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纷纷扬扬,落入船舱,幽兰伸手捡起一瓣。
“殿下,是桃花。”幽兰很是开心,已经捡了好大一捧桃花瓣。
韩昭从船舱中探出头来,高大的帆船鼓着风帆,浩浩荡荡的。
韩昭在船头站定,看着浩浩荡荡的漕运,有一种指点江山的豪情。
“殿下,风大。”幽兰将一件红绸披风披在韩昭肩头。
走运河,过青渠,韩昭之所以绕这么一圈,就是为了查看军粮走水运的速度,如果走陆路,尽管路途近些,但是因为要翻越几座山峰,反而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运河两边满是桃树,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粉色桃花,一阵风过,夹带着大量的花瓣,犹如落雪。
韩昭感觉很是振奋:“陆云,这是到哪了?”
陆云翻看着地图:“快到江水交汇处了。”
“嗯,”韩昭左手按着船头护栏,右手紧紧拽着衣袍;“做好记录,帝都乘船南下,至江水交汇处,共计九天,比预计的漕运四天路程慢了不少。”
“殿下,帝都正在争论是否走海运,漕运堵塞严重,根本无法走如此庞大的船运。”陆云一身白袍,披着一件天青色披风。
“不会有结果的,走海运就赚不到钱了。”
“殿下是说姚氏?”
韩昭哈哈大笑:“岂止是姚氏一族,整个帝都大半官员堵牵扯其中。”
“姚尚二氏已经控制了大半的朝廷。”陆云卷起地图:“皇上为了保证太子的地位稳固,特意与叶家联姻,以叶家牵制姚尚两家,或者说是三家联合。”
幽兰拽了拽陆云的衣袖,朝着韩昭这边使眼色。
陆云心领神会,默不作声。
韩昭却没有什么表情:“三家联合?父皇也想的太简单了,叶家出自于左相门下,左相一派与姚家争斗了数十年,岂是区区联姻所能化解的?反倒是很适合互相制衡。”
“但是左相在这场争斗中输了。”陆云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姚氏党羽群起攻击左相时,叶家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叶氏为自保而这么做,可以理解,用民间的说法就是......”韩昭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
“投名状。”
韩昭转过身:“前面应该是禄水湖了吧?去看看左相。”
禄水湖不大,却是细长,驻扎着江北水师大营,再往北,是一个风景秀丽的镇子。
左相告老还乡后就回到了祖籍,很多年以前就在这购置了大片的良田,扩建了宅院,归隐后含饴弄孙,很是自在。
韩昭一身便装,轻车简从,没有知会当地官府。
“没想到殿下还会记得老臣。”左相苍老了许多,“老臣感激涕零。”
“恩师不必多礼。”韩昭坐在了庭院中的石凳上,自斟自饮的倒了一碗清茶:“本王此次绕道运河,只为了解粮饷动用事宜。”
左相呵呵笑道:“殿下该不会就如此简单吧?”
“皇上命我出兵西南,我想请教一下恩师有何需要注意的地方。”
左相沉思了片刻:“殿下还需要老臣多说些什么吗?殿下熟悉西南,熟悉赵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熟悉西南,熟悉赵军,但是不熟悉西南驻军。”
“西南驻军是尚杰统率吧?”左相说道:“此人善战,但是气量狭小。”
“最主要的是,他是尚家。”韩昭喝了一大口茶水:“势必会对我的指挥造成一些影响。”
“所以殿下就来找老臣?”左相笑道:“其实这件事章向武就能帮助殿下。”
韩昭摇摇头:“只有左相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嘈杂声。
“什么情况?”左相问道。
“回老爷,是水师营。”
韩昭放下茶碗:“水师营怎么了?”
“回殿下,好像是漕运船沉了。”老仆说道。
“沉船多吗?”
