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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此文已弃

“哈……果然还是一个人的风景最自在了!”小小的山坡上,倚着大树的女孩在午后的阳光下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可那双眼平静如潭水,不见一丝喜色。

“承恩也会喜欢这里的吧。”女孩喃喃自语,又自顾自的撇了撇嘴,“他那种冷冷清清的家伙……”

又坐了许久,她终于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啊呀,还要继续练习呢,不能把正事给忘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温和纯善的笑脸,用讨人喜欢的口气开口了:“大家好,我叫洛安然,初中在附中上学,喜欢扎堆,喜欢玩游戏,喜欢笑,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做事。希望在未来的高中三年和大家携手并进,构建良好的同学关系。请大家多多关照!”

话音刚落,女孩又鞠了个漂亮的躬,直起身来,脸上荡漾着无害的笑容。

那笑容只维持了片刻便消失了,还是那副懒懒的样子,她一屁股坐回原地,扭头抵着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

半晌,她本来的清淡声线响起,伴着微风回荡在这小小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山坡:

“呐,洛安然,我说你啊。”女孩抱住大树粗壮的树干,“你……装够了没有啊?”

旋即,她用原本清冷飘渺的声音开始念了另外一篇介绍词:“我叫洛安然,初中在附中上学,喜欢独来独往,爱好是听着音乐发呆,我不喜欢社交,请大家……离我远一点。”

头发下长长的羽睫微颤:“呵,好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这样的话……”

她忽然缄口不语,任山坡上凉凉的风吹过田野。

“真讨人厌啊。”不知道在说所谓的社交,还是在说自己。

苦笑了数声:“是承恩的话,什么也不说就会讨人喜欢的。”

又是闷了半天:“我讨厌讨人喜欢。”

女孩吸了吸鼻子:“洛安然,你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

啪嗒,一粒水珠打在女孩身下的草地上,清清淡淡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可我就是讨厌那些东西,讨厌死了!”

“总是要对每一个人笑,要逢迎一些人缘好的人,讨厌的东西不能明说,不可以和大家做不一样的选择,在人群里要努力的说话制造存在感……人真是好奇怪的东西。”女孩明显很喜欢自说自话。

“把全人类分解分解再分解也就得到那几十种化学元素,可是……为什么他们偏偏就那么难缠啊!”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但是,在这里是没有人会回答她的。

女孩用胳膊胡乱的抹抹脸,把身子转过来再次面对着太阳闭上眼睛,等着午后炽热的太阳烤干她脸上的泪痕。

“真是的……情绪多的家伙,不会讨人喜欢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倔强,“要好好克制啊……”

“难道我就要……这么骗人骗一辈子?真恶心啊。”

“爸爸说的对,长大真讨厌。”

“可是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

“我要是笨点,什么都不懂也好啊。”

“哈,笨点可没人会保护我,承恩很忙的。”丧气的声音。

“弟弟也不能一直守着我吧。”

“我还能相信谁呢。”

“妈妈……你在的话,我会不会好过多一点……”

盛夏的阳光毒辣辣的,很快烤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女孩闭着眼暇寐,不再想让她头疼的事情。

嗯,她叫洛安然,即将十六岁,准高中生。家里有爸爸洛铭天和一个孪生弟弟洛承恩,妈妈在生下他们姐弟俩的时候就死掉了,爸爸为了养家常年出差,基本是她和弟弟相依为命。

另外,她有轻微的自闭症。

从她有记忆开始,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她从山崖上掉下来,没受什么大伤,却惊吓过度导致失忆,并变得不爱与人亲近。

她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异类。

六岁那年,弟弟洛承恩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说姐姐,你该和大家在一起玩。然后带她去找了别的小朋友。她一句话也不说,看着那群小孩疯了一天,晚上一个人默默地走回家,始终一言未发。

她不很懂得拒绝,于是第二天又老老实实地去了小孩们常聚的地方,却还是不理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孩子们注意到了这个总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们的女孩,他们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只是用那双平静的眸子看着他们。

