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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启赋,意志决定生死

就赤环山脉而言,近七万人口的洛海是个大部落。相比平均两百年以上的高寿,繁殖力就显得较低。五年开启一次的启赋传承,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成年人才凑足几百人。

邱亦宏此刻的心神,被圣地祭坛上的几位长者吸引着,目不转睛注视着,带有神秘色彩的献祭活动,丝毫不觉几百双带着惊讶、同情的眼神。

当祭坛前地面掀起一个黑漆漆的,上圆下方的斜向隧道时,洞里顿时涌出莫名的能量波动。其中一位长者用威严的口吻对众人吩咐道:“参加启赋的人选跟我进去,没我允许不准说话与擅自触摸任何物体。”

隧道很大,邱亦宏目测两辆路虎揽胜并行不成问题。每隔十步,顶部内嵌鹅卵石般的半圆球,半圆球表面缓缓流动的带状能量,发出耀眼的光芒。

二十分钟后,脑里还思索半圆球的能量运行机制的邱亦宏,与众人相继停下了脚步。人流中心的邱亦宏视线被阻,看不见长者做了什么,最前方一扇巨大的,不知何种金属构成的大门自动向两侧分开,门后似乎是个拱圆形大厅,人群陆续进入。

大厅能见度不高,各人不自觉的向人堆中心靠拢。那名长者走到一块扁平的大石块旁,把手放在上面的掌印中,一息后,整个大厅亮了起来。

静,异乎寻常的安静。除长者外,包括邱亦宏在内的几百号人集体石化,呆立当场。

难得星期天多睡几个小时懒觉,迷迷糊糊的被妻子叫起床后,洗漱完毕,楼下的餐桌上有邱亦宏爱吃的菜,尤其是鸡翅膀。得知父母和同村人打麻将去了,在妻子柔情似水的目光下吃饱喝足后,邱亦宏接了个电话。

研究所的人打来的,邱亦宏之前一直苦苦攻克的,关于能量堆积与运行的专题项目有了重大发现。吻别了心爱的妻子,心急火燎的邱亦宏驱车赶赴研究所。

助手向邱亦宏展示了能量流的转换储存与协同运行,那耀眼的光束证实了,自己的努力、付出有了回报,有了正确的结论与实践,以后的工作就有了正确的引导指标。有如无边黑夜亮起了一盏明灯。

等等,刚刚的奇怪感觉是什么回事?隐约想起了什么却又记不起了?

邱亦宏眼中精光一闪:“父母不是几年前车祸就去世了?妻子?又没结婚哪来的妻子?后来我不是接手了新型能源开发吗?基地哪去了?能量运行?黑暗?灯?”

陷入茫然状态的邱亦宏双目猛地收缩:“不对,这不是我记忆的一幕,这更像是我的心底的愿望。我分明在启赋的大厅里,长者启动了什么装置就瞬间亮了起来。对了,我记得锰狞长说过有关意志力的注意事项,换句话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了?”

在助手看来,邱亦宏是被惊喜冲击到了,一时没缓过来。

邱亦宏对助手冷冷一笑:“想不到,这迷幻装置如此利害,光线瞬间就让人产生幻觉。场景、人物居然逼真到这种程度,连意识空间的时间流速都可以控制,修真百艺果然强大。接下来还有什么,我越来越期待了。来吧,以我意识为主体,尽情发挥修真系统中的幻觉体系,理论与实践达到怎样的高度。我拭目以待!”

周围的人都给吓到了,邱亦宏刺激过度,神经短路了?

“人的脑域就像无线电台,能发出极度微弱的波动。现在被动产生幻觉,要破解只能从意识构建的空间入手了。接下来有几点需要验证。”

邱亦宏把周围的人当成空气,直接走到控制台,拿起记录用笔,在所有人惊恐目光下,狠狠扎入手掌心。

“你疯啦!?”助手一个箭步过来,把笔夺走。

邱亦宏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仔细查看。

“果然,没有痛觉。只有单纯的视觉欺骗吗?”

没有阻止众人帮他止血,邱亦宏甚至自动上了救护车,他想知道主动触发下,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XX医院,外科大楼。

护士小心给手掌进行清洗消毒,邱亦宏从头到尾都在打量周围,仿佛可以从中看出点什么端倪。上救护车前,助手就给邱亦宏家里打了电话,一直在楼下等待的助手,把刚到达的邱亦宏双亲与妻子带了上来。

无视家人的哭声与医生的询问,邱亦宏一把扯过所谓的“妻子”,他要证明一件事情。

深深吸了口气,犀利的眼神正对着“妻子”的眼睛,道:“幻境世界的一切,都是基于我脑海留存的记忆图像形成。据我观察所得,全部事物都是我亲眼见过的,并非无中生有。因为父母希望我早点结婚,所以便有了你的出现。存在即合理,而惟一不合理的最大破绽就是:你只是我父母理想中的的儿媳妇,是个愿望。我这个当老公的,却从来没见过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毫无征兆的一片漆黑。邱亦宏双手摸向四周,什么都没有。几分钟后,心底推测自己并不是瞎了,少机率是转换环境,最大可能性是,视觉被剥夺了!

