇的样子。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李寻天走了上去,问道。
“不知道呢!”陆寒霜摇了摇头。几个村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并看不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看看吧。”李寻天提议道,率先走了过去。陆寒霜点了点头,亦是跟了上去。
眼前的情形渐渐明晰起来,发出喧闹声的乃是一支由十数人组成的迎亲队伍,没有大红花轿,也没有红色礼服,那十数人手中都拿着大刀,若不是最前方的两人手里各拿着一面锣鼓,加上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人胸前系了朵红花,李寻天断然会以为这是一群土匪,而难以将之与迎亲队伍联系起来。
队伍停在一间低矮的土屋前,村民们也大多围在那土屋的旁边。土屋的门是从里面栅着的,很显然,里面的人并不想出来。
“老东西,我们已经来了,还不快开门出来迎接?”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从队伍中走出来道。他手中提着把大刀,缓缓走到了土屋的门前,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
随着这名大汉走出,李寻天分明感觉到四周的村民都往后退了一些,显然大家都害怕他。也有的村民脸上有些愤怒,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不过却是敢怒不敢言。村民们大多是些老弱孩童,中年人有那么几个,却都不及这些人精壮。
“这伙人就是强盗,仗着在镇上有些势力,隔三叉五地就到附近的村里面打劫……”有老人拄着拐杖在路旁骂道,离李寻天二人所处的位置并不远。
“唉,可惜了村长的女儿芳芳,今年才刚满十六岁,都还没说个好人家,就被这伙强盗的头给看上了,真是可怜……”老人又接着惋惜道。
从老人的话中,李寻天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一旁的陆寒霜也是听到了这些话,不由得有些义愤填膺,握紧了手中的小拳头,道:“这伙强盗太可恶了!”
“先看看再说……”李寻天平静地道。他并没有如陆寒霜那般激动,毕竟这世间不平的事情太多了,这个道理,他在地球文明的记忆中多少明白一点。而且,他已经看出,这伙强盗除了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白面书生是个炼体境二重天的修者之外,其余人都完全没有修为,根本不足为虑。
陆寒霜点了点头,从开始到现在,她几乎都很听从李寻天的话,仿佛无形中养成了一种对他的依赖。这一点,连陆寒霜自己,都仿佛没有意识到。
“死老头,还不开门?想找死吗?”
前面,那拿刀的大汉已是等得有些不耐,大声咒骂了一声,而后一脚踹在那木门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啪!那门剧烈地晃了晃,连同门檐上的灰尘都晃落了下来,看上去却是让人紧张而又担心。
还好,门并未被踢开,就只是晃了晃而已。
“啪!”
大汉又是一脚,看上去比刚才更用力,那木门也晃得更为剧烈了,看上去随时会破开一般。
周围的村民眼见如此,都是心中紧张,却又不敢上前阻止。
“啪!啪!啪……”
大汉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踹在那门板上,随着一个个泥脚印印在门上,李寻天终于听到“咔嚓”一声,像是门栅断裂的声音。紧接着,那土屋的门便是“咣当”一声,往里飞快地打开,继而撞在两旁的墙壁上,发出更为清脆的一声,啪!
土屋内的光线比较昏暗,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正拄着拐杖倚在墙角,脸色看上去很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老人身旁,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正一脸惊恐地看着门口的大汉,手中紧紧地搂着老人的手,不愿松开。
看来,这两人便是村民口中所说的老村长与她的女儿芳芳了。
“老东西,这次看你还怎么躲!”大汉骂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脸上冷冷一笑,抬步走了进来。
看到大汉进来,屋内的两人害怕似的往后退去,但土屋只有这么丁点儿大,他们早已退到墙角了,此刻已是无路可退。
“爹,我怕……”看到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女孩吓得哭了出来,躲在老人的身后。
“大爷,求求您放过我女儿吧,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老人连忙上前几步,在大汉面前跪了下来,求情道。然而大汉并不理他,转了个方向便欲往女孩靠过去,老人只得跟着把身体挡过去,一边低声下气地求情,一边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
“死开,老东西!”大汉终于有些不耐烦,手中一推拉,顿时将老人像扔柴火一般往一旁扔了出去。只听到一声闷响,老人重重地砸在地上,脸色一阵苍白,吐出几口血来。
“小娘子,这次看你往哪儿躲?”大汉根本不去看地上的老人,抬步向着惊慌失措的女孩走去,就仿如一个猎人走向自己的猎物。
“爹,爹……”女孩终于发现那个可以让自己倚靠的身影已经倒在了地上,连忙扑了过去,哭喊道。老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的骨头仿佛散了架似的,只好咬着牙爬到大汉的脚下,抱着大汉的裤腿,哀求道:“大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求求您了……”
“滚开!”大汉毫不留情,一脚将老人踢了开去,目光再次落在女孩身上,似是估摸着想占些便宜。然而,外面的人似是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见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强盗头,也就是那白面书生,皱眉说道:“王浩,还不快把他们带出来?”
屋里的大汉一听,连忙收敛了神色,重新换上凶神恶煞的样子,走上前去,一手提着老人,一手提着女孩,像提两只小鸡仔般从屋里走了出来。
村长已经昏迷过去,看上去像是进气多出气少,女孩一直在哭闹,口中喊着自己的爹,然而老人没有丝毫动静,一张脸苍白得如同白腊一般。
“叫你破个门,你咋把人给弄死了?”骑马的白面书生有些不悦道,虽然是来抢亲,但他也不想闹出人命,犯了忌讳。而且,这些下贱乡民,平时只要多多威慑就够了,若是真杀了人,逼得他们拼命,反而不好。
“头,这老东西还没死呢,还有两口气,不信你瞅瞅?”那大汉似是有些惧怕白面书生,连忙将老人仰面平放在地。白面书生自然不会真上去瞅瞅,以他炼体境二重天的修为,此刻自然能看出老人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死。
“还活着就行……”白面书生心中暗道。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就可以继续在这白水村作威作福,就不用怕这群懦弱的村民们会反抗。
果然,刚才已经群情激愤聚拢过来的村民,此刻见老村长还活着,又都忍着一一退了开去。很显然,大家也不敢真的和这伙强盗过不去,只要不危及性命,这伙强盗平时劫掠钱财都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抢媳妇也都可以接受,只要抢的不是自家的闺女就行。
“带上她,走吧!”白面书生吩咐一声,看了四周的村民一眼,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要动手吗?”陆寒霜眼见一伙强盗要走,连忙看向一旁的李寻天,问道。
“不急,这女孩看上去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李寻天平静道,“这伙强盗似乎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应该还有些同党,不如等找到他们的老窝,我们在动手……”
陆寒霜点了点头,没想到李寻天竟然思虑得这么周全。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李寻天从地球文明那里学来的。
只不过,李寻天的计划还是失算了。不知是有意无意,那白面书生调转马头离去时,竟是回头看了二人这方一眼,这一眼,却是看见了陆寒霜,顿时白面书生整个人眼前一呆,似是被陆寒霜的美貌给震惊住了。
“想不到几日未来,这小小的白水村,竟然多出了一个天人一般的女子!”白面书生兀自感叹道,下一刻,他便是调转马头,命令那群大汉往李寻天这方跑来。
“小伙子,你们俩人是外来的吧,快,赶紧跑!”近处的那位老人眼见强盗们发现了李寻天二人,顿时连忙劝他们跑路。
李寻天谢了他的好意,却是并没有离开,他并不惧怕这群强盗,只是有些犹豫一会儿要怎么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