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如魔鬼一般,所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它既能左右人的理智,也能将人推向死亡的深渊。
一夜伤心,柳爷爷头发尽白,起床的时候发现半边身体不能动弹,说话也说不清楚,想要说什么只会“恩恩啊额”,谁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容奶奶长途跋涉,终于到外村找来了医生,医生诊断说是中风,问病人是否受过刺激,容奶奶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医生只是摇头叹息。
生命无大碍,但是日常行动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在容奶奶的请求下,医生每天都按时到家为柳爷爷打吊针,持续了将近两个多月,柳爷爷的病情才相对稳定,能够摆脱吊针,靠吃一些药物减缓病情。
柳爷爷虽然身体不好,需要整天吃大把的药,但也不至于会引发中风,其他几个子女都想知道根由,一而再再而三展开询问,不相信柳爷爷会无缘无故被重病纠缠。
“原来如此,呵呵,原来如此啊。”其他几个子女心痛不已,当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一个个苦笑连连。柳永威是他们的至亲,他们无话可说,换做外人,早就和他拼命了,可偏偏始作俑者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亲兄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而今辱来自于自家兄弟,难道还需要大动干戈拼个你死我活吗?
这样的做法于事无补,即便将柳永威和方晴痛扁一顿,也改变不了什么,柳爷爷不可能立即见好,中风折磨会永远伴随着他,直到他有朝一日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几个兄弟姐妹在一起商量对策,不能让老人的病情持续恶化,医生虽尽力暂时稳住了病情,但二老的积蓄早已花光,做子女的绝不能听之任之看着爸妈自生自灭,这是忤逆的行为。
大家你凑几百,我凑一千,决定带柳爷爷去城里看病,大医院里处处需要花钱,单检查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除了二女儿柳永慧家境好些,其他几个的家境表面上看半斤八两,尤其是柳永威,是最会哭穷的一个,好像就他家生活最艰难,其他几家貌似都过得不错。
凑钱的时候,柳永威拉长了苦瓜脸,很不情愿地拿出三百块钱,说最近手头紧,这已是最大限度了。其他每家人动辄五百、一千,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心里只想着将老人的病治好,而他,心冷如寒冰,只要不是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危,他都不舍得花钱。
看病的决定在容奶奶的劝说下告停了,并未付诸行动,容奶奶说大医院花钱如水,所凑齐钱一次就花光了,且对病情没有明显的帮助,还不如将这些钱零零星星用来买药,这样还能拖个一年半载。
中风要不了人的命,只是生病的人比较痛苦,倘若一次将钱花光,以后看病吃药便没有了着落,总不能经常叫子女们凑钱,大家生活都不宽裕,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容奶奶考虑的也有道理,几个子女家里都有孩子上学,需要花很多钱,一时间拿不出太多的钱看病,只能如此了,子女们虽心有不甘,但柳爷爷也是这么决定,打死也不去城里大医院看病,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
二女婿张顺玉是个建筑工人,为人谦逊孝顺爸妈,听媳妇柳永慧说起丈人的病情,也殷勤地前来探望,隔三差五就买些药品送来,他曾多方打听,什么药有用就买什么药,每年光买药就要花费数千块钱,而他却没有一点抱怨。
“爸,这些药是根据电视广告买的,你吃吃看,如果有用我就再买几盒。别担心钱,这些药花不了几个钱的。”张顺玉一脸阳光,总给人带来温暖,每次送药过来都会出言安慰。
明序两个周前刚回过一趟家,原计划再过两周才回,听说爷爷中风在床,等不得放假就往家里赶,就连请假条也是托班里的同学转交。
“爷爷,你怎么了,还能走路吗?十多天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中风了呢?”明序眼眶中含着泪,在爷爷床前问道。
“是明序啊,我的大孙子,你回来了,爷爷没事,过几天就能走路了,你不要担心,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家里的事不要挂怀,都好着呢。”明序请假回来探望,柳爷爷大感欣慰,心中暖洋洋的。
明序上高二了,是柳家的长孙,柳爷爷和容奶奶打心眼里期盼他能出人头地,柳家多少代都未出过光耀门楣的人了,明序或许能够打破常规,给他们一个惊喜。
“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生活艰难,但苦痛的日子不会太久,再过几年等我太学毕业,我就找一份赚钱的工作,到时候我好好的孝敬你们,让你们有个幸福的晚年。”明序信誓旦旦的说道。
从小到大,看着小伙伴们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隐隐有些担心,害怕自己的爷爷奶奶也过早地离开自己,他有信心出人头地,有信心赚许多钱来孝顺爷爷奶奶,但前提是二老能够等到那一天。
世上万般悲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每当梦见爷爷奶奶的棺材陈设在家里,他都会满头大汗半夜惊醒,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不希望这么早就发生,应验在二老的身上。
柳爷爷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有孙子的这句话,中风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二老对明序的孝顺深信不疑,如果他们能够等到那一天,明序的话一定会兑现。
很多年前,明序向天祈祷让爷爷好好地活下去,老天答应了他的请求,而明序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好好学习,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
明序仰望天空,看着碧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他依稀记得爷爷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明序不哭,爷爷没那么容易死,爷爷还要多活几年,看着我的大孙子娶媳妇,还要看着重孙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