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双亲,林寒与东伯一同走进马车,随着车夫的起鞭,马车颠簸起来,而身后双亲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便到了城门口,林寒掀开车帘向后看去,似乎在朦胧中,依稀能看见父母的身影。
东伯拍了拍林寒稚嫩的肩膀,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将来的世界,终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你的父母现如今虽然年轻,但到你学有所成之后,怕是已经老去,不可能如现在一般。”
林寒默然,东伯说的没错,一个人的成长,更多的需要时间,即便是一个天才,也不可能在极短时间之内登上一个全新的层次,修真之道,路途漫长,个中艰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晓。
从东荒城到落霞宗只有一条路,就是这条林寒现在所在的云浮道。
相传东荒城建立之初是在深山之内,地势险要,常人不可攀越,动辄将降下天罚。东皇年少积善行德,感动天上神明,于某一日,一道大道于九天之上云层中浮现,降临此地,所以取名云浮。
走上这条道的人,无一不心存敬仰,以此对天神表达敬意。
云浮道上,来往之人不胜其数,多为南来北往的客商。东荒城为东荒神山之起源,自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起源之处山势平缓,其内妖兽稀少,多为寻常野兽,而野兽身上的皮毛,则是那些客商所需求之物。
古之大陆中,修真众多,虽门派居多,但收容不了所有的修者,从而衍生出另类的职业,比如专门为商队卖命的猎妖者,进入商队有着财富的收入,而财富,则是可以去换取自己修炼所需的物品。商队走南闯北,所触及的事物远非某些小势力可比,而每逢商队得到稀奇事物,总是优先考虑自身商队里的修者。
闭目养神的东伯缓缓张开眼睛,说道:“寒儿,这次我们去的落霞宗的分部,落霞宗是个非常强大的宗派,不然也不可能常年称霸整个东皇朝,要想进入落霞宗的总宗,必须先进入落霞分宗。不过即便是进入分宗,也是无比困难,每年收徒大典之上,参与者数不胜数,然而优胜者却是少之又少,今年的收徒大典,不知又要淘汰多少。”
林寒默不作声,前两年,他也是参加过收徒大典,然而每次都在最后一关败下阵来。诸多前来参与落霞宗收徒大典的修者中,只有林寒一人,坚持要闯过最后一关,这让得那些主持收徒大典的宗门弟子暗自摇头。这般倔强,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徒增笑话而已。
云浮道上,林寒所在的马车一路飞驰,晴天阔日,万里无云,林寒掀开马车的门帘,看着前方的碧空,思绪不禁飞扬起来。
看着少年的背影,身后的东伯不禁暗叹一声,这么好的一个少年,上天却没有垂怜于他,天生无灵脉,即便是入得了落霞宗,将来的成就,怕是也不会有多大。在那些史料的记载中,先天无灵脉的修者,终其一生,也只能达到感悟境三重,想要在往上,却是没有了可能。
先天无灵脉,是极为罕见的,大多数修者先天都拥有一条或者几条灵脉,灵脉越多者天赋越优,也是各大宗门争抢的弟子。而像林寒这种天生无灵脉者,别说落霞宗这等大门大派,怕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也是弃之如敝履。
这些年林寒所付出的努力,东伯都看在心里,但是又不好出言安慰,怕是说出实情,打击到林寒的信心。
林寒感受着迎面而来的轻风,只感觉心情都舒爽了许多。
车厢内,东伯干枯的双手几次紧握,又几次松开,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半晌之后,东伯看了看林寒,眼眸微垂,长吐出一口浊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寒儿,你既然有这份心,那我这把老骨头就陪着你拼一把,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不能让你在追寻梦想的道路上夭折。”东伯低语着,手掌缓缓松开。
林寒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做回车厢内,说道:“东伯,这次我要是进不了落霞宗,就去加入那些商队,我已经十五岁了,不能再待在家里了,我总得出去闯,才能得到更好的历练,就劳烦您回去告诉我的父母了。”
