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看着手上火红色的狐毛手筒偷偷捂着嘴笑,那是紫羽进山找火狐的子孙贡献的,他还特意让多做了双挂着两个红色毛球的棉靴给她,柳姑娘晃晃靴子上的毛球小跑追上前面缓步而行的紫羽。
紫羽回头看见她傻乐的样子,莞尔一笑。
此时,远处传来声音“姐姐,陆公子且等等”。
两人听到,俱是一愣,紫羽抬眸望向发声处后微微蹙起眉头,凝眉跟随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片刻后自远处有一黄衣女子走出。
女子背着竹篓,身姿窈窕向他们走来,待走近凝眉才发现是彩燕,她想起之前彩燕对师兄的追逐,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仍是大方道:“是彩燕呀,好久未见了”。
“是啊,上次别后好久未见了,姐姐和陆公子别来无恙”,说着看向凝眉身后的紫羽。
但见紫羽面淡如水,并不作答。
她也不介意,热络拉过凝眉的手,坐到旁边的草地上说起话来,紫羽见状跃上路旁的树,斜坐在树干上吹起箫来。
彩燕絮絮叨叨问了好多,凝眉都一一作答,但是关于自己和紫羽的事情她都轻轻带过,毕竟彩燕喜欢师兄,自己怎么算起来也是她的情敌,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对自己的情敌大方,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彩燕边和凝眉聊天,边不时偷瞄树上吹箫的人,心中不由叹,怎会有这般飘逸洒然的男子,却偏偏落到别的女人的身旁,她不甘心,自己只是没有机会和他相处而已,想到这里她又悄悄伸手摸了下身上的布袋,眼神扫过凝眉的手筒和靴子,低头冷笑。
柳姑娘却浑然不知。
在彩燕的坚持下她跟着凝眉他们一起行路,傍晚时分投宿到一家客栈。
紫羽本欲让凝眉辟谷,碍着彩燕同行便也暂且未提,由着她和彩燕点了些东西吃,席间他冷眼观彩燕,觉得她和之前有些不同,身上隐隐有些妖类的气息,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大的不妥,也不好提醒凝眉提防,只得心下暗想尽快摆脱她,在此之前自己要多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是夜,月黑星稀,彩燕和凝眉同住一间房,两个人躺在榻上聊天,当沙漏显示子时只见彩燕从榻上爬起来,走到茶几边提起上面的茶壶给两个杯子中倒上茶水,将其中一杯端起来递给凝眉,笑道:“这家店的掌厨师傅舌头有问题,菜做的太咸,姐姐喝些水漱漱口”。
凝眉本也觉得口渴难耐,不疑有它,接过杯子一气饮下,又将空杯子递回给彩燕,轻声道:“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嗯”。
连行了两日,赶到了济城,彩燕和两人辞别去三行堂送药,凝眉则和紫羽回南湖岛。
因为是日出前到的湖边,紫羽见没什么人,突然兴致大起,揽着凝眉的腰凌空飞过南湖,风吹起他的墨发紫衣,风华无双。
凝眉被揽着在空中呆呆凝视紫羽,紫羽轻敲她额头,弯唇浅笑:“傻了”?
凝眉又是呆呆点头。
岛上竹屋和走之前没什么变化。
七星已经提前将屋子打理好,先一步回来的子阳也已经施法将前面的花圃和后面的竹林恢复如初,一切都还是他们之前住时的样子。
凝眉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唏嘘感叹之际,一个白色的圆影倏地从后面竹林窜出来,跳进她怀里,她低头看,乐了,是如花。
她伸手触触它鼻子,故意逗它:“如花,你又肥了”。
如花不满的一尾巴招呼过来,她笑着躲开。
如花在他们出发时自己在地上留了字独自上路回南湖,起初凝眉很担心准备寻找,还是子阳告诉她花狸的方向感很强不必紧张,何况如花并不是普通的花狸,她也只好作罢,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七星见二人回来,恭敬上前道:二公子回来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重新布置了小姐的屋子,藏书阁的书也带回来了。
紫羽颔首,先行回自己的竹屋。
子阳歪靠在树干上朝凝眉招手,凝眉走过去。
他故作神秘的挤挤眼睛笑道:“小眉子,你是不得感谢我给你和仙君独处的机会,睡了没”?
凝眉登时涨红了脸,一掌拍向对方的脸,骂道:“拍死你个没把门的老妖精”。
子阳笑着跃上树,继续道:“先下手为强,万一别的女人打仙君的主意呢”!
