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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也找不回尸骨

——如果你死了,要对我说一声。

“小猫的身体真的老了,她第一次生产足足有六只小小猫,之后的每一次生产都比之前的少,最后一次只有三只,都夭折了。

我把三只小小猫的尸体摆在铺满毛茸茸毛巾的鞋盒里,放在枕边抱着睡了一整晚。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大概是尝惯了孤单的滋味,不想让它们刚出生几天还没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孤单地死去。

小猫在家里做了很多气死人的事,有很多案发现场,严重的一次是把干妈送来的小白兔给吃了,只吃了一个头。妈妈气极,用扫帚追着打,赶到外面去。小猫不敢回家,怕妈妈再打它一直徘徊在门外不进来。

后来妈妈渐渐消了气,它也好似忘了这件事,继续在家里无法无天。

我喜欢抱着它睡觉,冬天会把它抱进被窝里,等它找到个好位置,我们就一起进入梦乡。但是后来,妈妈越来越讨厌它,下了死命令不让它进屋,只准白天进来一会儿,晚上是决计不让进来的。

我们没给它洗过澡,妈妈说它身上有寄生虫,不再让我抱它睡觉。晚上它一只猫在外面会不会孤单呢?会不会冷?冬天的时候怎么办呢?

我想过这些问题,但后来时间久了便忘了。

它不是一只好猫,我也不是一个好主人。

我们就这样互相迁就着对方,直至矛盾越演愈烈,直至我们的分离。

我这样的坏人有很多很多,他们遍布在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我只希望你遇到的下一个人,不是我。

小猫,不管你怎样怨我,怎样恨我,我都恳求你——如果你要回自己的星球了,要告诉我一声。”

这篇日记薛佟边写边哭,她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却写不出来了。

这些东西写出来,会不会随着笔墨的增多而渐渐消失呢?薛佟第一次那么恐惧忘记。

她怕忘了它,也明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小猫会合上眼睛与这个世界告别。

但是一想到天下之大,再也找不回它的尸骨,心还是很痛很痛。

……

院子里的柿子树结了硬硬的绿色果实,桂花香也愈发浓郁,飘散在小小的院落里。

七月末,天气燥热,连空气都是热腾腾的,仔细看仿佛能看见空气冒着丝丝热烟。

薛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开着空调,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放着包青天,她看得津津有味,平时想不起要吃的水果被她一个小时清扫了大半。薛母在卧室里看电脑,电脑上演着一部韩剧,薛母边嗑瓜子边看,时不时碎碎念一下。

薛母喜欢看电视,尤其是电视连续剧,有时两天就能看完一部。

薛佟从不跟母亲一起看,一是她对此不感冒,二是每次跟母亲一起看,她总是问这是谁那是谁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那个人又为什么要那样!要不就是吐槽这个人怎么能这样那个人也太不行了吧!拜托!母上大人!她也是第一次看,跟您知道的一样多!

包青天演完了,薛佟换了几个台都没找到想看的节目,眼巴巴地等着薛母让电脑。

薛母像是故意不让薛佟好过似的,霸占着电脑,无视自家女儿可怜兮兮的眼神。

突然手机响了,薛父叫薛母跟他一起去市里。听到消息时,薛佟心里许多小人在跳舞,表面上还是维持宠辱不惊的平静。

当母上大人问她去不去的时候,薛佟如同上阵杀敌一般大义凛然说:“不去!”

薛母一脸“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收拾好东西就随着薛父一起走了。

薛佟做贼似的看着母亲上了车,等车完全开走了才溜到电脑桌前。

她打开qq,登上号,看到“师父”的头像亮着,兴奋地敲了一行字过去。

路飞是本命:“师父父!我刚考完试,这个月妈妈每天都在家,根本找不到机会上线。我的号你帮我练着吗?”

师父是薛佟初一暑假玩游戏认识的,当时她去野地打怪,快被ko时,一身黑衣的蒙面刺客英雄一样从天而降刷刷几下飞刀便把野怪杀掉了。

初一时薛佟是个名副其实的中二少女,没有朋友但影响不了她中二啊!只是没有人一起中二罢了。

中二的薛佟誓死追随救她的大侠,死也要拜大侠为师。她都想好了,师父和徒弟仗剑天涯除暴安良,救玩家于水火之中,多帅多酷啊!

师父一上线就被薛佟追着喊“师父,请您收我为徒!”,被追得没办法跟薛佟坦白:“这是我替别人练的号,满级了就不是我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薛佟至今不敢相信过去的自己竟有如此厚脸皮的时候,她竟然问师父有没有自己的号,师父说了没有,她说自己有个不要的号,要送给师父。

反正她是决定要跟着师父混了。

混了一段时间,薛佟才知道师父是个靠替别人练级或是卖号卖装备赚钱的准高二生。

薛佟唏嘘不已,越发觉得自己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才,跟着他混一定有好肉吃。

徒弟的师父:“练着呢!考得怎么样?”

路飞是本命:“考了五百三,肯定能上县重点高中,不过我当时没敢报市高,报了的话用分配生的名额肯定能上。师父,我是不是太胆小了……”

徒弟的师父:“是啊,不仅胆小还迟钝还笨得很!”

路飞是本命:“师父,我很聪明的好吗!”

徒弟的师父:“童童,能开语音吗?我想听你说话。”

薛佟二话不说就开了语音,这个世界上,她完全信服的人,除了哥哥,就是师父了。

薛佟的声音有些软,说话时很慢,软糯软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她叫了声“师父!”,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声,说话时满是笑意。

“有三个月没听你说话了,很想很想。”

“那不是快要中考了,我妈不让我玩电脑了。而且……她怀疑我早恋,网恋,根本不让我上qq,在电脑上除了学习看电视什么都不行,我都快郁闷死了。我哪有网恋啊!”

“哈哈哈!”对面笑得止不住,薛佟严重怀疑师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师父,你别笑了……”

“好好好!”

对面一叠声地答应,可那种开怀的朗声大笑依旧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薛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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