“大概每月都有一两次。”左相说道;“每次沉船都堵塞河道,断绝漕运。”
“漕运竟然如此破败。”韩昭恨恨道;“帝都还在否决海运提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漕运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韩昭站起身来:“去看看沉船什么情况。”
走出没多远,就看到数艘小舟忙着打捞货物人员,数十名水师营士兵在河堤上奔走,鞭打纤夫。
“住手!”一名侍卫喝道。
几名水师营官兵放下鞭子,看到左相伴随在韩昭左右,意识到这是京中来的大官。
“为什么要鞭打他们?”
那名军官说道:“大人,这几个刁民弄沉了运粮船。”
“胡说!”左相喝道;“明明是你想将沉船的责任归咎给纤夫!”
“这里怎么频频沉船?”韩昭问道。
几名纤夫哆哆嗦嗦的:“回大人的话,运河入江这一段凶险万分,年久失修淤塞严重,倾覆沉没是常有的事。”
韩昭皱起眉头:“怎么?朝廷没有拨款疏通河道吗?”
那名军官满头大汗:“朝廷的拨款......根本就不够。”
韩昭摆摆手:“行了,没你的事了。”
“大人,那这几个纤夫......小人还要交差呢。”
韩昭看了他一眼:“你把他们都打伤了,谁来为本官的运粮船引道?”
韩昭没有理会这些士兵,也没有理会磕头谢恩的纤夫及其家人,大步离去。
“拨款肯定被中饱私禳了。”陆云愤愤道;“这帮贪官太可恨。”
“不仅仅是贪污这么简单。”韩昭停下了步子;“河道老化,运输量激增,漕运已是不堪重负,如果不能开展海运,恐怕要出大事。”
“可是太子一系一直致力于反对海运。”
“因为海运是左相一派提出的,姚派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韩昭叹了口气。
战马喘着粗气,李思静满脸血污,从战马上栽了下来。
几名士兵连忙上去搀扶。
“末将求见尚将军。”李思静挣扎着站了起来。
“用不着求见。”尚杰带着一群兵士走上城头;“你丢了易水,可知罪?”
城下是数百残兵,城头是数千精兵。
“赵军四万人围攻易水,末将手上只有三千人,根本无法抵挡,末将率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李将军这么说,是责备本官未能派兵支援了?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
“不要解释了,留着跟刑部大理寺说去吧。”尚杰挥挥手,城门打开了。
出来了千余名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
“拿下!”
易水城外。
韩昭带着先头部队四千人已经赶到了易水城下,主力部队还在艰难的跋涉之中。
陆云紧紧拽着战马的缰绳,不至于在风沙中迷失方向。
“卫子建带着一万人已经赶到了黄土山,预计明天下午就能与我们汇合。”陆云沉默了片刻:“这是武毅卫最后的家当了。”
韩昭点点头:“易水有敌军四万,而我军不过一万四,就算老帅调拨来的五万禁军能够赶到,也没有太大的优势。”
“更何况赵军部署在这一块的兵力已经突破十万。”陆云说道:“只能寄希望与从各地调拨的那五万人。”
韩昭沉思了片刻:“指望不了他们了。那五万人估计在半道上就会被调往他处,我们还得再尚杰手上抠出兵权来。”
陆云笑了,这个抠字还真形象。
“我们不仅要牢牢控制住我们自己的兵权,还有控制住尚杰控制之外的两万人,还要从尚杰手里抠出那三万人的兵权。”韩昭抬起头,看着天,忽然好想意识到什么。
“陆云,派出的斥候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一部分。”陆云说道;“殿下是想询问敌军部署?”
韩昭笑了起来。
南赵军队大体上在十二万人左右,分布在漫长的战线上,其中易水集中了大约四万人,总的来说南赵军队还是缺乏足够的兵力,只能据点而守。
尚杰的盔甲总是一尘不染,肩甲上是两只凶猛的狮子。
“尚帅觉得该如何攻下易水?”韩昭把玩着青瓷酒杯。
尚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下官认为南赵军队来势汹汹,但是并不可怕,只要凭坚城据守,等到大军赶到,将其一举歼灭。”
韩昭在花梨木椅子上轻轻的拍着,拍着杂乱的节奏:“尚帅驻防西南多久了?”
