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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临危受命

一道高墙,将监狱与外界划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边坐牢的人削尖脑袋想出来,外边犯罪的人想方设法躲避不进去。

而在高墙内工作的监狱警察,就成了沟联内外的纽带和桥梁。

狱警,是一个神秘而平凡的警种。古代称为“卒”,现在统称为“监狱人民警察”,简称“狱警”。因属国家司法部管辖,故又称为“司法警察”。说他神秘,是因为不为外界所知。说他平凡,是因为他一年365天都在守护、教育、改造和挽救着各类犯罪人员,默默工作着,无私奉献着。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可以理解,不可思议的是,连各级领导在各种大型节日祝辞中,都只记得向辛勤的“公安干警”问好,却只字未提“司法干警”,更必说“狱警”了。至于提还是未提,都在那儿明摆着,没什么可报怨的。不过,据我对狱警的了解,我敢说,他们是共和国不可多得的平凡而伟大的优秀群体。

这里给大家介绍的狱警,是全国众多狱警中的一滴“水”,通过这滴水,我们就可以见到“太阳”。

话说位于巴蜀腹地西南部的深丘丛林中,座落着一片由各式楼房组成的建筑群。建筑群又由一座坚实而高大的围墙包围着。高大的围墙上边,不仅安装了高压电网,而且每个围墙的转角处都设了岗楼。无论春夏秋冬,酷暑严寒,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都在上边看守着、巡逻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座监狱。

监狱是关押罪犯的地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这所监狱是省里唯一的一所关押女性犯罪人员的监狱。它始建于上个世纪50年代初,当时特殊的思想观念和独特的国情,像监狱这类机构,大都建在人迹罕至的大漠戈壁、深山老林或鸟过都不拉屎的偏远山区。

听老辈狱警讲,当初开建时,这里还是一片乱石河滩,周围只有几户养牛的人家。一条小河从大山深处悄悄流出,七拐八弯的流到这片开阔地,滋养了这片水土。当地人的牛儿在此自由自在的放养,久而久之,人们就把这条河称为“养牛河”。

自打监狱建成后,周围的老百姓越聚越多,有的卖蔬菜水果,有的卖鸡鸭禽蛋,有的开餐馆旅店,久而久之,这儿就慢慢形成了集镇,后来当地政府就将其命名为“养牛镇”。由此,外地人特别是前来探监的人,到了这儿一问女子监狱,当地老百姓没有那个不晓得的。

光荫荏苒,斗转星移。60多年过去了,这所监狱的干警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教育改造的服刑人员那就不晓得有多少了。

如前所述,说到监狱,普通老百姓大都感到很神秘,而再进一步说到女子监狱,那就属于神秘中的神秘了。说神秘也神秘,因为女子监狱就是一个典型的“女儿国”。它关押的是青一色女犯,监管者也绝大多数是女性干警。对“女儿国”,唐朝高僧不感兴趣,而对于普通人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说不神秘也不神秘,因为监狱也是社会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社会上有的现象,监狱內同样存在,只不过显得更特殊罢了。

我说的这所位于养牛河畔的女子监狱,布局非常合理,一共分为三个大的区域:以进监狱大门主干道为基线,左边是干警生活区,右边为犯人监舍和生产习艺区。监舍区內有大型运动场、大食堂、医院和服刑人员专门超市等;生产习艺区则以监区为单位,按不同的生产项目建有不同的厂房或生产车间。

经过几代监狱干警的不懈努力,整个女监围墙內,道路平坦交错,两旁绿树成荫;监舍与监舍之间、厂房与厂房之间的空地上,栽种着各类花草,一年四季,各色鲜花盛开不断。外边的人刚一走进来,说不定还真以为走进了花园呢!

在这花园似的林**上,正急匆匆地走着一位二十八九岁年纪,身高1。70m左右,模样俊俏的女警官。别看她年纪轻轻,可肩上已经是两杠一星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三级警督。由于走得急,差点与转弯而来的李济珍撞个满怀。

温馨侧过身一看,原来是女监医院院长李济珍和护士小苏穿着白大褂,身背药箱巡诊过来。

30岁出头,还算帅气的李济珍笑咪咪地问道:“温馨,你要去那儿呀,走得这么急?”