声音,四面八方传入邱亦宏脑海。

“视觉被屏蔽后是声音的考验吗?因为看不见,声源无法确定,声音的种类与强度逐渐叠加。把耳朵堵上也没用,是直接作用到人的意识层吧,这下麻烦了。”

各种负面情绪要压制不住了,昏厥与剧痛折磨着邱亦宏。感觉到听力减退的同时,邱亦宏反而冷静了下来。

“肯定有办法可以顺利破解,启赋大厅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通过的族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回避?硬扛?规律?制造?对了,既然不能避开和硬顶,为什么不能制造与之同步的频率。除了接收外,我同样可以成为声源。”

感受,分辨,回应,转换。经历漫长的摸索后,邱亦宏已经学会,利用与控制声波来产生共鸣。不知道过了多久,已无法再接收到任何一丁点声音,心底有把声音提醒邱亦宏,他已丧失听力。

有的人说,便秘的人放屁最臭,有的人认为,腐烂的尸体最臭。丧失听力不久,一股恶臭顺着鼻孔往里钻,邱亦宏真想马上恢复视觉,看看自己是不是掉进粪坑了。

奇臭无比的味道无可抵挡,浓烈程度急剧上升。这时的邱亦宏给熏得死去活来了好几回。

把心一横,反正这味道像声音一样避无可避,那就用同样的方式去破解。

有声音关的尝试在前,没过多久,鼻子再也没有一点味道可闻。邱亦宏明白,嗅觉消失了。

中国是一个餐饮文化大国,鲁菜、川菜、粤菜、闽菜、淮扬菜、浙菜、湘菜、徽菜,八大菜系闻名世界。细分起来,还拥有京、辽、豫、鄂、赣、吉、黔、滇、客家、清真、台湾、津等菜系。身为正统中国人的邱亦宏,为国家有如此强大的菜系而自豪,对外国菜不屑一顾。

其实这时候想起中国菜,是有原因的。

人生有百味,五味最常在,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有如决堤的江海汹涌滂湃,连绵不绝的倒灌入邱亦宏的意识空间。铺天盖地的味海包围下,无计可施的邱亦宏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菜式上寻求安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某种感觉发出警告,自己正在溶化,很快也会成为味海的一分子。

事到万难须放胆,人处逆境须从容。“与其被同化,那我化被动为主动,自愿融入又有何妨。”邱亦宏的意识体转眼烟消去散。

血红色的光团,突兀的闪现在五味海中心。一圈圈五彩的涟漪,以光团为中心点辐射开来。奇妙的一幕出现了:短短的十几息内,光团如同一个无底洞,将整个偌大的五味海吸收得点滴不剩!

光团迅速的由圆形向另一种形态变换,最终定型为人形姿态。这个人形意识体,正是邱亦宏。

“真是不可思议,四关考验都有其独立性,却又存在必然的联系。那下面的那关有九成可能会是”

“唔?这种感觉?啊!!!!!!”

惨绝人寰的狂呼声,由邱亦宏的喉咙深处迸发而出。

两个呼吸前,温度、疼痛、压力、振动等感觉突如其来,邱亦宏这个冷面狂热男倒不觉得有多难受。两个呼吸后,触觉骤然放大千百倍,没当场昏死过去算意志力惊人了。

考验任务,嗯,或者说非人的折磨持续进行中。束手无策下,只剩眼前的应对途径:紧守心神,以毅力忍受这无止境的苦痛!