此话本是玩笑,不想日后一语成鉴。
笑闹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竹屋。
抱着如花进了屋子,凝眉吃了一惊,屋子里收拾的焕然一新,比之过去更加华贵,粉色的天丝锦缎制成的被褥铺在榻上,床幔是粉色的穿金丝明月纱,几边放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地上重新用檀木铺就,就连喝水的茶具也换成了上好的青玉制品,她吓得脚不知往哪里放,丢下如花冲出屋子,跑到紫羽房间,见他阖目在榻上打坐,结结巴巴道:“师,师兄”。
紫羽睁开眸,无奈扫视眼自己的屋子,再看向凝眉:“叫他重新布置下,倒不知他会错了意”。
凝眉这才发现紫羽的屋子和自己的布置的差不多,只不过被褥和床幔是淡蓝色的,她挠挠头问:“我还以为是你的意思,布置的奢华我都不敢上榻”。
紫羽望着她轻笑:“这样还担不起奢华二字,你个没见识的小傻瓜,听七星的话,有我母亲的意思。。。。。”。
柳姑娘对着手指,声细如蚊道:“紫美人,你母亲会不会反对你我”。
紫羽听罢收势,下榻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淡声问:“她反对你就从”?
“不是,我是怕你。。。。。”,凝眉急急道。
紫羽折身,几步站到她面前,握住她手,缓慢而温柔道:“眉儿,可记着自己当日说过的话”?
“嗯,记得,我说过不管前路如何,我不会逃,不会放开你的手,即便你想走,我也会缠着你……”。
“你刚叫我什么”,紫羽低头轻声问。
“就想叫紫美人”凝眉抿着唇道
他将她揽入怀轻叹:“这世间只你一人叫我紫美人,也只准你一人如此叫我”。
夜很快来临,子夜时起了大风,夜明珠闪着灼灼华光,竹屋内亮如白昼。
紫羽坐在案边,想起途经济城时看到的榜文,榜文上说济城天牢关押的20多个死囚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官府全城通缉。他当时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观今夜的星象总觉有事发生,再加上之前巧遇彩燕,他总觉得这些事有关联,又一时梳理不出头绪,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凝眉躺在榻上已然入睡,突然心口如被鼓锤重击,猛地坐起来。
此时,耳边传来声音,“来呀,来吧,孩子,我在这里等你”,声音不断重复,倏地,她双目呆滞,乌瞳变成绿色,机械的打开房门循着耳中的声音往外走。
紫羽听到动静,赶过来,发现她的不对劲,忙喊:“眉儿”。
凝眉仿佛看陌生人样看眼他冷笑,扭头继续走,紫羽正要施法控制住她,只见绿光闪过,人就消失了。
这时,七星和子阳也同时赶来。
紫羽道:“对方掳走了眉儿,带上你的法器,只怕来者不善”。
子阳点头。
紫羽抛出灵犀金甲,几人跟在后面御风追踪,很快追到了片山林,山林四周被重重白雾包裹,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几人落在林外,紫羽回头对身后的子阳和七星道:“设了九曲迷雾阵,看来不是一般来头,你们跟在我后面入阵”。
“好”,两人同时应道。
穿过迷雾,来到山林中央,几人正在查看,自空中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子阳对着笑声处骂道:“既然引我们来此,还躲躲藏藏做什么缩头乌龟”?
话音刚落,绿光闪过,凌空跃下个身穿绿袍面目狰狞的老妖,只见他肤发乌绿,双目凸出,颧骨上好似只覆了层皮,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枯树桩雕刻成的。
他继续怪笑着,从袖中伸出乌绿的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着子阳道:“小子莫猖狂,老夫做妖王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做树桩子呢”!
子阳回以嗤笑。
紫羽负手静静站在原地,目光冷视老妖,这时老妖转过视线与紫羽对视片刻,阴沉沉道:“紫羽真君,百年不见,别来无恙”!说话又发出一串怪笑。
“绿枭,是时候清算咱们的恩怨了”,紫羽声冷如冰道。
“不错,是得算算,你先是让元秀伤了我,毁了我的迷障森林,又害死我儿,我要你偿命”,绿枭眼中闪着恨光道。
紫羽冷笑道:“可笑,当日你设计元秀为你拿我的心头血毁我百年修为,不想最后反倒被元秀设计,自是活该,我没找你你倒找上门来,至于你儿,我何曾害过”?
“耳山白狐乃我义子”。
紫羽漠声道:“若是它,确是我所杀,它该死”。
绿枭听罢哼笑声,随后双手伸向天空,口中默念咒语,不一会天空中不断飘下绿色的光影,掉在地上后组成奇怪的图案,很快将几人围在其中。
绿枭狞笑道:“看你们谁能逃出我的怨灵夺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