温馨报欠地:“李院长,真对不去!刚才肖监打电话来,让我去她办公室一趟。”

“哦,难怪不得!”

温馨看了看他俩,笑问道:“李院长,你们俩又要到那个监区去巡诊?好久吃你俩的喜糖呀?”

“什么喜糖,这可不能乱说哈!”李济珍接着说:“六监区有个服刑人员说肚子痛,我们去看看。我说呀,温馨,你在狱部教育科当科长多好哇,为啥同意去三监区当监区长呢?那可是女监中最难搞的单位呀!”

这话说得确实不假。三监区不仅是关押重刑犯中的难改造者,而且前三任监区长都因种种原因未得善终。一位是收受了服刑人员家属的钱物后转换了“身份”;另两位由于工作能力以及其他一些说不清的原因,把监区搞得一踏糊涂而调离的调离,免职的免职。

“越最难搞的单位才具有挑战性呗!”

“这话道符合你的性格。”李济珍没话找话:“我说呀,我们都江堰中学毕业的同学,只有我俩在女监工作,今后要多联系多走动才好哇!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吗!不过,今天我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聊好吗?”

“那好,你快去吧!”

温馨已走了好远,李济珍突然想起什么事,于是又转身喊道:“我说温馨,今后可别再叫我院长什么的,听起来怪生份的!”

“听见了,我的院长同志!”

小苏生气地:“人家结婚都两年多了,你还……”学李济珍的腔调:“我说呀,我们都江堰中学毕业的同学,只有我俩在女监工作,今后要多联系多走动哈!”尔后又狠狠地瞪了李济珍一眼,还原声调:“肉麻死了!”说完转身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李济珍丈二和尚没摸着头脑:“嗨,你这是吃的那门子花醋?”于是紧走几步追上了小苏。

温馨走进自己工作了快5年的女监办公大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从公务员考试进到这座大楼,她从普通干警升到了教育科长。这让许多人羡慕死了。因为女子监狱可说是人才济济,比她资历长的多了去了。再说教育科长这个职位是相当重要的。外人不了解,在监狱这种单位,教育改造科从某种意义上讲,与狱政科相比难分伯仲,好些监狱级领导都是从教育科长提拔起来的。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位子,温馨却愿意放弃,同意去“烂摊子”单位……

不知不觉就走到监狱长办公室门口。温馨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后,里边传来肖蓉蓉“请进”的回声。温馨推门进屋,看到45岁左右仍青春勃发的肖蓉蓉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视屏幕上各监区的监控视屏图像,于是立正敬礼:“郭监好!”

肖蓉蓉立即站起来,热情地与温馨握手并端详:“几天不见,瘦了点,黑了点,可更精神了。”

温馨调皮地:“瘦了,说明减肥有效;黑了,说明身体更健康了。”

“好啦,好啦!快坐下喝口水!”肖蓉蓉毫不见外地将自己的茶杯推给温馨。

温馨接过茶杯轻轻夹了一口:“谢谢肖监!”

“老实说,这次监狱中层干部调整,我征求你的意见时,没想到你居然马上同意放弃狱部教育科长的位子到三监区去,这很好!这对你这样从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来说,又是一个很好的基层锻炼机会。三监区关押的大多是一些难改造的顽固分子,这对你采用现代的科学管理方法,促其改造提供了一个较好的探索和试验基地。你在教育科完成的《在服刑人员中运用心理矫治手段提高教育改造质量的方案》,我看了很好,很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经狱党委研究通过并上报省监狱局后,省局已经正式批复,并同意给予经费方面的投入和支持。你在这方面很有研究,我想让你在原来方案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并在两星期内完成。”肖蓉蓉拍了拍温馨的手:“这项任务本来应该交给教育科来做的,可新从监区调上来的科长对这方面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其他同志我还不太放心,只好辛苦你了。”

温馨略显兴奋地:“既然监狱和省局都同意我的设想,我就很高兴了。细化方案吗,我争取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肖蓉蓉点点头:“好!我完全相信。这是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再做做工作。上次我在省司法厅开会时遇见了你公爹,我特别邀请他来我们女监搞一个心理健康讲座。他当时答应了。不知他最近能否抽出时间?”