“这眼神真讨厌。”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女孩子皱了皱眉。

“不说话,是个小哑巴么?”孩子们的头儿——一个又瘦又略高的小男孩问。

“她可真漂亮。”又一个微胖的小男孩说。

“切,我看像块木头。”一开始说话的小女孩哼了一声,她一直被捧成这一群小孩子里的公主,他们都说她是最漂亮的。这时冒出来一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女孩子被人夸漂亮,何况那女孩的眼神让人讨厌,像条冰冷的蛇,她自然不服气。

“喂,小哑巴,要一起玩么?”孩子们的头儿问洛安然。

“玩……什么?”洛安然看着孩子们的头儿问,声音像是飘渺的歌儿般动听。

“会说话呀?”又一个小男孩面露欣喜。

小孩子们都向洛安然投去了期待的目光,只有一开始说话的女孩脸色不很好看。孩子们的头儿向洛安然伸出了手,善意的笑着。

可这场面对患有轻微自闭症,讨厌人群的洛安然来说,无异于酷刑!她面色发白,小小的身子开始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孩子头儿伸出的手,想要后退。

孩子头儿的眼里盛满疑惑,以为洛安然是胆子小,便自作主张去扯她的手:“别害怕,大家都不是坏小孩。”

在他碰到洛安然的手时,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狠狠拍开了孩子头儿的手:“对,对不起!”说完,扭头便跑,脚步踉踉跄跄,更像是在逃命。

“哎!”孩子头儿傻在那里,久久未动。

洛安然不敢回家,她怕被爸爸和弟弟问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管得严,而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该给他们添乱。自己这自闭症不仅困扰着自己,爸爸看她也总是爱怜的表情,带着可以察觉的心痛之色。而她那早熟过头的天才孪生弟弟洛承恩,相当受欢迎,只是因为更喜欢钻研些大人都看不懂的东西,早已不理会小孩子的幼稚游戏。可就连这个弟弟,每天也会抽时间学习自闭症的治愈方法。他们如此热切的希望,洛安然不想让他们落空,不想在他们脸上看见失望,懊恼,悲伤一类的表情。

所以她现在不能回家,必须找个地方呆到太阳下山。

她找到了一处住宅。

说住宅,也不算,它盖到了一半,还没有屋顶,只有露在外面的光秃秃的砖墙。还有一个水泥砌的楼梯,只修到了一半,楼梯的末尾正对着本该做窗子的方形洞口,洞的那边,是个花园。

就是这么个不算宅子的宅子,连个门都没有,他的主人在修建它时便过世了。他是个孤家寡人,连葬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那时候他们住的还是个小小的城镇,人们迷信总是有些的,都说这地方不吉利,严令禁止孩子们来这里玩,所以这里一直没有什么生气。

洛安然不理这些传闻,她还用小小的手给这个主人做了一个小小墓碑。是块旧木板,应该是当初施工队扔下的。在宅子主人去世后,还值钱的建筑材料马上被贪便宜的人们抢夺一空。她还捡了块同样被抢剩下的煤,认认真真的在木板上写下字——“房子主人的墓”。

简单又有些可笑。因为是用煤写,不大熟练,字迹歪歪斜斜,幸亏可以辨认。

洛安然轻轻地把木板放在简陋的楼梯上,对着它郑重的鞠了一躬。洛铭天教过她,用了人家的东西就要感谢人家。虽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镇子里的人拿了这家主人的东西,还非要说他的地方不吉利。

不过没关系,不管别人,她做到了就好。这也是洛铭天教的。

她想了很久,最后把那块旧木板放在了楼梯的最高处,有字的那一边朝着窗外的花园。

“这样看着花儿,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吧。”洛安然这么想。

她也坐在了旧木板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毫无变化的花园,直到太阳西斜。

她回了家,以后日复一日,只去那个宅子,坐在未完工的楼梯的最高处,身边是那块旧木板,沉静的过分的眼看着一成不变的花园。有一天下雨,她还专门拿了把伞,遮住了木板的风雨。伞固定好之后,她才穿着湿透的衣服跑回家,在被窝里冷得浑身发抖。

