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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此文已弃

“孤以神王的名义在此起誓,今日和元老院诸人出兵制裁与孤的父亲赫威神王私通的人类女人以及他们错误结合所生的孩子,净我九州乐土。事成之后,孤要开启神族统治的新时代,立元老院为第一行政组织,允其否决神王决议的权利!”优雅魅惑中带着清冷的女声回荡在元老院的大殿内。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为首的第一长老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殇羽神王真是好魄力!”第二长老陇的掌声响亮。

只是接受这些掌声的华服女孩沉默不语。

“小北,道谢!”萧宛如扯了扯乔北的衣袖,小声说。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蒋容与的神王妃册封大典迫在眉睫,乔南子得到真正的王室公主的参政权力也不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各家少主并不看好乔北,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他们偏偏对乔南子言听计从!萧宛如想起乔南子小时候看自己时那轻蔑的眼神,总觉得自己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乔北还在神游物外,被萧宛如一扯,回过神来。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她和萧宛如听得到:“一定要杀了姐……乔南子么?”

“不许叫她姐姐!”萧宛如小声教训,“好好想想是谁夺走了我们的一切!”

乔北却觉得很是犹豫:“可是……我们不是只要夺权就好了么?她们活着或是死了没有影响吧?”

“心软是你最大的敌人,”萧宛如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不杀了乔南子,她早晚也会杀了你!”

“可是我们杀了她,各家少主真的不会找麻烦么?”乔北还是下不了狠心,“尤其是南风,我觉得……他很可怕。”

“一个吊儿郎当,只是有些走运的毛头小子而已。”萧宛如说,“你还真以为他多喜欢那个孽种?不过是看她长得漂亮罢了!”

看一个人长得漂亮就喜欢她也可以喜欢到这个程度么?乔北想问,但不敢说。

“小北,想想你小时候过的日子。”萧宛如的语气软了下来,“自从蒋容与和乔南子被你父亲接来后,我们母女有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你该恨她们啊,尤其是乔南子,她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疼爱,还和你争抢父亲的注意……”

说到乔北城,乔北几乎想哭。

在乔北很小的时候,乔南子还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时,她是乔北城唯一的女儿,人人都说乔北城不喜欢她的母亲,却对她宠爱有加。在乔北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修了大大的宫殿,找了一大群仆人管教她伺候她。她那时过得很幸福,而且认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幸福。

可她四岁时,五岁的乔南子出现了。那个整天被父亲挂在嘴边的“全世界最好的”女儿,神人混血生下的孩子,在一场公主册封大典上公开亮相。小小的乔北想冲上前去质问父亲说我为什么多了一个姐姐,但她什么都没做成。因为父亲怕她吓到初入神族的姐姐,足足关了她三个月禁闭。后来她甚至听说,乔南子发现了她们母女的存在大哭一场,父亲为了哄她甚至想过杀了乔北。

多残忍的父亲啊,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要用小女儿的生命来换大女儿开心。

乔南子和乔北待遇上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乔北的封号是殇羽,乔南子的封号是元烈。九州风俗,名字取得最像父亲的女儿最得宠。乔北城的封号是赫威,余威尤烈,乔北城在世时曾说过死后希望别人这么形容他。而自己封号里的殇字,乔北也认真找过它的涵义。最后知道乔北城极其喜爱人类诗歌,在那边的古语里,在九州只是个毫无意义的符号的殇字有着早夭的意思……

殇羽,萧宛如说这个封号她一出生乔北城就起好了。

乔北还发现乔南子从未有过单独的宫殿,因为父亲喜欢让她睡在他和蒋容与房间的隔壁,每天晚上父亲甚至会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哄她开心。乔南子也没有一大群的仆人,她的教育乔北城亲力亲为,因为乔北城要把她培养成“空前绝后的女王”。乔北城习惯伺候乔南子,有时候乔南子的头发有些简单或是乱,不用想,乔北城又一大早爬起来兴冲冲的要给宝贝女儿梳头了。

乔南子也许是不屑,也许是善良,从未欺负过乔北。她总是高傲而冷漠,就像是父亲的翻版。可是在乔北在贵族圈里受人欺负,那些女孩做的过分的时候,乔南子做姐姐的当时可能不说话,可是那些女孩没过多久就被乔南子以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告到乔北城那里,然后那些女孩就会受到来自乔北城相当严厉的责罚。可这个姐姐从未安慰过乔北,所以乔北根本就不懂她。明明见不得自己被欺负,可就是不愿意一直和她站在一起。

