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午后,杨阿牛在公寓中焦躁不安。陆晓颖虽说答应自己不会轻易交出骨头,可是毕竟事关重大,杨阿牛极不放心。他命令杨光天天跟踪着晓颖,这天也不例外。
杨光一如既往地坐在医院肿瘤内科病房的走廊上,看着晓颖。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精神木木的,杨光有些担心,不过他在医院要假装不认识她,所以,只能默默坐着。
中午转眼到了,杨光像往常一样跟在晓颖后面。出了医院大门,晓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他,而是顾自往前走着。杨光有种不好的预感,街上人很多,他尽量往前挤着,突然,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那个高手老头。
老人挤在杨光旁边,并没有进攻,只是让他不能快速地跟上晓颖。这是公众场合,杨光也不敢轻易动手,只能尽量反挤回去。眨眼,晓颖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路口。杨光张着嘴,无声息地叫了一声“晓颖”。他知道,唐家准备来硬的了,自己和师傅很可能有辱使命。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个老人一闪,已经消失了。
杨光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呆了一会儿,他并不知道晓颖去了哪里,最后决定去找师傅商量对策。
陆晓颖被取骨的时候杨阿牛正站在公寓的窗口,焦虑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突然,他的心一阵抽紧,头昏昏沉沉起来。
“师傅,师傅。”杨光进门也没顾得上脱鞋,直接冲进客厅说道,“陆晓颖出事了!我跟着她下班,那个老头又出现了,拦着我,结果晓颖上了出租车就不见了。”
杨阿牛回头看着自己的徒弟,不,应该是儿子,沙哑地回答:“恩,我知道了。”
杨光一惊,但也来不及细问了,继续着急地问:“怎么办?晓颖去哪里了?”
“只怕已经晚了。”杨阿牛低声说道,“我们就去唐安家门口等着吧。”
杨光点点头,二人一路到了唐家别墅门口,潜伏了下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那个老头真的出现了。只见他神清气爽,脚步轻飘飘地来到了别墅大门口。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切记。如果我死了你就赶紧逃回紫明山上,记住,山顶怪石,以血开光,可胜唐家。”师傅轻声耳语完,便冲了出去。
“你回来做什么?”杨阿牛怒视着老头,厉声说道。
“你是。。。”老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你居然还活着!?当年你败在综儿手下,我以为你早死了!”
“唐综呢?”杨阿牛不解,唐综的父亲都露面了,为什么唐综迟迟不出现。
老头闻言露出悲切地样子,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唐安只说爷爷六十岁死了。可我儿子哪里会死?!我也在找他。”
杨阿牛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阿兰和唐综一起摔下悬崖,阿兰尸首旁并没有唐综的痕迹。他一直以为唐综回了杭城,没想到他不见了。也好,没有唐综杨阿牛还有几分胜算。
“我们去前面的林子吧,这里不方便。”老头似乎知道杨阿牛的想法,笑着说道。
杨阿牛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往林子走去。杨光远远跟着,心里非常害怕,他见识过这个老头的功力,只怕师傅凶多吉少,不对,是父亲。
这片林子因干尸案暂停了施工,附近没一个人影。杨光找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躲在了里面,远远看着师傅和老头。
“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你们修炼不易,何不回山上过太平日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呢?”老头面带微笑,身上透着冰冷的杀气。
杨阿牛也悲凉地笑了,他何不想放下一切,带着阿光过普通的日子呢?可是如若如此,唐家必将肆无忌惮,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唉,你想不明白就算了,动手吧。”老头见杨阿牛不说话,继续说道。
杨阿牛闻言一个箭步,上去就是一记飞腿,直击老头的左腰而去。老头只轻轻一闪,便已经躲开,身体半飘在空中。师傅年纪大了,他的动作明显慢了,可那老头,却异常灵活。
老头再次阴森森地笑着说道:“你老了,比以前更慢了,还是算了吧。”
杨阿牛完全不理他,双脚一蹬飞空而起,接着左右开弓双手劈向老头。老头用手挡住了进攻,一退站回到了地上。杨光看见老头的目光发生了变化,那恶狠狠的神情、尖刀般的戾气让他心里直哆嗦。
“好了,该结束了!”老头自言自语道,说完便直起身,半浮在空中,一记连环踢猛然攻向杨阿牛。
杨阿牛用手抵挡了几脚,最终不敌他的内力,被击倒在地,难以动弹。杨光在灌木丛里,急得捏紧了刺藤,全然不顾疼痛,鲜红的血浸湿了藤蔓。
老头双手向后一挥,又向前平举着,杨阿牛便飘了起来。他感觉无数的温暖的绳子在束缚自己,紧得透不过气来。慢慢,全身无力,绳子也变成了冰条,刺骨般的寒冷。他并不怕死,只是担心阿光忍不住冲出来,那样就一切都完了。
此时的杨光,是木然的,他的灵魂仿佛飘离了身体,俯视着这一切,灵魂企图发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头吸完精力气,便扬长而去,头也不回。杨光在灌木丛里,远远看着师傅,似乎再等等,师傅就能醒过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林子里昏暗无比,杨光跪着的腿终于撑不住了,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刺藤划开了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手,一阵刺痛缓缓流遍了全身。他终于清醒,眼泪悄无声息地爬满了眼睛和脸,到杨阿牛死前,他也没叫过一声爸爸。
杨光挣扎着爬向杨阿牛的尸体,干枯的皱缩的皮肤如蜡纸般带着光泽,缩小了许多的身体蜷在宽大的藏青色袍子里格外奇怪。杨光趴在自己的爸爸旁边,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他要报仇,报仇!!!
又不知躺了多久,他才起来,将爸爸就地埋了。碧水城是不能再去了,于是他慢慢挪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