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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权力膨胀 忘乎所以

他频频拜访上级主要领导,委婉表达希望获得提携的意思,加上他岳父的运作,在一年后的人事调整中,他顺利晋升为镇长,并且人气急剧上升,有人传言他很快会接替书记,还有人说会荣升县里某局局长,更有人说会进入县委核心部门。他非常喜欢这样的传言,并且也坚信不久就会变成现实。

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曾让人给写了一幅条幅:达则兼济天下,悬挂在办公室墙上,取代了原来那幅“宁静致远”。书写的人曾问是否将“穷则独善其身”也写上,他说穷字晦气。

他日渐狂妄张扬,甚至霸道起来,连书记都不大放在眼里。

镇里花园里有一片梅树,共有十八株,人们俗称十八妹园。开花的时节,是镇上干部都喜欢的地方。他命令只留下中间的一株,其余地方种上冬青。理由是十八妹太淫俗,容易让人联想到十八个摸等,有伤风化,还说梅以少为雅,以孤为贵,赏孤梅,方谓脱俗高雅,并说,一片冬青簇拥一株红梅,万绿丛中一点红,是诗的意境。书记说还是留着梅林好,冬青太普通,也没有什么观赏价值,砍掉梅,换载冬青是毁雅造俗。大家也都认为书记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还是命令镇上的清洁工用最快的速度砍掉了梅林,栽上了冬青。

做这件事,他主要是想显示自己的权威,另外还与他的初恋有关。

他上中学时,校园院墙边有一株梅,他经常在晚自习后与初恋女友去那儿玩。无花的时节,他们一起憧憬着花开满树的美好,开花的时节,他们一起感受花的芳香,担忧花的凋谢。后来他做了民办教师,在学校里面也种了一株梅,是送给女友的礼物,还给女友取昵称梅,赞美女友如梅花一样纯洁美丽,并且告诉女友,他喜欢孤梅,这样才能显示对梅的忠贞和真爱。还将林逋的《山园小梅》抄送给女友: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女友感动得泪流满面,并且在自己家门口也种了一株梅,发誓要做个像梅花一样的女人,成为他心中一株永不凋谢的梅。

可是后来当面临权利和爱情的选择时,他弃梅如草,拜权如金,轻易就抛弃了初恋女友,选择了县领导的跛脚女。

他还动员和强迫全镇群众放弃庄稼,改种苹果树,要在全镇建设果树镇,发展果园经济。

这个方向本来是不错的,但是在苹果树苗的采购上出了问题,因为他的唯利是图。

本来按照正常程序树苗采购是要公开招标,货比三家,可是他一个经商的情妇发现了树苗采购的巨大商机,找到他,要承接树苗供应业务,并说如果镇上将树苗价格定在5元每株,那么每株树苗给他提成一元,他觉得5元的价格是有些贵了,不过考虑到是自己在主导这件事,价格多少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只是对提成不满意,便打着官腔说事情不是自己一人可以决定的,需组织上研究。情妇软磨硬缠要他给个准信,他都打着同样的官腔,便知道是他不满意提成,一边骂他贪心,一边咬牙答应提1。5元。他算了笔账,全镇总共大概需要60万株,这样他就有90万元的进账,但是他还是觉得少,伸出一个手指头,情妇为了尽快拿下这笔生意,心一横答应事后给他一百万的整数。他这才收起官腔对情妇说,可以考虑。

可是事情出了意外,本来对这些事情不关心的书记突然站出来,说这样的价格高于市场价格了,老百姓会有意见,价格必须压到3元以下,市场上这个价格完全可以买到最好的树苗。这就给他情妇出了个难题。他情妇原来跟苗圃老板约定的是最好的红富士苹果树苗2元每株,这样除过给镇长的提成约1。7元,她有约1。3元的毛利润,现在若价格压到3元,她每株至少要亏约7角。赔本的买卖她当然不干,便找到他,希望提成上少点。他勃然大怒,发了一通脾气,说情妇不守信用,最后撂下一句,如果还想继续做这笔业务,就按原来说好的办,至于亏不亏,那是她的事,自己想办法。

情妇没有办法,在苗圃老板的提醒下,私自将原定的红富士苹果树苗改成了1元每株的青苹果树苗。这种苹果果小,酸涩,青色,市场需求少,只有果汁饮料厂会少量收购,并且人家都有稳定的供货商。结果是农户种出的苹果都卖不出去,喂猪了。人们骂声一片,纷纷砍树。由于果树苗是镇财政补贴款支付大头,农户每株只出5角钱,同时苹果树都是套种在庄稼地里的,又还是小树,对庄稼影响不是很大,只是白白损失了栽树和砍树的劳力和树苗钱。

而他获得了1百万的树苗提成,农户损失,他安然无恙。不过这场果园经济方向是他首倡,并积极推动的,结果搞砸了,多少影响了他在镇上的人气和口碑。

打着执行政策的旗号,实现个人的私利,是他惯常的做派,并且还喜欢以自己是在执行政策,具有高上的正义性,来给自己缺乏人性的做法找支撑,以此来消除偶尔会在仅存的一点良知的拷问下萌生的不安和负罪感。许多情况下,他对于执行政策的热情更多来自其个人利益的考虑,更为离谱的是还曾用公权来泄私愤。