而蒋容与是个十足的贤妻良母,萧宛如整日想着怎么赢得乔北城的心,有时并不照顾乔北。但乔北总能收到蒋容与多穿件衣服多散散心之类的叮嘱。

可是乔北还是想和她们作对,萧宛如说乔南子和蒋容与的到来毁了她的一切,她说只要小北你比过乔南子,父亲就也会每天跟你说晚安啦。我们的小北要比乔南子漂亮比她懂事比她努力,父亲也会喜欢上小北的。于是乔北就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用以争抢那份珍贵的怜爱。

可是后来乔北发现没有用,乔北城的眼里只有乔南子,仿佛他就只生过那么一个女儿。乔北的治国科目相当好,因为她总想让自己接近父亲的高度。而乔南子有时甚至会不及格。父亲总是看着老师送回来的两人的评价报告,把乔南子抱到腿上坐着对她说治国都是政客用嘴放屁,学不学有什么得了?乔南子的剑术和体能课全女生院第一名,乔北却天生体弱,偏偏乔北城就是最在乎这两门课,总是看着拿剑都很费力的乔北说压根就不像他的女儿。乔北为此疯一样的练剑,险些丢了命,到头来也只是父亲口中的“乔南子的陪练”。

渐渐地,乔南子成了乔北心里的魔障。乔北恨上了她的姐姐,即使乔南子甚至曾保护过她。那个骄傲的女孩曾拿着剑挡在欺负乔北的人身前,淡淡的说“父亲说王室公主不是尔等贱民能够冒犯的”。可她又总是不经意间夺走乔北的一切,所以乔北城死后乔北就开始和乔南子作对,争到了神王的位置,处处和乔南子过不去。可那只能算是拌嘴和小打小闹,现在,她要杀了她的姐姐么?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

杀了她吧……乔北想,可是杀了她,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拔剑站在她面前说王室公主不可欺的人会不在的……那时候,乔北会害怕么?那不杀么,由着她的存在一遍遍提醒自己父亲不爱她,从来不爱她?

乔北这么想着,却已经和元老院诸人站到了神王宫门口。她抬头看那高高的百米宫墙,只觉得夏末的夜风寒冷彻骨。

“姐姐……我来啦。”她轻声说,素手轻扬。

她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开始自前向后渐渐地燃起火把,映得百米城墙阴郁暗沉。

大门轰然洞开,门内是乔北安排的内应。

“杀。”乔北清冷的声音多少带了些血腥味。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元老院的两万人全部涌入神王宫烧杀劫掠。乔北站在原地,身后是穿了黑袍的诸位长老和盛装的萧宛如。她看着鲜血四溢火光连天的神王宫喃喃自语:

“我才是这里的王啊……已经沦落到用兵才能回到这里的地步了么?”

她肩头一热,萧宛如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小北,我们无路可退了。”说完,乔北便看着这个女人迤逦的裙摆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

另一边,蒋容与的逍遥阁。

乔南子陪蒋容与坐在露台上吹风,两个人低低地说着话。

“赫威神王妃!元烈公主!”一个女仆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在地上,“殇羽神王和萧夫人带着两万军队……逼宫了!”

“什么?!”乔南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握住腰间的剑柄。

“殇羽神王和萧夫人带着两万军队逼宫了!”女仆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公主殿下,您快带着神王妃跑吧!”

“不,来不及了。”乔南子望向露台四周,满满的都是燃烧的火把和黑压压的人头。为首的是乔北,她穿了暗红色的裙子,抬头看着乔南子的方向。

她在笑,像是笑乔南子这个做姐姐的走投无路,孤立无援,连命都要保不住。

“你还是来杀我了。”乔南子的声音低低的,她又说了两个字,声音太轻,被夜风吹散了。

“乔南子,下来!”乔北在下面喊。

“下来砍掉你们这些逆贼的头么?”乔南子声音不高,带着森冷的寒意。

真是像极了那个英勇桀骜的男人,见过乔北城的人都这么想。

没等下面的人回答,乔南子回头交代女仆:“照顾好我妈妈。如果我不幸死在下面,你就帮我求求她们,说我妈妈一个柔弱的人类是不会威胁到她们的。”

女仆看着握剑一跃而下的女孩和黑压压的两万人泪落如雨,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响亮坚定:“是!公主殿下!”

