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机丢了,那我送你一个吧。”他说。
“你?”娇娇捂着嘴‘嘿嘿’笑了,虽说心软了,但嘲讽的表情口气还是在的,“不是笑话你,人家用的手机你……你送得起么?”
“说吧,你想要什么手机,”雷哥说,“砸锅卖铁都买给你。”
很多男人对娇娇说过类似的话,但她从不当真,可现在,她心里有点相信雷哥的话,他会为她那么做。
叮一声,电梯到了,娇娇走进去,转身看着电梯门外一脸真诚的雷哥,心里隐隐不忍,笑笑说:“不用了。”
“没关系的,说吧,你只要说出来,我现在、马上、立刻、当场就可以送给你。”雷哥站在门口,挡着电梯门,“对于,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调到摄制部了,以后咱俩可以天天见面了。”
娇娇的脸一下耷拉下来,烦躁的说:“你到底要干嘛呀?干嘛总要缠着人家啦!我们不合适的,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么?闪开。”
“不闪,你要什么手机?”雷哥问。
“滚开啦!”
“你喜欢什么手机?”
娇娇要疯了,又怒又无语地瞪着雷哥,愣了半天,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了解一个人,我喜欢什么手机你应该清楚,自己看着办吧。”
雷哥笑笑,说:“好,我送你的一定是你喜欢的,信么?”
“不信。”
“要不咱俩打个赌?”雷哥眼里闪烁着狡黠。
“输了就别再纠缠我。”娇娇说。
雷哥做了个‘OK’的手势,问:“我要是赢了呢?”
“你怎么可能赢?”娇娇笑了,是啊,雷哥怎么可能输呢?雷哥送A,她说喜欢B,雷哥送B,她说喜欢A。
“小机灵鬼!以为这样就能难倒你雷哥?嘿嘿……假如我赢了,怎么说?”
“假如,”娇娇信心十足,“假如你赢了,那……那我就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就是你的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雷哥成名之后,美国著名传记作者劳拉,为他写了一部传记,其中详细记述了雷哥送娇娇手机这件事。
书中写到:
像众多天才的遭遇一样,一开始人们对雷的评价是性格古怪,与众不同的价值观和表达方式一度让人们以为他是一名精神疾病患者。可事实反驳了人们的看法,比如雷送她礼物这件事。他使用了一种当时在中国低收入人群中最为常见的方式……打赌……促使她主动给出筹码,然后将底牌亮出。于是,猎物主动跳进了自己挖的陷阱,正如同中国的一句古话,哑巴吃了黄连,觉得很苦却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这是后话,到时会有详细讲述,此处暂且不提。
话说两人下注买定离手之后,雷哥拉着娇娇跑到厂区大门口,三颠科长已经带着保安队员把一集装箱的手机码放妥当,分门别类,按品牌,分型号,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有没有你喜欢的?”雷哥笑眯眯地问。
娇娇看着堆积如山的手机,眼睛瞪得巨大,说:“你……你……”说了几遍都没能说下去,可见心中的惊愕。
“对,”雷哥猜出她想说的话,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把市面上所有的手机都弄来了。你慢慢挑吧,先走一步。”
娇娇吃力地吞下一口口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雷哥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拍摄女仆装广告。摄影棚里,娇娇穿着一身新款女仆内衣,蕾丝曼妙,诱人的身材让拍摄现场的所有男人都血管膨胀,一名场务人员更是因为某个器官陡然失控,不得不跑到室外,蹲在冷风里抽了几根烟才得以缓解。
也不知为啥,今天娇娇的情绪有点低落,工作时找不到状态,拍了没几张就停下休息。摄影师、助手、化妆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围在她身旁,各种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5A当红的模特呢?
这时候,雷哥拿着两提咖啡走进摄影棚,身上湿的精透,衣服贴在肉上,爆炸头也被浇得萎了下去,发梢还在滴水。
“怎么才回来!”一个光头摄影师上来就吼。
雷哥放下咖啡,抹了把脸,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外面下大雨……”
“下大雨怎么了?”光头摄影师说,“下大雨就可以让娇娇小姐等你的咖啡吗?”
旁边一圈人也跟着数落。
“啥都干不了,买个咖啡去这么久。”
“真不知道干嘛要让他来摄制组,废物一个。”
数落声中,雷哥发梢、衣襟的雨水兀自滴滴答答落着,光头摄影师问:
“现磨的?”
“眼睁睁看着磨的。”雷哥说。
“煮十五分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雷哥说。
“一盒半奶?”