自闭症的小孩,总是有些奇怪的。

一个春夏秋冬,洛安然也看遍了花园里的每一种花的花开花落。她安静地坐在自己做的墓碑旁,孤独得无以言说。

终于,七岁那年,在父亲的注视下吹灭了蜡烛的姐弟二人,该上小学了。

洛铭天说:“爸爸挣到了很多钱,安然和承恩可以和爸爸搬进城里住好房子了。爸爸会给宝贝们找最好的学校,如果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就去告别吧,再去看看你们喜欢的地方。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姐弟俩乖巧的点头。

洛承恩一动未动,仍旧埋头做他的复杂计算。他并没有舍不下的人或地方。他不在这里交朋友,也不怎么爱出门,锻炼也是在这一方小院子里。洛安然却起身出来了。

“承恩,姐姐交到朋友了?”洛铭天和儿子单独说话时,语气换了,带着威严与压迫感。

洛承恩并不回答,眼睛从未离开他的演草纸,还提出了要求:“爸爸,我要和姐姐一个班。”

洛铭天苦笑一声:“好。”

洛安然再次来到了那处荒凉的地方,熟练的找到楼梯,小心的走上一层层台阶站在最高处,却不坐下。

“谢谢,谢谢这里。”她这么自言自语。

她对着那块旧木板鞠了一躬:“谢谢您让我呆在这里。我不请自到,打扰了。”

再次转身向花园的方向鞠躬:“谢谢,这里很美,我很喜欢。”

然后她沉默了良久,又说:“我可能不会再来了,书上说,这叫永别。”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她把旧木板边的伞做了最后的固定:“您要开开心心的看着花园啊。”她幻想小墓碑的主人可以听到。

她其实很怕,怕自己其实也像这位主人,孤身一人,死都没人知道被葬到了哪里。

一步步走下台阶,慢慢的离开了这个在两个月前就被城管局判成危房的建筑,她在书上读到过,危房是要被拆除的。

离开了这栋危房十几米远,洛安然歌儿一般飘渺的声音淡淡道:“永别啦。”

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只是有些略微灼热的水珠不听话的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小学的一切都很好,友善的老师,可爱的同学,靠窗的好座位,还有和她分到一个班的、受欢迎的弟弟。

只有她自己不对劲,总是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偏头看着外面快乐的孩子们。身边是一样一动未动的洛承恩,他认真的在做演算,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那画面分外柔和。夕阳西下的时候,洛承恩背着两个人的书包沉默的走在前面,拉着洛安然的手。

洛铭天更忙了,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三餐都是洛承恩在做。吃完饭两个孩子就各回各的房间,互不打扰。洛安然坐在自己的小书桌上咬着自动铅笔的笔帽,在心里盘点今天又有哪些小女孩在远处看着洛承恩。洛承恩则是默默地做着计算,他的书架上放满了诸如算术和哲学逻辑一类的书。想到哪个男孩趁自家姐姐上厕所时往她的抽屉里塞新采的小花,眉心突突地跳,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一年级一年级地往上升,逢什么孩子们爱过的节日,姐弟俩的课桌抽屉总是塞满各种小孩子家爱吃的东西二三四年级的糖果薯片和汉堡,五年级清一色的巧克力,六年级直接成了情书……

对于这种见证同学们心理成长的机会洛安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洛承恩总是在过节时带上大口袋,把那些东西全部打包,回家路上扔进路过的垃圾箱。至于那些写着“洛安然我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你知道男女朋友吗?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的纸条,他总当着男孩们的面把没署名的纸条直接丢掉,不许洛安然看。

男孩们幼稚的以为洛承恩是不爽连名字都不敢写的胆小鬼追他的姐姐,好胜心驱使,他们渐渐的都在字条上署名。

终于,六年级的平安夜,所有给洛安然写小纸条的男孩都署了名。洛承恩面带微笑地收下了所有的纸条,按照纸条上的名字,挨个把那些男孩揍了一顿。

嗯,这就是洛承恩的原则,一网打尽,后患永除,堪称斩草除根界天字号高手。

洛安然对此不发表任何感想,她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的书包,等洛承恩揍完人回来和她一起回家。鼻青脸肿的男孩们只能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垂头丧气。

从那天以后,洛安然的行情算是被洛承恩彻底毁掉了。

只要听说哪个傻瓜又想追洛安然,总是会有人说:“那个小冷美人啊,不太爱说话呢,不过气质是一等一的没错啦!有时候看见她对她弟弟微笑简直就美得……哦对了兄弟,你打得过她弟弟么?……打不过?!那你送什么死啦!那家伙可以一挑群诶!”