乔南子纵身一跃那一瞬间,火光照亮了她那张埋在阴影里的漂亮的脸,侧脸的线条一如当年的神族枭雄乔北城般锋利,那双玫瑰红的眼睛带着冷清的光。火红的长裙在空中展开,像是即将燃烧起来的浓稠的血。

“妹妹要比剑术?”乔南子踮着穿了战靴的脚落地,问的是乔北,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嘲讽。

“孤当然知道剑术方面孤永远比不过你。”乔北定定的看着乔南子,“所以,孤并不打算自找丢面子的机会。”

“那妹妹就是来杀我的了。”乔南子笑得温和,“动手吧!”

“哦?你看的这么开么?”乔北却不笑,“你真的会死啊。”

“我不怕死,”乔南子看着乔北暗红色的眼睛,“我只是怕死得不像父亲那样顶天立地。他死得多像个英雄啊……”

“他是你的英雄,可惜不是我的。”乔北摇摇头后退一步,“动手吧。”

她话音刚落,两万军队一拥而上,上弦月的照射下,剑戟刀枪泛着凄冷的寒光。乔南子抽出了剑,火之剑·焚天。打造长剑的龙血石里血色翻涌。乔南子一跃而起,躲过了第一轮,下落时狠狠踩在一个人头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人永远闭上了眼睛。乔南子踩在他仍然站立的尸体上借力下蹲,带着那人的尸体漂亮的旋转一周,焚天划过了周围的一群人,鲜血喷涌如柱,肆意泼洒在她的血色长裙和漂亮的脸颊。

乔南子再次高高跳起,用牙齿咬着剑身,用空闲下来的双手抽出了那对烈火红莲,扣下扳机,短小的手枪迅速自动拆解再组合,那对绝世的杀器正逐渐成形……乔南子再次踩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借力往上跳,在她跳跃的最高点,清脆的“咔哒”声响起——烈火红莲,组装完成。

乔南子把自己身体里的火元素猛的注入进枪口又猛的收回,如此照做三次,她的唇角泛起了凉薄的笑意。双手连扣扳机三次,一发发速度和轨道都奇诡无比的火球射入军队当中,然后就是天崩地裂般的轮番爆炸,冲天的火焰燃烧不止。乔南子一个后空翻躲过地面上的火堆稳稳落地。这次她把火元素不间断的输入,手指一直按在扳机上,烈火红莲开始连续不断地喷出暴烈的火焰,乔南子咬着焚天的牙齿咯咯作响。

“父亲说的对啊,”乔北低低地叹息,“姐姐就是空前绝后的女王……只要她踏上战场!”

“不过是一时孤勇罢了。”第一长老擎走到了乔北身边,“烈火红莲的发动需要火元素,而元烈公主并没有神位,她撑不了多久了……擅长游泳的人总是容易死在水里,就像战场上的王终会在战场上被人砍掉脑袋。”

擎说完,看了看乔北沉思的侧脸,说:“杀死王的人,会成为新的王!”

然后再被新的王砍掉脑袋?乔北想问,却没有说出口。元老院提供支援的条件就是踏上权力场,拥有否决她这个神王决议的权力……可她无路可走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乔南子如果夺权会发生什么,姐姐会杀了她么?也许会,也许不会,可乔北只有一条命,这个赌注太大,她如果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她看着那个拼死搏杀的高傲的女孩,乔北在心里说姐姐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骄傲呢?总是不把任何事情写在脸上,总不愿意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永远那么倔强那么不屑那么风轻云淡高高在上!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我离你这么近,却又觉得我们隔得那么远……远到永生都无法真正好好坐下来说些话!

