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爷子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只剩下第一代和第三代两个人。
苏红军的父母匆匆离开,回到他们的工作岗位了。苏向阳和他的妻子如今还住在南京,不过快要调入京都了。现在的京都家里,长住的是苏老爷子还有苏红樱,别墅中的人其实也不少,但多是苏家的心腹下属和负责照料生活起居的人。当然,这些人并非是普通的佣人,身上全都有职务和军籍。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敲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茶,态度恭敬有礼:“首长,请用茶!补充水分润润嗓子!”回头对苏红军笑了笑示意。
苏红军点了头叫了声:“秋叔!你来了。”
这个中年男人是老爷子的亲信心腹之一,跟在身边二十多年,从投军当兵没多久就被爷爷看中了,起先只是警卫兵,后面参加了几次特训,还调去从基层慢慢培养起,如今已经独挡一面,在爷爷的丢下掌管其中的一条安全警戒线。
“小秋,有件事安排你去做……”苏老爷子让苏红军将刚才的事来龙去脉能说的都说了,然后就要求不计手段用最快的速度作最细致的调查,只给了他一星期的时间,不能拖拖拉拉。还问他,“能不能做到?”
秋叔是个有真本事的,他笑容清浅地抬了手臂在右边的耳廊上,以示敬意:“首长,我可以给您写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首长交代的是一件私事,可坐在高位上的人,私事公事哪还有鲜明的界限,都是息息相关的。作为忠诚的下属,首长有令,令出必行,绝无二话。
秋叔告辞出去,苏老爷子收住严肃的面容,露出和蔼的神色:“红军,你安心回部队,这件事爷爷来办。一星期就能办成,后面爷爷再派人去接你妹妹回家团聚。这样行吗?呵,照爷爷看来,你好像想为那个妹妹打抱不平啊,是不是怪爷爷没有马上把她接回来?”
苏红军忙摇头:“不,不会!爷爷安排得很合适!我赞成,真的!”
自己可万万不敢触犯爷爷的威严,捋老人家的虎须,必须得做个孝顺的孙子。更何况,老人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错,只是延迟几天罢了。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爷爷,黄莺在安徽黄山市上医学院,快开学了,一星期后也应该离开湖南了。到时候你叫人去黄山接,我给你留她的地址电话。我是赶不过来了,得全靠你跟她联系。”
说完,他忍不住又冒出一句:“她是个好相处的姑娘,爷爷要不要电话里先跟她聊聊?”
苏老爷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才说:“嗯,再看看……”也许不会,因为他给手下人的调查时限并不长,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跟黄莺见面的日子。而非亲生却由自己陪着长大的红樱,以后要怎么安置,还得看调查出来的情况,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
云南翡翠之乡腾冲县,汇集了众多对“双节”感兴趣的各方游客以及当地的玉石商人和翡翠爱好者。
云宵佳节本就是中华传统节日,再加上本土特色的翡翠节,还有三天的赌石比赛,这些天腾冲县城的繁华景象只能用一词来形容:人如潮水。
比赛的第一天,黄莺在举办方那里报了名,交了数额不小的保证金,准备参加每二天的比赛。而第一天,则陪着容珏和管仲平,当然也少不了那个完全不懂玉石但嘴皮子油得很的席凉。他们师门在腾冲的驻地名义上是玉石商,买进卖出,参加比赛是最正常的行为。前两年靠着容珏带他公司的相石顾问来帮忙,好不容易才羸了一次第一名。今年不知是为什么,他却没带顾问,反倒邀请黄莺一起参与了。
直到比赛现场,看见场上无数参赛者极少淡定大都兴奋又忐忑的模样,再听到席凉和管师兄的怂恿,黄莺才隐隐明白了,为什么昨天一天和前天晚上,管师兄对自己细心又周到、生怕自己哪点不高兴的表现,那明明是一种示好,或者干脆说是讨好献媚吧!
他可能是从容珏的嘴里听说过,黄莺会赌石能开好玉,不能以紫气东来福星高照什么好运气来衡量的,那是真正的本事。
呵呵呵,察觉到这个可能性后,黄莺气哼哼地扭头直瞪容珏,好一个结拜大哥,怎么把自个妹子给算计进去了!
容珏敏锐地接收到黄莺不快的目光,停下对手中书册的翻阅,微微地笑着,侧过身子靠近,在她的耳旁低语:“不用你上去!反正他们只是玩一玩而已,输赢可以不在意。”
“你也不在意?他们是你的师兄弟……”黄莺质疑。难道真的不是将自己当作赚钱的工具,才带自己来腾冲的?
其实黄莺真的冤枉了容珏。他的本意只是因为知道小莺喜欢玉石,再加上春节期间十几天没见,特别想念她,找个相聚的机会,所以才邀请她一起来腾冲赌石,哪还想到黄莺这会儿竟然不信任他,胡乱猜疑起来。
“小莺,你信我不信?你要知道,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在我心目中,你比那些钱财还可贵!我怎么可能勉强你做不乐意的事呢!”容珏好像会通读心思,黄莺并没有过多表达,他就已经明白了她隐藏在脸色底下的心境,而且作出的解释富有人情味又很到位,巧妙地化解了黄莺刚刚的猜疑。
差不多就像在表白了!黄莺一怔,眼睛左右一转,连忙把视线偏到另一处。咬了咬唇,赶紧转移容珏的注意力,指着前面一个地方说:“珏哥,你看那儿,为什么那家展示桌上摆的毛料比别人多很多?”