茨普长者应该找面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精彩。茨普不算最强大的长者,论主持启赋的次数,绝对是族里长者中最多也最有经验的一位。能让自己七情上脸,心境波动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咱们的邱疗养使大人。

茨普心里非常清楚整个启赋的流程:瞬间把全体参加启赋的人催眠,万象树植物囊会自动用藤蔓,把众人分别送入各自的半透明囊内,并排出液体滋养改造启赋者全身。植物囊内有天然生成的纤维神经群,释放迷幻梦境同时,也能感应启赋者的脑域波动,根据强度会使囊表面变化不同的单一色彩。

天生的强健体格,令部落更懂得往这种先天优势发展,注定前期要走体修多于意修路线。按色彩划分脑波强度,有白、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等。今年的启赋者资质与往年相差无几,大部分固定在黄级,一小撮人达到绿级,其中一个被公认的天才,意料之外的爆发出青级的潜力,大喜过望的茨普,迫不及待想回族里宣布这一重大消息了。

对于邱亦宏的处境,茨普心底多少有点同情。身体状况连族里的十岁小孩都比不上,吃了那么多药物也不见好转,除了和药材打交道,什么事都做不了。他知道邱亦宏的身体一天天恶化,启赋一旦失败绝对小命不保,所以也额外多关注了几眼。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不知不觉脑门开始冒冷汗了。

第一眼看到橙级便一扫而过,并未多加停留。第二眼时已变成绿级,吃惊之余有些佩服。天才的青级是如此的耀眼,可再回头看看邱亦宏的囊色,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

紫级!!!

茨普觉得自己一定是患上色盲症了。怎么可能会是族里传说中的紫级?上一次出现得有好几千年了吧,那位宗族大事录里的紫级先祖,可是赤环山脉上千个部落中,都赫赫有名的超级强者!

茨普那强劲的心跳漏了一拍——紫色缓缓转变为灰色。灰色不属强度划分,它的出现,绝对是件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启赋者触发超越已身千百倍的精神威压,意识开始崩溃,生机消散!

“他竟然没主动退出,选择以死抵抗到底。愚蠢,真是愚蠢透顶!”

恨不得飞身扑上去的茨普,硬生生把冲动忍住。打断启赋,囊里的人绝对活不了,这跟谋杀没什么两样。如今只能眼巴巴盼望奇迹的降临了。

充斥死灰色的意识空间,拳头大的紫色光团霎时变成黑色,随后爆发万道光芒。光芒中一道光影凝结,光影双眼闪过七色彩虹。是邱亦宏!

“如果留下这个启赋空间的创造者留言都是真的,那真是了不得的秘密。怪不得要警告秘密获得者,没有极强大实力时不准透露任何消息,不然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邱亦宏自嘲一笑:“我一个才启赋的人,与其担心以后的事,倒不如多花时间,努力提高自已的修为才是正道。秘密的事,太过遥远。”

意识回归身体,张开眼睛的邱亦宏,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多么的美妙:寂静的大厅中,传入耳朵的是几百号人那高底不一的呼吸声,隐约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波动。强大的触觉使他意识到,包裹全身的液体如何流动,而皮肤刚停止了对这些液体的吸收。鼻端明白无误的分辨出气体中含有两种味道:淡淡的茶香与浓重的草叶树液。口腔很酸,很涩,味蕾发给味觉中枢的信息,令邱亦宏吞了吞口水。

植物囊伸到离地半尺的地面,将落汤鸡般的邱亦宏“吐”了出来。

长期埋头学习与研究,邱亦宏有五百度的深度近视。眼镜沾满了暗红液体,习惯性摘下眼镜拭搽一番。吃惊的发现,自己平时视野内的景物清晰度与距离增加了几倍!

“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跟我来,最后一步完成后,大家就可以离开这里。”茨普心情很复杂,脸上保持着威严对众人说道。

几百号落汤鸡跟着茨普长者,向西边一大型的池塘走去。走在最后的邱亦宏这才抽空趁机打量四周。

大厅平面呈现倒四方形,顶部足有六层楼高,却有三个标准体育场长度。顶部黑得没有任何杂色,看不出什么。除东边大门入口外,内壁与地面均用米黄色石板铺满,严丝合缝。大厅中间地面生长着大群的灌木丛,触手一样的植物囊簇拥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西边有一大型池塘,看样子,最终的步骤要在这池塘里进行了。

池塘几个底部泉口汩汩冒泡,是地下活水。众人依照茨普长者的命令进入一米多深的池中,茨普长者将右手,按在池边的平滑岩石掌印内,岩石即刻亮了起来。

邱亦宏不喜欢古怪的发型,一头短发更显得清爽正派,起码不会妨碍做事。从不焗油染发的他,切实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电发”。池水里闪动的强力电流持续不到两息,电流刚停,头发直竖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植物囊内吸收的暗红液体,似乎给电流激活了一般,在体内疯狂乱窜。

半个时辰后,由众人的皮肤表面排出的灰黑污垢,把一池清水变得浑浊不堪。众人在茨普长者的带领下,逃一般离开池塘,实在太臭了。

邱亦宏回头再看一眼大厅,他知道,自己将告别过去,踏上一条与以往截然不同,名为修真的漫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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