乔南子却没有看乔北一眼,她专心杀戮,用父亲教给她的技巧去杀死一个又一个同父异母妹妹带来杀死她的人。擎说的不错,烈火红莲的能源,也就是她体内的火元素已经不多了。她觉得累,累的好像马上就要睡过去,可她不能睡,睡下的那一刻不知道会有多少刀枪刺透她的心脏……她强撑着看了一眼露台上的蒋容与,在漫天的喊杀声中,那个漂亮的人类女人容色扭曲,大哭大叫要她快逃、快逃……

乔南子真想喊妈妈你真傻啊,你就适合呆在爸爸的怀里永远被他庇护。当年爸爸骗到你一定很容易,因为你真是傻透了……我逃走了你就会死啊妈妈,我怎么能让你死在我前面?来吧,想杀你的人,都得从你女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可是她越来越虚弱了,脚步都有些不稳当。对手可是两万人啊,她怎么反抗得了?真像是……垂死挣扎!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拜托啦,是谁都好……”她小声啜泣着,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踏入九州神学院的那个夜晚。那时乔北城已经死了一年之久,乔南子一蹶不振。那些男孩女孩围着她大声说笑。女孩们漂亮精致的裙摆随着转圈和舞动摇曳着,她们围着缩在墙角的自己轻声笑着,一件件撕掉她的衣服,远处的男孩们烟斗不眨地盯着她看,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

那个夜晚她也是这么祈求着,只说给自己听,期盼谁可以拉她一把。

可是她没谁可盼了。

乔南子,你就只有你自己了。

烈火红莲脱手,乔南子极度虚弱,可还是握住了焚天的剑柄挥舞着。可终归是弱了不少,一把刀擦着她的腰部划过,她腰间绽出巨大的血花。

“姐姐!”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声音嘶哑绝望。乔南子忍着腰部的疼痛转身,看着忽然冲向自己的乔北。

乔北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乔南子,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和乔南子只能活一个,若是乔南子是她也会选择杀了她之类的。可是当她看到乔南子腰间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瞬间崩塌。

那是她的姐姐啊……她高傲她倔强她对乔北不屑一顾,可她还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拿着剑挡在乔北身前的人啊!她死了,再有人欺负乔北,还有谁会保护乔北呢?没有了吧……

乔北要去救她的姐姐,她不杀乔南子了,再也不了。

“滚。”乔南子冷而傲的声音响起。

乔北愣了愣,还是向前走了。

就那么半步,一柄刀抵在了她修长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割开了娇嫩的皮肤,渗出丝丝血痕。

“神王陛下可不能任性啊。”擎的声音很是慈祥,虽是年老,但拿刀的手却不见丝毫颤抖。

“我姐姐不能活么?”乔北感觉到脖子上的湿意,不敢动了。“你留下她吧,姐姐她不在乎权势她不会威胁你们的……”

“那我们要杀了在意权势的妹妹么?”擎问。

乔北无言以对,认命的闭上了眼:“那你们动手好了。”反正她总是不被在乎,活了死了对其他人没什么影响。喔,估计南风会很高兴没人给乔南子添堵了。

“好一段姐妹情深的好戏。”擎笑,握刀的手更紧了些,“不成全你们我也说不过去。”

乔北仔细感受着死亡来临的感觉,可是风声呼啸而至,擎痛呼一声丢掉了刀子。乔北睁开眼睛去看,她发现焚天刺在擎握刀的手臂上。她猛的回头去看焚天飞来的方向,失去了武器的乔南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摸起了原本落在地上的烈火红莲,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发动它,只好把它们当棍子用。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大声喊着:“拿起我的剑跑!快跑!北北,快跑!”

乔北听见“北北”两个字,眼睛里立刻有了湿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叫她北北,那就是乔南子。在欺负乔北的女孩子们质问明明和乔北关系差得要死的乔南子为何要出手相助时,乔南子总会用冷漠轻蔑的声音说:

“谁说我和北北关系不好了?”

可每当那些女孩离开,乔南子也没有扶乔北起来的意思,甚至看也不看乔北一眼就走了。

所以乔北一直记得,每当姐姐要保护她时,总会叫她“北北”。

真是个笨蛋姐姐啊,你都要被我带来的人杀死了,还用你最后趁手的兵器留下我的命让我快跑……你就那么喜欢高高在上地施舍我么?你就真的觉得我那么软弱处处需要保护么?你就那么……口是心非么?