尚杰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韩昭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下官......下官驻防西南已有六年。”
“尚帅可知去年的西北战事?”韩昭在太师椅上拍打的节奏越来越乱,有点让尚杰心里发毛。
这位年轻的亲王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四十年前,在韩昭的爷爷,大行孝昭皇帝身上感觉到的,那年他才十六岁,这样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尚帅也不清楚具体情况。”韩昭在太师椅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站起身来:“西北共有驻军二十七万,去年的战事中一共损失了十八万,剩下的几万人马分布在几个重要的据点上,根本抽调不出来,至于西南驻军,这个不需要本王多说了。尚帅你认为皇上会从哪里调兵援助呢?”
尚杰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已经调拨了五万禁军与五万边军驰援西南,等到这两支部队赶到,我军便在人数上形成优势。”
“那要等援军赶到才能算作战斗力。”韩昭左手终于放下的青瓷杯子;“但是能有多少援军赶到,相比尚帅比我还要清楚。”
兵部那帮混蛋!尚杰跟韩昭在心里同时骂道。
“殿下是想,在援军赶到之前拿下易水?”
韩昭摇摇头:“尚帅认为有这可能吗?不瞒你说,我打算放弃伏虎山,集中兵力据守,伺机发动反扑。”
“放弃伏虎山?”尚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伏虎山驻军一万,如果易水之敌倾巢出动,根本挡不住。”
“不战而退,谁来负这个责?”
韩昭哈哈大笑:“如果尚帅不愿撤退,那么本王只得带领自己本部人马先撤了。”
尚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很明显,尚杰即不想背上丢失伏虎山的罪名,也不想在伏虎山白白送死。
“尚大人如果担心失地问责,大可将虎符暂借本王,由本王下令撤退,一切罪责由本王承担。”
“这......岂不是陷殿下于不义?”
韩昭摆摆手:“尚大人不必多虑,本王最多受两句责罚罢了,无妨。”
“下官听从王爷调遣。”尚杰双手奉出虎符。
韩昭接过兵符印信,将虎符高举头顶:“尚杰听命!易水失守一事,兵部会同大理寺,着尚杰与李思静回京问责。”
御史台在易水失守的问题上大做文章,将西南主将尚杰拉进了这趟浑水,原本是用来攻击韩昭的事件硬生生的变成了攻击姚派,或者说是攻击太子的事件。
尚瑞已经怒不可及了,把满屋子的古玩砸了个粉碎。
“父亲息怒。”尚之介说道:“丢失易水的是李思静,不会太为难二叔的。”
尚瑞举起了一个前朝花瓶,但是迟迟没有摔:“都打点好了?”
尚之介从尚瑞手中接过花瓶:“孩儿已吩咐二弟去打点关系了,太子那边也有了明确的信号。”
“之信?”尚瑞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扶着额头:“派他去?也好,锻炼一下。”
尚之介小心翼翼的端过一盏茶:“父亲,秦王已经控制了二叔的旧部,几个将领也都被秦王撤换掉了。”
“早知道他会这么做,没想到会这么迅速。”尚瑞接过茶盏,吹开茶末;“这一次是我们失算了,姚相那边怎么说?”
“姚相说了,秦王控制西南兵权不代表能够把这仗打下去,后勤粮草还在我们手里。”
尚瑞点点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完全断了秦王的粮草,但是也不要敞开供应,我们要死死掐住,想让他停,他就得停。”
北静王在西南败的很惨,尚杰在西南多年也未有建树,如果秦王剿灭南赵,立不世之功,不仅是他们,就连太子都岌岌可危,再想扳倒秦王就没那么容易了。
“孩儿明白。”尚之介说道:“我明天就去各衙门知会一下。”
李思静尽管丢了易水,但是也没有受到什么刑罚,只是关押在了大理寺大牢。
“李大人,有人来探监了。”牢头醉醺醺的掏出钥匙,找了好大一会,才捅开铁将军。
“相公。”李思静的妻子王氏拎着一个食盒。
“你怎么来了?”李思静从床铺上起身。
“御史台章大人派人通知我的。”
章向武?