“一盒半,45毫升,量杯量的。”
“半包糖?”
“半包,5克。”
光头摄影师一拿咖啡,勃然大吼:“怎么是凉的!?”
雷哥卡壳了。
光头摄影师暴跳如雷,大叫:“怎么能让娇娇小姐喝凉咖啡?喝坏了娇娇小姐的肚子,耽误了工作,你赔得起么?重新去买!快点!”
他一开骂,其他人自然跟着就骂。一时间摄影棚里各种难听话此起彼伏,看似是训斥雷哥,其实都是奔着讨好另外一个人去的。
“好了啦。”
只听见一个令人骨酥肉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娇娇一身黑白镂空蕾丝女仆装,齐臀短裙,黑色网袜,白色发箍,正风情万种地走过来。
她取了一杯咖啡,缓缓地放到嘴边,说:“雷哥的咖啡,不管冷热,娇娇都爱喝的啦。”
红唇微启,轻轻浅浅地品了一口,随即无限享受地闭上眼睛,后仰脖子,‘啊———’吟一声,嗲叹两个字:“好棒。”
屋里的男人都疯了,山羊胡摄影师‘噗嗤’一下, 两股鼻血应声而落。
娇娇眼里带着无尽地温柔和关切,嗲声嗲气地说:“怎么不带伞呢?”一只手关怀备至地抚在他胳膊上,“呀!衣服都湿透了,来吧,娇娇带你去换衣服。”
屋里的人全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衣室里,助手去拿替换衣服,一时没回来,娇娇关上房门,说:“自从娇娇第一次见到雷哥,就觉得雷哥不是一般人……”
“比一般人还傻还穷,是么?”雷哥笑眯眯的问。
娇娇微微一怔,随即嘴巴一嘟,半嗔半怒:“雷哥说什么呐!人家真是觉得雷哥与众不同。不管是长相、身材、气质,谈吐举止,一看就不是一般小老百姓,可雷哥偏偏喜欢作弄人。”拿毛巾要帮雷哥擦头发。
“作弄人?”雷哥问,接过毛巾自己擦拭。
“对呀!”娇娇说,“雷哥明明是条龙,偏偏装成虫,雷哥,你这是要扮猪吃老虎吗?雷哥真人不露相,娇娇被你骗得好苦。坏雷哥,臭雷哥,就知道欺负人家。”
她低头纠扯着女仆装的蕾丝下摆,上齿咬着下唇,既羞涩又歉疚地说:“以前……以前娇娇对雷哥有偏见,雷哥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跟娇娇一个小女人一般见识的啦。”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碎。
娇娇说话时表情变化极为丰富,时而微笑、时而疑问、时而深情、时而崇敬、或娇嗔、或薄怒、或害羞,极近卖萌装纯之能事,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在讨好取悦男人这一点上,她着实厉害。
把雷哥里里外外夸了一番之后,她才问到关键问题:“买那些手机花了不少钱吧?”
雷哥说:“没花钱。”
“嘿嘿……”娇娇掩嘴笑,说:“雷哥就会说笑话,不花钱,手机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上掉馅饼?”
雷哥笑着说:“确实是天上掉馅饼。”
娇娇说:“讨厌。雷哥你到底是干嘛的啦?给人家说说呗。”
雷哥笑着说:“打杂的。还记得昨天打的赌么?”
娇娇红红的小嘴嘟得老高,佯装生气,说:“雷哥什么都不愿意跟人家讲,打的什么赌我也不记得啦。”
雷哥想:“她想打听我的背景虚实,以便见机行事。我要是个扮猪吃虎的土财主,她就二话不说投怀送抱,我要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屌丝,那肯定会找茬抵赖。”
当下,雷哥不急也不燥,慢慢悠悠地把那一集装箱手机的来历说了一遍。
半夜收到怎样一条奇怪短信,怎样莫名其妙成了天上掉馅饼会员,说了让所有手机欠费,导致城市混乱,又说了怎么一句话,收到了一集装箱手机。从头至尾,完全实话实说,只是隐去了小脏辫儿送他手机这环节,直听得娇娇眼睛越瞪越大,呆若木鸡。
好半天,她才晃过神来,在雷哥肩膀上轻锤了两下, 笑说,“说得跟真的一样,嘿嘿……好了啦,雷哥不愿意说,人家也就不问的啦。”
雷哥耸耸肩膀,说:“实话告诉你了,你又不信。”
助手拿来一套干净衣服,娇娇主动要帮雷哥脱上衣,刚掀起衣襟,她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