“对不起啦姐姐,”乔北小声说,她抬起头,笑得很是灿烂。她伸脚用力踏上了擎的身体拔出了焚天,转头冲向人群里乔南子的方向。“我让你失望了,不是个听话的妹妹呢。”

地面上,擎瞪大了眼,他看到了乔北的鞋子——她穿了和乔南子一样的战靴!擎苦笑了起来,原来乔北一开始就很在乎乔南子的吧?是他误会了!乔北一开始说乔南子是战场上空前绝后的的女王并不是感慨或嘲讽,而是由衷的赞叹和认同!

擎忽然就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乔北说乔南子是女王,那女王死后,女王的妹妹会怎么做?

继位。

乔南子不在乎元老院,那继承了她的乔北会在乎么?!

“第一长老大人!大事不好了!”仆从连滚带爬的冲过来,大声报告:“南家少主带了私军气势汹汹的来了!”

擎忽然就觉得头疼的不可思议,他强撑着站起来说:“没有派两个人向南家少主解释么?”

仆从一听这个,立马哭丧着脸说:“派了啊,一波又一波。可是那些南家私军都是些疯子,过去一个不管是谁马上就被砍死了!”

擎咬牙切齿:“真是个疯子带出来的一队疯子!兵疯疯一个,将疯疯一窝!”

随后是整齐划一的奔跑声和喊杀声,冲在最前面的南风直冲着乔南子的方向而去,神色焦灼。

“小乔——小乔!”他喊。

乔南子几乎支持不住的时候,只听到了这个声音。一如当年她瑟缩在学院角落,身上的衣物所剩无几,濒临绝望的时候,耳边响起的是同一个声音。上次这个声音的主人说:

“是你啊,漂亮公主。”

然后他脱下大衣裹住了小小的自己,挥剑吓跑了所有欺负乔南子的人,成为了乔南子生命里第二个英雄。

而且他总是及时赶到。

她也放声大喊:“南风!南风!救救我!”

她话音刚落,魔魅的黑暗气息遍布这一方天地,身处其中的人都觉得那是永夜,孤独而漫长。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锐光,横着劈开了漫天魔息。黑暗渐渐散去,隐匿在黑暗里的神手持战斧,疯狂的威压让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

审判之神·刑天。

南风身着黑色古式劲装,浑身萦绕着漫天魔息,手持审判圣器“七玄斧”站到了乔南子身前。

“怎么回事?”南风一边砍杀逃蹿的敌军一边大喊着问乔南子。

乔南子却忽然被他搞得相当无语,只好说些与题无关的话:“他们都跑了你还追着打?”

乔南子原本以为南风会毫不顾及地耍嘴皮子,贱兮兮的说我看他们逃跑的姿势太丑没忍住就打了,或者把七玄斧一丢大笑着说你来啊小乔,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可他都没有,南风用带了血腥气的声音说:“你跑了他们就不杀你了么?他们不会对你手软,那我留着他们的命也是祸害!”

“那是……两万人!”乔南子瞪大了眼睛。

“那你就试试看我能不能杀两万人!”南风赌气似的,“老实呆着,回去再收拾你!”

“什么?!”乔南子强忍腰间剧痛,只觉得南风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翅膀硬了——收拾她?!

南风的声音带着一股阴狠:“废话!当然是收拾你!”

这句话出口,硬是把乔南子气得浑身有劲儿,一把抓过刚过来的乔北手里的焚天冲南风扔了过去!

可是南风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轻轻侧身闪过,伸手接住焚天,用诡异的速度来到乔南子身边,看着乔南子震惊的反应轻笑一声,把剑塞回她手里,甚至凑到乔南子耳边说:

“知道神裔和神实力上到底差多少么?真是不自量力。”

乔南子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南风,你发的什么疯?!”

南风脸色一瞬间变了,死死掐住乔南子的肩膀,棕色的眸子遍布血丝,他吼:“我再来晚一会儿你就死在这儿了你说我发的什么疯?!”