李思静低头思考了片刻,他与章向武不是很熟悉,仅仅是见过几面。
“他们说相公你被押回了刑部大牢,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给牢头塞点钱,让他们关照一下。”
李思静有点哭笑不得。
“你还笑?”王氏从食盒中端出几样菜肴;“牢里伙食差,我给相公做了几样小菜。”
“想不到李将军还有一个贤内助啊?”尚杰关在不远处的监牢里撕咬着一只鸡腿,他的环境比李思静好的多,刚进来就有差役给端上了酒肉。
王氏扫了一眼四周:“牢头大哥,能不能给我家相公换一个好点的房间?”
牢头满脸酒气:“这个......上面没有关照,小的做不了主。”
王氏很聪明,当即明白了牢头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大概有十两,塞进了牢头的手里。
“嘿嘿,小的这就去办。”
“好了,你先回去吧。”李思静抓住王氏的手;“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王氏点点头:“章大人说了,会替你打点好一切的。”
尚杰大概酒足饭饱,缩到墙角睡觉去了。
韩昭细细审视着地图。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陆云在地图上一一标出;“都被我军占领了。”
韩昭双手抱胸:“很明显,我军对易水形成了包围之势,但是重要的不是易水,而是各地赶到的援军。”
卫子建的部队早已赶到,一直在清扫易水周边区域。
“很好,”韩昭指着地图上的易水城;“对于这里,只围不攻,我要吸引援军,怎么说呢?围点打援。”
无论是卫子建,还是陆云,对这一战术都深表怀疑。
“我军兵员六万,勉强能够围住易水,哪里来的力量打援?”陆云没有半点犹豫,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要六万人来包围易水呢?”韩昭露出一丝坏笑;“没看到我军占领的这些据点吗?”
“原来如此,我懂了。”
易水城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如果不是李思静的实力太过于悬殊,也不会丢失城池。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仅有几道官道出入,只要控制住这几条官道,就能牢牢控制住易水。
“殿下,斥候探明,东面发现赵军。”
赵军在距离易水五十里的地方扎营,没有贸然进攻。
此时如果易水驻军与援军同时发难,韩昭的处境估计就不会这么好过。
但是易水驻军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突围。
赵军将领许志,年岁有点大,行军打仗很谨慎,他派出斥候探查了附近地形后就下令停止前进,因为地形实在是适合打伏击。
“将军,前方发现靖军营地痕迹。”
许志的眼中露出一丝喜悦,看来前方曾经是靖军驻地,因为一些原因而放弃了。
“看来前方确实有靖军埋伏。”许志认为这里的驻军是用来监视赵军的,赵军抵达,这些部队也就会撤退。
“将军,末将认为是靖军兵力不足而主动放弃,试图收缩战线,集中兵力。”偏将吴子恒说道;“依靖军的战术风格,很有可能在策划一场歼灭战。”
听到吴子恒的话,许志感觉到有一丝不妙。
三万军队不是一个小数目,首尾长达数里。
尤其是在这样的谷地,尽管不像前面那种一线天似的悬崖峭壁,但是两边高处谷地许多,如果靖军在两边发起进攻,他们将处于仰攻的不利态势。
“传令下去,全军后撤至开阔地。”
许志打了一辈子仗,但是从来没有跟韩昭交过手,他不清楚韩昭的特点。
三万人刚刚驻扎下来,却又一次收拾行装,想要后撤。
驻地一片混乱,拆帐篷的,装车的,给战马上马鞍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意识到如果现在敌人来袭会怎么样。
就在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靖军来了。
山谷两边冲出大量的靖军,在箭雨飞石的掩护下将一字长蛇状的赵军给分割开了。
许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打法,只得率领亲信部队试图突围。
韩昭坐在马扎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
“殿下,赵军已经被分割成数段,正在逐一歼灭。”一名偏将说道。
韩昭点点头:“赵军主将如何了?”