就这样,校花洛安然冰冷而安静,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与校草洛承恩一挑群毫发无伤且大胜而归的战斗力一起成了这个小学的传奇。志向远大的男孩子们努力的锻炼身体,偷偷和洛安然上一样的初中。只为有朝一日打赢了洛承恩可以接触梦中女神。他们学习散打、跆拳道甚至少林武功,却仍旧一个个倒在洛承恩手下,向着女神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

女孩们对洛承恩简直是一种膜拜的态度,这种高智商的高冷帅气又多金的男孩子怎么会多见?看他照顾他姐姐的时候多体贴!能打多好,才不怕被人欺负好么!她们也不在乎洛安然的沉默,反而和她很热络,还和男生们一起捧她做校花。男生们讶异于女孩们的大方和毫不嫉妒,以为女神的魅力无敌。殊不知女孩们的小算盘,全校最美的女孩子是校草的孪生姐姐,比是她们中任何一个都要好!起码这样,校花就不会和校草有一腿了不是!大家各争各的,讨好了心中男神的姐姐也是毫无坏处,而且那两个人关系还那么好!每次有哪个女孩在洛承恩面前对洛安然示好时,洛承恩都会看着那女孩露出很温和的那种笑容!在女孩们眼里,洛安然就是个宝呀……她不是校花谁是?她长成什么样都得是校花!

可是,只凭着洛承恩,沉默寡言又不爱讲话的洛安然也不会一直顺风顺水。初中时,这种苗头就开始显露。

她这种少言寡语又不爱吵吵闹闹的样子的确使她的气质加分,再加上仅是稍逊于靠一张帅脸吃遍天下的洛承恩的一张脸,在男生里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在男生们私下里排的“最值得一追的女孩排行榜”中始终名列第一。

可是上了初中,女孩们开始迈向成熟了。她们依旧迷恋洛承恩这种顶级帅哥,但对洛安然这个“碍事的姐姐”嗤之以鼻,刻意疏远。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对洛安然不失为一件好事,她本来就不喜欢小学的女孩子们的刻意靠近和拙劣的示好。这样谁都不搭理谁,其实是很好的。

但渐渐的,希望坐在洛承恩同桌的女孩们开始对洛安然的存在恨得牙痒痒。初中的座位排法相当老套,每次期中期末排一次,方法简单粗暴,大家都站到教室外面,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念名字,进去的就可以挑座位了。扯白了说,分高的就是老大。

而从小到大,洛承恩就是学术帝一般的存在,起码洛安然和他同桌六年,每次都能见到洛承恩拿着发下的试卷时嘴角一抹轻蔑的笑容,他看向出卷老师的眼神底部,总会埋藏着类似于“真是白痴”的情绪。她还真没见过洛承恩在任何一科上输给任何一个人,是的,任何人。平手都不常见,和洛承恩在某一科分数上打成平手的情况只有一种——你发愤图强昼夜不眠,终于也和他一样考了满分。

理所当然的,洛承恩总是第一个进入教室挑选座位的人。很不巧,洛安然,永远是第二个。

而且,洛安然永远会坐在洛承恩身边。多少个上午暖哄哄的阳光下,洛承恩微笑着示意洛安然坐到自己身边,他又占了靠窗的座位给他的姐姐,甚至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姐姐的书包拎进了教室,放在自己身边的桌子上给她收拾东西。

窗外,男生女生们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男生发誓要超过洛承恩,女生嚷嚷着要考过洛安然。

结果只是便宜了班主任而已,区区一个普通班,总体成绩却甩了所有重点班十几条街!