“没事。这个周末回家我就落实。”

肖蓉蓉满意地点点头,尔后话题一转:“还有就是你到三监区任职时,我都给你谈过了,严莉萍是老同志,对监狱很有感情,工作热情高,干劲大,但该同志思想保守,工作方法简单,你要注意与她搞好团结。这点你要千万注意,只有团结才能出人才;只有团结,才能出绩效。”

“请肖监放心,我会努力做好的。”

“还有就是最近又有一批新犯入监,你们三监区最近陆续刑满释放了13人,这次暂时补充9人。你的担子很重啊,一定要统筹兼顾,科学安排。同时我还要提醒你一点,工作再忙也不要不顾小家,更不能忽视了你那当‘父母官’的婆婆哦!”

严莉萍属于狱警世家。其父是随刘邓大军南下解放SC的老兵。新中国成立后,严父没有返回晋北老家,而是留在SC进入公安监狱系统工作。从公安监狱系统整体划到司法监狱系统后,从普通狱警到分监区长、监区长,一步一个台阶,最后干到副监狱长的位置退休。严母是严父的青梅竹马,严父在SC监狱系统工作后,将严母从晋北老家接来SC,跟随严父从乔窝监狱转到雷马坪监狱,最后转到位于养牛镇的省女子监狱。严父严母恩爱有加,按当时的政策,他们完全可以再生几个孩子,可严母不识字,没有工作,监狱警察待遇低,所以他们仅生养了严莉萍一个女儿。父母身上勤劳、善良和积极上进的优良品质继承了不少,但因其唯一,所以自然从小娇生惯养,逐渐养成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公主”脾气。狱内子弟校高中毕业后,考人省警官学校,毕业后子承父业,进入省女子监狱工作。由于“公主”脾气不受人待见,在恋爱中遇到过不少曲折,最后到了二十七八岁了还待字闺中。当时社会上还没有流行“剩女”这个词,要是现在早被列入“剩女”之列。最后下嫁给农村出生、家庭经济条件较差、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同狱男干警袁大锤。听说袁大锤一开始还不乐意,是严莉萍采取了个别女孩子才敢做的“特殊”手段,将“生米做成熟饭”后才“绑”定的。结婚后有人拿此开玩笑,严莉萍当即就跟别人“毛” 起了。她身上的毛病,父母最清楚,但孩子大了,说她不听也没办法。这不,傍晚时分一家人吃晚饭时,又聊到监狱人事安排上的事,严莉萍的毛病又犯了。

“她来女监才多久?在教育科当科长才多久?才一年多吧?凭什么到三监区来任监区长?”本来就略显肥胖的严莉萍,边吃饭边说:“我在三监区工作都10多年了,任教导员已6年多。好些人私下跟我说,前任监区长免职后,自然该轮到我了。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刚满42岁仍显标致的袁大锤说:“温馨愿意到你们三监区,已经是委屈她了。按她的能力、学历和年龄优势,在教育科长位置上直接提升监狱级领导的可能性非常大。我都没想到她会同意到三监区工作。虽然监区长和教导员分属‘一把手’‘二把手’,但行政级别都一样嘛!”

“这能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

“要说不一样,那就是责任不一样。”眼看着女儿女婿又要争讲起来,原任副监狱长退休的严父说:“领导在搭班子时,必须从政治素质、业务能力、性格特长、年龄结构等多方面考虑。谁当监区长谁当教导员,不是你自己想或是‘好些人私下’议论就能实现的,更不能有‘轮’的想法。”

“就是。”袁大锤接着说:“三监区过去班子不团结,工作没抓好,你当教导员的也有一定责任。不能……”

严莉萍把筷子一甩:“什么,我还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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