东伯点点头,欣慰地看着林寒,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啊。
时近正午,林寒等人停留在一个驿站,开始休息。
云浮道作为唯一一条通往落霞分宗的大道,驿站众多,每天往来的客商也多,凡是在这条道旁的驿站中做生意的,基本都成了大富人家。
临近落霞分宗的收徒大典,往来的人明显地增多,不少青年才俊都成群结队地坐在那里高谈阔论。林寒不喜和外人打交道,自然也就安静坐在那里。
东伯看着林寒沉默的样子,说道:“寒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若是有人和你打招呼,你一定要礼貌地回应,修者想要行走世俗,必须学会跟人交流,一味的沉默,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东伯语重心长的教导,林寒点点头,他不是固执之人,对自己好的意见,自然会接受。
驿站之内,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人都没有到达能够不食人间五谷的地步,渐渐的,驿站上空升起炊烟,浓厚的饭香回荡。
“请问,我们能坐在这里吗?”林寒发呆之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林寒从发呆中清醒过,转头看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在她身后,一个高大的男子笑看着自己。
“没关系,坐吧。”林寒让开了位置,好让那男子和少女坐下。
“谢谢了。”少女微笑道,拉着男子坐下。
大家都是奔着收徒大典来得,共同的话语也就多了起来。不少素不相识的人,因为这个话题二闲聊起来,相反是林寒这一桌,出奇的安静。
东伯干咳一声,意在缓解场面的尴尬。
少女水灵的大眼睛一转,向着林寒问道:“你也是去参加落霞宗的收徒大典吗?”
林寒抬眼看了看一眼少女,想起东伯之前说过的话,点点头,微笑道:“是啊,听你的语气,你也是同路吧。”“是啊,不如下午赶路的时候,我们结伴而行吧。”少女轻笑着,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啊。”林寒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这一路多个伴也好,至少不会那么无聊,况且,小孩子之间的话题也多。
眼见林寒和少女聊得正欢,少女身旁的男子淡笑一声,也和东伯,还有那车夫闲聊起来,一时间,气氛是相当融洽。
“不知两位从何而来。”男子呷了口清茶,笑问道。东伯说道:“我们从东荒城来的,这次陪同我家的小少爷前来参加落霞宗的收徒大典。”
“我是从清水城而来,陪这小丫头前去参加收徒大典,她一直就很希望进入这个落霞宗,家主拗不过她,只好妥协。”男子宠溺地看着小女孩。
东伯一听清水城,脸色微微一凝,相比于个体实力,清水城比不上东荒城,但是比起总体实力,清水城可谓是超过东荒城太多。
清水城外,有着一条宽阔的大河,说是河,不如说是大江,清水城的居民多数水性极好,常年在大风大浪中,身体素质也较之寻常城市的修者强悍。相比起来,东荒城就安宁许多,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差距自然而然就被拉大。
“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女削瘦托着精致的小脸。
林寒第一次被女孩子看着,脸皮微红,说道:“我叫林寒。”
“林寒你好,我叫洛月,来自清水城洛家。”小女孩轻笑道。
洛家,清水城洛家,那个传闻中出过凝魂境高手的洛家。东伯脸色微变,想不到,这次,连洛家都被惊动了。
似乎察觉到东伯脸色的变化,男子笑道:“老哥不必有所疑虑,这次出行,全是因为这丫头想去落霞宗,与家主的意思全然不同。”
东伯会意一笑,确实是自己多虑了,毕竟,以洛家的实力,送一个人去落霞宗,完全是轻而易举的,搞出什么个参加收徒大典,定然也就是那丫头提的要求。
不多时,菜肴上桌,一桌人各自安静下来,整个嘈杂的驿站,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午餐之后,便又是赶路的时间,这次,洛月直接将男子赶到了林寒先前的马车上,自己则是跟林寒坐在车厢内。
原本,林寒对此安排是拒绝的,但是在小女孩不依不饶下,林寒这才答应下来。于是,这一路,林寒便是几次感觉自己脸皮快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