那对姐弟依旧没有变化,弟弟仍旧是当之无愧的学术帝,仍旧霸占着那个最好的座位旁边的位置,带着一成不变的温暖笑意叫随后进来的姐姐过来坐。而且早早帮她提来了书包。

洛承恩无比清楚姐姐的自闭症,挨着其他人会让她感到害怕,而且她喜欢风景好的窗户。所以他告诉了爸爸,没有去重点班,而是挑了整栋教学楼视野最好的一间教室,确保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会看到全校最美的风景。

可他还是算漏了女生的妒恨。

女生们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找茬行为,例如“不小心”撞到了洛安然、课代表弄丢了她的作文本、体育课小组活动死活不和洛安然一组,仿佛她是洪水猛兽、新发的校服,洛安然的那件总带着“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墨水痕迹……凡是洛安然做的事,总会受到各种蓄意的刁难。她的孤僻被说成目中无人,沉默被说成不屑于和她们讲话……

这种事,洛承恩根本干涉不了!一个男生能去干涉女生的勾心斗角?他只能一次次看着洛安然一言不发的绕过一个个“打打闹闹”的女生,低着头默默地补作文,一个人傻傻的看着大家嘻嘻哈哈的做体育活动,用力地洗着那件染了墨水的新校服……

洛安然也不好受啊,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被孤立的感觉,处处碰壁。多少个夜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抽泣。房间外,端着夜宵的洛承恩眼帘低垂……

洛承恩终于无法忍受了,在几个女孩不知第几次“不小心”撞到洛安然的课桌,那力度几乎要把课桌连着洛安然一起掀翻!洛承恩单手支住即将压在洛安然身上的课桌,森冷的眼神瞪向“只是在玩闹”的女孩们,薄唇轻启,吐出蕴含着无限怒气的一个字——

“滚!”

谁见过平时超凡脱俗,气质温和儒雅的洛承恩这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女孩们发抖着后退。

洛承恩开始动作很快地收拾东西,顺便打开了手机拨通家里爸爸新雇的司机的号码,打开了免提。

“闫叔,有空么?”洛承恩一边收拾一边问。

“很闲啊,没事做,少爷有什么吩咐?”被称为闫叔的中年男子声音里带着轻快。

“来我们学校一趟,”洛承恩顾不上呆在那里的洛安然,依旧迅速而有序地整理着二人的书包。“我和姐姐不会再来这里上学了。”

洛安然就这么被洛承恩带走了,留下还在发抖的女孩和一脸茫然的男孩。

洛铭天直接带着两个孩子搬了家,去了新的城市。

在洛家姐弟出现在新的班级时,洛承恩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一脸甜美微笑的女孩是他多年自闭症的姐姐。她的转变太大了,可几乎马上他就明白了——姐姐妥协了,对沉默会招人厌的定律妥协了。她强忍了自闭症带给她的强烈不适,努力地想融入新同学,成了“讨人喜欢的女孩”。

果然,洛家姐弟在新学校顺风顺水,本就聪明的洛安然和大家打成一片,那种洛承恩怎么看都觉得假的甜美笑容被洛安然成天挂在脸上。可是回家路上,她依旧是曾经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可能还要更加孤独。

“这样不好么?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洛安然这样淡淡的回答洛承恩,也像是在问自己。

洛承恩不语,只是觉得还是姐姐这种本就清冷飘渺的声音更加顺耳,那强行做出的甜美就像是劣质糖果,不仅没有预料里的甜,还粘牙的紧。

可他也明白,洛安然非这么做不可。

洛安然心里酸涩得要命,在逼着自己对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微笑时,最想吐的其实是她自己。她感觉自己像个戏子,带了假面或化了妆,向每个来看她表演的“观众”做着表演。即使自己再讨厌演戏,也不得不演。

因为不愿演戏的戏子,只有死路一条。

她就这么度过了虚伪的初中,在毕业晚会这个全班都以为可以和她依依惜别的地方,她谎称生病没来,挂了电话,她的表情无异于死里逃生!

暑假,她和洛承恩去了个有山有水的小镇度假。高中开学的日子逐渐逼近,开学后以什么面目出现在高中同学面前呢?

她很纠结,无比讨厌讨人喜欢,却还惧怕不受待见的处境。危险的人际关系就如同那张冲她倒过来的课桌,桌子倒她也要倒甚至受伤……它的初衷,一般都是故意而为之。

而洛承恩的手,不会永远的那么及时。

倚着大树的女孩睁开眼,已经有了决断。

这一眼使她惊叹出声:“呀,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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