“正在试图突围。”
“通往易水的方向给他打开一道缺口,放他过去。”
“殿下,为什么要放他们过去?”卫子建不解:“以我军兵力,就地歼灭不是什么难事。”
“歼灭赵军这点人马不算什么,但是歼灭易水城中的驻军呢?”韩昭吐掉嘴里的草茎:“放他们过去,吸引易水驻军出城。”
卫子建还有疑惑:“易水守军会出城吗?”
“如果你是易水守将,被围了这么多天,最希望看到什么?”
“援军。”
“这就是了,如果你困守孤城,突然看到援军赶来,你还会城门紧闭吗?”
三万赵军在一顿饭的功夫里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然后以营为单位被优势靖军一个一个的吃掉,仅剩许志率领两千多人“突围”。
易水城里出来了一只部队,人数大概在八千,在城外列阵,为首的将领虎背熊腰,手提一口大刀,旗帜上绣着斗大的“武”字。
“来人可是靖国秦王?”
韩昭夹了一下马肚子,向前几步:“本王便是大靖国秦王昭,来者何人?”
“久仰大名,在下大赵北州指挥使,武海!”
“武海,这个名字我记住了。”韩昭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眼中闪过的却是寒光;“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殿下劳师,只是为了这区区易水城,今日在下愿意献出该城。”
韩昭感到有趣:“你有什么要求?”
“让我军安全撤离。”
“行!”说着,韩昭举手示意。
一名传令兵站在高高的土坡上,挥舞战旗。
嗡嗡声刹那间响彻云霄,让人感觉头疼。
“这是什么声音?”武海捂着耳朵。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答案来了。
天空似乎一下子暗了下去,不是日食,不是转阴,而是成千上万的利箭。
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在箭杆白羽的操纵下平稳的落下,落在赵军的头上!
武海眼疾手快,挥刀拨开几支白羽箭,但还是有几支躲过他的大刀,洞穿他的铠甲。
仅仅两轮齐射,八千军队就已经伤亡惨重,大半中箭倒地。
“幸亏派出斥候,混入城中探得消息。”韩昭策马走到武海身旁,说道;“这种程度的阴谋诡计奈何不了我。”
武海两眼圆瞪,嘴角流出血沫,抽搐了一会便不再动弹了。
“卫子健,你带本部人马抢城!”
“诺!”卫子建咬咬牙,戴上头盔,拔出战刀。
“杀!”
一万多名骑兵如汹涌奔腾的江水,将世界所吞噬。
骑兵穿过军阵,杀出一条血路,所有人的衣甲,兵刃,战马都被染成了红色,一团红色的火焰。
“秦王有令,进攻!”
三万步兵紧跟在骑兵后面发起了集团冲锋。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易水城的守军根本来不及收起吊桥,卫子建就一马当先突入城中,紧跟着他的数十名骑兵也一同突入,挥刀在人群中大肆砍杀,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
但是吊桥还是被缓缓收起。
“快,突入城中,控制吊桥!放大军入城!”卫子建一面砍杀,一面给周围的人下达命令,但是他的命令却得不到落实,因为突入城中的骑兵实在太少了,而敌人太多。
卫子建的战马被数杆素木枪扎中,他只得下马步战,将一口长刀耍得虎虎生风,城门处的尸体也是越堆越多。
眼看着吊桥要被拉起,卫子建挥刀砍到数人,一个箭步冲到吊桥下,两三步冲上吊桥,挥刀砍断铁链。
“轰隆”
原本被收起近一半的吊桥重重的拍在了护城河上。
“干得好!”韩昭不禁赞叹道;“前锋营听令!突入城中!”大军迅速的突入城中,三万步兵紧随其后,与城中守军展开巷战。
韩昭停下了步子,他的面前堆满了死尸,卫子建摇摇晃晃的站在遍地的死尸中。
“殿下,末将拿下了易水。”
永平二十二年六月初六,秦王韩昭收复易水,击杀敌将许志,武海,斩首万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