一天傍晚,镇长和情妇在河边亲密,被几个搬石头的年轻村民发现,那些村民离得比较远,镇长又戴着新买的彩色墨镜,顶着宽边的遮阳草帽。大概没有看清是镇长,那些村民就兴奋地笑着起哄。镇长又羞又气,发誓要严惩那些搬石头的人。

过了一段时间,在一次镇会议上,他提出要加强河道管理,严惩私自乱采砂石的行为,要通过罚款和拘留劳教的办法来警示教育,要切实保护国家财产,捍卫国家利益,要求文书会同驻镇水利机构制定出具体方案。大家都很诧异,觉得镇长的行为反常,毫无来由,因为小镇临江靠山,大小河流多,河流都是属于粗砂石河,砂石几乎遍地都是,不是什么紧缺物资,同时小镇还是农业镇,从未有出现过某些大搞建设的工业化城镇遇到的大规模盗采砂石的情况。

有干部提出异议,说村民搬几块石头挖点沙子自家用,属于正常生活生产的需要,情节极为轻微,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和损失,既无损国家利益,也无损集体利益,只不过将石头移动了位置,国家的石头还在,村上也没谁在乎,同时,搬走了石头,还有利于河道畅通,还可以减少洪灾,利国利民,不可处罚,况且也没有处罚的先例。

他搬出《中华人们共和国河道管理条例》,声色俱厉训斥对方觉悟不够,政策水平不高,要求对方时时刻刻心里要装着国家利益,还指示文书发文到各村,要求彻查未经镇上审批私自挖采河道砂石的行为,并要求有过此行为的村民限期主动交代坦白,否则查出后将严惩不贷。

村镇干部基本上都认为镇长是小题大做,是无事找事,过度行政,有思虑敏锐的已经看出镇长的真正用意在于罚款收费创收。书记也表达了不同意见。但是他置若罔闻,迅速将严管河道,追究既往行为的要求下发各村。

村民很震惊,河里搬块石头还要审批交费,真真是稀罕事,祖祖辈辈都是随便从河里搬石头,从来没有谁阻拦过,就连解放前的地主保长也从来没有过问过,大家都天然地认为那些遍处都是的石头是无主的,是属于上天的,是大自然的,是村子天然的一部分,谁想用都可以用的,就如同太阳,月亮,空气,雨水一样,天然属于每一个人所有。可是现在镇长说石头是国家的,要经过审批,要交钱才可以用,没有审批,属于盗采国家资源,是违法犯罪,重则判刑,轻则罚款。这是哪门子道理?他娘的!

骂归骂,有些胆小的还是主动去镇上交代了某年某月修房砌墙根有在河里搬过石头,某年某月在门前的水沟上搭石桥从河里找过石板等等,他对其进行了法制教育,并严厉地指出村民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是要移交司法审判的,但是看在村民能主动自首,坦白交待,并且认罪态度尚好,根据搬石头的次数和数量罚了款。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不少。

在执行政策时,他是那种表现特别积极,希望博得上级好感,树立年轻有为,富有魄力的形象,因而许多事情他执行地很暴力,甚至有些过火血腥,就连以强制力为特色的警方,聪明有经验的警方一般都不愿意那么干,因为那会留下后遗症,特别是如果碰到拼命的人,事后会有难以估量的后果,但是他不管那么多,只求完成任务,只求雷厉风行,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在执行政策,没有错,他完全不顾上级要他多做工作,要用人民内部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建议,他还认为,不应该婆婆妈妈,解释,宣导,劝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如强制暴力来得高效和干脆,这在他带人强制引产和挖掘坟墓方面表现得更是淋漓尽致。

无论是砍掉梅林还是强力推行苹果树种植,以及严管河道,其中都有他显示权威强化地位,挑衅书记表达不满的意思。因为书记是原来的镇长升上去的,他觉得是他运作的缘故,镇长是搭上了他的便车,水涨船高做了书记,占了他的便宜。他还是低一级,还是下属,等于自己辛苦了半天,费了很大劲,他们之间依然是上下级关系。

他无比强烈地渴望和贪欲更大权力和更高地位,昼夜思之,近乎疯狂。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做了省长,回乡视察,坐着几百人的大轿,镇干部,县领导,都是他的轿夫,市领导都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街道两旁万人夹道欢迎,高呼阙省长万岁,同时鼓乐齐鸣,歌声悠扬,那轿子宽大得如同一个室内篮球场,绫罗绸缎,珍珠玛瑙装饰,华丽无比,美轮美奂,身边美女如云,西施,貂蝉等古代几大美女悉数偎依身边,子怡,冰冰等明星大腕皆风情万种频现殷勤,还有架着祥云徐徐降临的七仙女脉脉含情,他如饮仙酿,心神俱醉,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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