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总是年少时追求的气质。我本是想坦荡的站在你面前,也想见到一眼望至心底的你。但是终究过往太多,多到了,我用怀疑听你的辩解,用隐瞒旁观你的遮掩,再也哭不出来以要挟你的关爱,习惯用微笑接受你的妥协。你我都不再坦荡,恋已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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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误会了苏谨岩?是自己心意不纯最终也是信不过他所以引来的误会?那么霖嵩的出现又是为什么?和白贝争吵又来自己这里寻安慰吗?可哪有这么寻安慰的?
艾漾坐在会议桌前摆弄着手中的胶水瓶,苏谨岩挂掉电话的那一声,仿佛拍在了艾漾脑子上,让她彻底混乱了。他如此生气,就该不是掩饰。
“哎呀”,一股胶水被自己攥在手中的感觉相当不好,艾漾不自觉叫了一声,赶紧起身攥好这一手“鼻涕”去护士站洗手。
“你们李老师在吗?”
“会诊去了”艾漾放水冲着手,答着护士的话。还特意与她对视一眼以示尊敬,这位普通病房血滤机的专管护士经验丰富,当然,相长的还有脾气。
“那谁管201啊?”显然是不高兴了。
“有什么事您先跟我说吧”
老护士打量着艾漾,艾漾不用深想也看见了一脸‘不相信’,但那又能让她说什么?难道是‘不关我的事,你去找李大夫?’那显然更是又得罪了上级。
“血滤机像是堵了,你去看看。”
‘护士大姐,您真是抬举我了,我能知道那大家伙叫血滤机已经不错了’,艾漾腹诽着,可人家已经奔着病房去了,艾漾只好跟上,想跟她说明一下再给李老师打电话请示。
“压力已经高了一会了,换了动静脉头也不行,我调不了了。你看看,能停就停吧,要不一会不好回血。”
艾漾“嗯”了一声其实只表示对于别人说完话以后礼貌的回应,而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再说10次自己也不一定明白。可还是压着心虚,迈近一步看看这个挂满血罐的仪器 。
近一步,看得更清楚的却是庞菲菲苍白的脸,眼里倒不是冷漠,而是根本不含一点感情,空洞比冷漠还让人心沉,艾漾没敢看第二眼。还好自己戴着口罩帽子,她这么虚弱,或许并没有认出来。
血滤机上的压力数字突然直线往上走,报警声刺耳的很。
“肯定堵了,我下机了啊,不然一会儿血肯定回不去了。你从这看会儿。”
老护士出去了,艾漾猜是跟李老师商量去了吧。她在这儿进退两难,也只好认真读着显示器上的英文,她也不是想装认真。没解决问题的技术,又不能像对其它患者一样安抚床上这位,心里苦的很。只好又紧了紧口罩。
“我是不是要死了?”声音是在被子下面飘出来的,就像被子一样惨白。
“没有,没有,是血滤机可能有血栓堵了,没事,也到了该撤机的时候了,不差这几个小时。没事,别担心,就快好了,病都得慢慢养。”艾漾语无伦次却把自己说的有些泪盈眶,她真的担心这个姑娘,自己曾无数次诅咒过姑娘。
“可是我们的孩子死了”好轻描淡写的声音,没有一丝字面的悲伤。
艾漾没能回应,没事,孩子还会再有的,大人重要,可是,孩子,孩子,你和谁的孩子?她好想开口问。
“你们俩现在在一起很幸福吧?”
艾漾惊讶庞菲菲突然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太过有神,就像用尽了所有力量的回光返照。她认出自己了,可能是自己刚踏进这屋子时,就已经被认出了。女人间的洞悉,确实不看表面,是已经可以凭借流动在空气中的气息了。
“庞菲菲”,艾漾用最轻柔的语气。自己站着俯视,庞菲菲虚弱躺在床上,这个姿态,让她不想再有一丁点仿佛强势的征象出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这么做,如果是因为我和苏谨岩在一起,那你就错大了。我是你们分手后才决定跟他在一起的,如果你后悔,你就再追啊,坦坦荡荡的追。苏谨岩,我知道,他心软,他一直也很照顾你啊。你还有爸妈,因为感情,不值!”艾漾越说越觉得是在劝解一个亲近的妹妹,怎么都说不出口‘自杀’两个字,生怕再刺激到她。
“是啊,心真‘软’,当断不断,不能断的时候,又比谁都狠。”庞菲菲不再看艾漾。
艾漾不知该再说什么,心里的歉疚终于说出来了,负担减了很多,血滤机又报警,艾漾赶紧按下了静音,想出去叫护士。
“帮我告诉苏谨岩,孩子这回真的没了。我谢谢他。”庞菲菲把被子盖在脸上,挡住最后一句的哭腔,却被惨白的被子衬的分外明显。
艾漾拉门,一下,两下,拉不开,怎么这么无力。是事实太明显,晃的她真是没力气了。
艾漾就觉得自己也是自找,偏要亲耳听到才能接受已料的现实。可是最想听到的话,那个人还没有说,苏谨岩差她一个坦荡。
周围的暖光灯配着咖色的桌布,安静的很有格调。最后一次来这家咖啡馆还是和白贝,她还记得那张520的卡,这也是属于霖嵩的地方。所以,艾漾把苏谨岩约在这里,她要一个人在后面撑着自己,哪怕是个虚幻的存在。
当苏谨岩穿着那件艾漾最喜欢的蓝白格衬衫出现的时候,艾漾觉得扑来了一阵厌烦感,只因为虚伪,那一脸的委屈隐忍表情,艾漾赞叹苏谨岩的冷静,却又滑稽的像小丑。
艾漾不知如何开场白,质问?谴责?还是句句诱导的请君入瓮?她只能看着苏谨岩那张脸,生动的坐在自己面前。
苏谨岩喜欢咖啡却要了绿茶,艾漾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喜欢闻咖啡味道,现在却想极力的撇开与这些关心的关系。
“对不起,亲爱的,我不该挂你的电话。”苏谨岩喝了口绿茶,一如既往的暖。
过去的这一年,不知什么时候形成了‘亲爱的’这个称呼,他叫出来,她再唤回去,感情就这么一来一往。有多深?艾漾没试过底。只是,‘欺骗’是她自己的底线,再深的感情,在这儿,跨不过去。除去那背着她的肉体纠葛,对自己的欺骗,对庞菲菲的辜负究竟是何种样子?怎么敢去想像?