南风把乔南子推倒在地,提着七玄斧继续杀戮的时候,乔南子这才意识到南风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向来谁都不能惹。

元老院的人都逃了,南风干脆下了一道格杀令给自己的私军,随手丢掉七玄斧解除了神化。他因过度疲劳而脚步瘫软,一下子跌到了地上。

乔南子挣扎着起身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南风艰难地自己爬了起来,向逍遥阁一步步挪过去。乔南子知道他生自己的气,倒也没再扶。

“姐姐……”乔北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乔南子回头看她,用手托起她垂下的头,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五分像的、遍布泪痕的脸叹了口气。

“你走吧。”乔南子说,“找个好医师治治脖子,黎家少主再好不过。”

说完她就走了,乔北一个人站在仍旧杀声震天、却变成了南风私军单方面屠杀的战场,看着乔南子一如曾经的孤绝背影,低声说:“姐姐,你一直在啊。”

而南风则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冷笑一声继续向前。乔南子也要去安慰蒋容与,就慢吞吞地跟在南风后面。

“为什么不杀了她?”南风问,没有回头。

乔南子沉默了半晌:“那是我妹妹。”

“心软?”南风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嘲讽。

乔南子不再说话,可她的态度又好像惹到了南风,他像个赌气孩子似的停在逍遥阁前,低声吼:“走那么慢做什么?!”

乔南子只得硬着头皮走快些,南风站在那里等她。在乔南子即将进门的时候,他说:“站住!”

乔南子一边停住脚,一面在心里骂南风神经病。“怎么了?”她语气里有种淡淡的不耐烦。

南风被那种不耐烦彻底触怒了,他猛地伸手抓过乔南子,在她的惊呼声里把她狠狠按在墙上,抵着她的额头瞪着她。

“……笨蛋么?”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发颤。

乔南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棕色眸子里的痛色,什么话也说不出。她能感受到南风那种情绪,疲惫、痛苦、担忧和挣扎在他的眼里泛滥成灾。乔南子忍着左腰的痛楚伸出手轻轻摸着南风的头,看着南风的玫瑰红眸子带着歉意和体谅。

“别跟我来这套!我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被照顾!”南风低吼,伸手抓住乔南子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按在墙上,不容她挣扎。

乔南子觉得有些害怕,可还是在安慰南风的情绪:“对不起,别生气了。”

南风却并不打算妥协:“对不起?对不起能换你一条命么?!”他忽然发起狠来,用力把乔南子抵在墙上吻她的脖子,说是吻,可乔南子总能听到他磨牙的声响,看样子他更想干脆咬死乔南子算了。

乔南子觉得腰间疼痛难忍:“南风……”她小声说,“腰在流血……”

南风愣住了,立刻放开了乔南子。因为乔南子总喜欢穿血一样红的裙子,现在她裙子上还沾了许多血,所以根本看不出受伤。

“为什么不早说?!”南风有些炸毛了。

“你让我说过吗?”乔南子推开他,扭头就往逍遥阁里走。

南风立马变回了逆来顺受的小跟班,他赶忙追上乔南子,嘴里殷勤着:“小乔你别走啊,小乔我错了……小乔你等等我……我们不能在蒋阿姨那里闹矛盾啊……小乔……”

私军追上来想告诉他这样很掉价,可上去就挨了南少主一声吼:“混帐!没看见公主受伤了?滚去拿药!速度的!”一转脸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小乔你慢点慢点,小心伤口……疼不疼啊?哪个混帐打的我去杀了他!”

“用不着。”乔南子说,语气平淡。

“为什么?你包庇他?”南风傻乎乎地问。

于是乎乔家公主只得站住脚,回头看着微笑的南家少主,语气像是哄一个高龄弱智:“他只有一条命可以用来死,很遗憾,他那个以死赎罪的机会我已经带走了。”

随后只留给南风一个潇洒的背影:“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这件上面有血的味道,妈妈会担心。药直接派人送到我房里。”

南风立马说:“洗澡需要我帮忙么?”神情严肃。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直冲他的脸飞来,南风匆忙闪过。

“会毁容的,你看见了不舒服。”他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做的乔南子,“还有你的刀哪来的?”

“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你。”乔南子仍旧往前走,“我一直带刀,防狼。你赶紧给我滚到露台,先稳住我妈妈。”

“好吧好吧……你洗澡也带刀么?”南风又问。

又一柄飞刀擦过他的脸,他干笑了两声,赶紧往露台跑。

“都是出息啊。”不远处的山头上,萧读月盘腿坐在地上,拿着望远镜看着南风那边的情况。“哥哥从人类那里带来的东西还真不赖。”他掂了掂手里的望远镜笑。

“那二少主……”将士上前行礼,“这里的战局……”

萧读月嘿嘿一笑:“让秀恩爱的去秀恩爱吧,这里……萧家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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