容珏看见黄莺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有些失落,可也不好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于是目光跟着她的指引移向前方,等看清楚了才应道:“这就是这种赌石比赛的不确定性。只要参赛原石的购买总价相差上下不超过十万元,就是在合理的范围,是被允许的,原石数量不是关键。而决定胜负的是开出的玉石等级和总的价值。”
容珏说得头头是道,可这些,黄莺早就从管仲平那里了解清楚了,不过是为了转移视线,所以她听完后只管回以:“嗯,啊,嗯。”惹来了容珏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一天的角逐整整有六个小时,参赛的人顾不上吃饭,而观看的人也大都甘愿饿着肚子捱到散场,比赛的场面到了后半段切石和统计玉石价值的时候,最为牵动人心了。
最后,主办方和四位国内知名相石专家宣布,第一天的魁首出来了,他付出三千万的原石价格开出价值一亿零两百万的玉石,其中有一块玉石品级最高,是一块阳绿介于冰种与玻璃种之间的翡翠。最后场上另外九家参赛者总价两亿七千万的原石,开出价值三亿八千四百万的翡翠,而赢家的总收入除去成本三千万,黄莺心算过后,得出一个恐怖的数据——四亿五千六百万。
一笔惊人的财富!难怪这么多人对腾冲双节趋之若鹜了。
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当然也静不下心来修炼。索性顺其自然了。
比赛规则和某些诀窍经过一天的旁观后,黄莺对第二天自己的参赛十分自信,相信自己可以获得第二场比赛的第一名。
第二天,太阳高照,红扑扑的,很像是小学生课本里描写的火球的色彩,不过终究还只是春节刚过,上午九点钟的阳光很温柔,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提前缴纳了三千万的本金支票(那是之前准备参赛通过银行办理的)后,黄莺上场挑选原石的时候从容又平静。当然,不镇静也不行啊,她静下心来利用对灵力的感应选择品质上乘的玉石,而且必须不超过三千万的购买总价。
从瞎子探路般的第一次赌石开始,一年来,她买书、上网、去玉石专卖店,多种方式增加对玉石的了解,不完全依靠灵力的感应。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发现,她不熟悉各个品种和不同品级的玉石价格,要如何分辨及估量各种原石、玉料的种类和价格,要如何追求品质及利益最大化,黄莺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总之,不允许自己输掉比赛!还要趁机大挣一笔,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什么时候钱突然花光了。至少像昨天的比赛第一名那样,挣个几亿,不花天酒地奢侈浪费,一辈子也花不完这笔钱。这样一劳永逸真的很棒呢!
黄莺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贪心,知足才容易快乐。这辈子除了修炼,能够逍遥自在地过日子最好了!
场上的紧张气氛是一直无法平息的,尤其是参赛选手们,往返于大大小小的原石之间,各出手段各显身手,把自己看中的明码标价的石头标上所属比赛序号并让人运到所属的展示台处。
容珏今天负责帮她看着展示台,帮她统计原石价格,不时地提醒她一句,而黄莺只需要冷静而细心地感应灵力,选择合适的原石就可以了。当然,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在有限的总价内购买到内在价值最高的玉石,那才叫本事呢!
太阳渐渐地来到正头顶,不知来回几趟后,容珏轻轻拉了黄莺的衣袖:“小莺,够了!”
黄莺认真做事的专注力是特别可贵的,容珏的呼唤让她从一趟趟的感知推断中跳出来。她环顾四周,别人都还在用心,她却呼了一口气无声而轻松地笑了。
“珏哥,咱们挑好了,不知可不可以先切石,不用等别人?”
容珏之前参加过几次比赛,通晓规则。他点点头说:“可以!因为每一家参赛者都有一个专门负责切石的师傅,选好石头就可以径直切开。不过要等十家参赛的石头全都切完,然后请主办方和那些专家权衡总价以及品级。咦,你昨天不是见过了么?”
黄莺不好意思:“嗳,我昨天忽略了这一细节。”
太阳过了头顶,欲往西方走,黄莺吃完容珏事先订的火腿竹笋粉丝汤,填了肚子,又喝了瓶红茶,东张西望的,时不时盯着自家的原石一块块切开,却还没看到哪一块落空,都切出了大小不一的翡翠。不远处围观的人此起彼落地赞叹,其中一块不是绿色,而是三种颜色的,鲜艳温润十分罕见,惹出来的动静最大。有人喊着:“是福禄寿三宝吗?”那些还在选石头参赛的人都忍不住投来了关注的视线。
容珏悄悄地低头跟黄莺说:“那一块的品质最好,色彩也很特别。”
黄莺挑了挑眉,指着还摆在台上的未切开的那块原石说:“珏哥,你信不信,待会儿还有大惊喜!”
小莺赌石的眼力是经过验证的,哪有不信的道理!容珏微笑注视:“信!你本身就是个奇迹!”
十分钟后,切石的师傅又是切又是磨,开出了一块约有篮球那么大的绿油油的翡翠,在众多旁观的人殷切的目光中,他的手有点发抖:“好,好一块玻璃种帝王绿!”
容珏早已经守在切石的师傅身边,等着将这极品翡翠迎接到自己手上。他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就凭这块翡翠,小莺这场比赛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