艾漾按捺着自己,耳边回荡着这个‘亲爱的’。曾经那么多句亲爱的,至少能换回一个公平的对待吧,就安静的听他解释,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原谅的机会。
“庞菲菲流产了。”艾漾安静的叙述。
“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苏谨岩突然抬高了声音。
“是她拜托我告诉你的,说,谢谢你”,艾漾抬高眼看着苏谨岩,请求苏谨岩别再逼自己再质问,她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快给一个了断,给这份感情,他们两个的,即将过去的。
“哼”,苏谨岩冷笑,“你信她?你不记得她那些短信了吗?”
艾漾坚持不了再看苏谨岩的面孔,低下头,看着苏谨岩面前的绿茶,里面的梅子上下翻滚,不停,怎么都不停。
“我和她,前一阵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纠葛,你也知道的,不是么?”
“那你还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我和她现在确实没关系了。”
“艾漾,艾漾”
苏谨岩的声音从慌张到气愤再到平静,唤了艾漾两声,艾漾才又缓缓抬头。偏要这样收场,她始料不及,却会无比干脆,也好。
“你和庞菲菲去开房,有没有?孩子是你的,对不对?你逼庞菲菲流产,是不是?”艾漾不想再拖延一分钟,给她一个答复,一个真相。最后的问话,也是看着庞菲菲的推测,但还是想问出来,仿佛只有歇斯底里的不留退路,才能把情绪推到最高点,能够宣泄,得到救赎。
艾漾瞪着苏谨岩,苏谨岩也睁大眼睛看着艾漾,慢慢慢慢,眼神退缩了,退缩的让艾漾明明白白。
“我。。。”
“难道要所有人都站过来对峙吗?”艾漾不想让苏谨岩再辨解,他越解别,她越疼痛。
“你听谁说的?”声音终于轻松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苏谨岩,看在这一年的份上,好吗”,艾漾没有一滴泪水,甚至没有想哭的冲动,完全在意的,是事件本身,仿佛自己置身事外的看着情节发展,渴求着真相揭晓。
“我欠庞菲菲的,照顾她我义无返顾。可她得寸进尺,她威胁我,让我再最后陪她几天,竟然就,就怀孕了。”
“我没逼她,但是生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没想过再和她和好。后来又照顾她,是因为她去医院流产,孩子早就不在了。我只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呵,她还真是兑现了,说了那么多次,还真敢自杀。”苏谨岩一直未再看艾漾一样,自顾的说着,是诉说又有保留。
“呵,世上本就难两全”。苏瑾言似笑非笑扯了一下嘴角,抿了一口茶。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咖啡店播放着悠悠的音乐,回响在艾漾耳边,声音竟越来越大。
“她就是这样,她不爱我,只是受不了我对别人好。这一切就是她故意的!呵,事实就是这样,只是说出来,你就觉得我更卑鄙,是吧?”苏谨岩苦笑。
艾漾看着他,有心疼,却不能关怀,想痛恨,又无从开口,这是种什么滋味,尝在口中,干涩的很。只能轻叹一口气。
“我想坚持到实习分开以后,就都结束了。真是做梦”,苏谨岩看着艾漾,“如果刚上大学的时候,咱们就在一起,多好”,他笑着,不再是摆出的样子,是艾漾最熟悉的笑,舒心的让此刻却如此的窝心。
“你早说出来,或许,不一样”,艾漾是不知再说其它什么,真相,质问,愤怒都再不需要了。
“早说出来,不就是早分手?不是么?”苏谨岩询问的看向艾漾,“现在,你还愿意吗?”
艾漾低下头。
“亲爱的,对不起”,苏谨岩慢慢说,“那,分手吧。”苏谨岩从背包里拿出一分表格,放在桌子上,“院里那边还有事”,站起来,“我等你”,回身,走了。
苏谨岩走了很久了。艾漾很累,累的偎在沙发坐上快要睡着了,看着窗外有些下小雨,星星点点的粘在玻璃上。艾漾拿过文件,上海**医院实习申请表。放下文件,在沙发里,艾漾又眯上了眼睛。
再到去医院的日子,201的房间已经是新患者了,庞菲菲走了,是那天晚上就转到北京某个大医院了,听说已是办了休学手续。
日子就继续平常的过着,艾漾的朋友,苏谨岩的哥们都只以为二人吵架,不时有劝和的声音。没有分手声明,这件事上两人倒是默契。艾漾只是觉得都快离校了,不想再给谁提供消遣话题,苏谨岩那边,她不想多想原因。
霖嵩未再来找她,或许是因为不被信任而生气。艾漾想是不是需要谢谢他,而谢谢他帮助自己看清男友的欺骗也是够可笑的。每个人都该是来去自如,是艾漾自己太在意了,不见都已这么久,不再见也罢。
爱情建立在一次次言语,一个个眼神上,次次细微,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潜移默化的更相爱或显示出不合适。而一环一环紧紧相扣,一次断裂,再续太难,或有人有修补的心意,可艾漾这里,没了就没了,爱情而已,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