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沛今天破天荒地早起。
暑假是晚睡晚起的节奏,凌晨两三点才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能起。
他今天穿了一件蓝白细格子短袖衬衫,白色棉麻中裤,Versace男式便鞋。看了下穿衣镜,他满意地随手戴上香港的三姨送他的毕业礼物:Rolex腕表。
出门时,他殷勤地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
“妈,您儿子今天帅不帅?像不像刘德华?我今天带一个同学去桃源岛摘枇杷,晚上才回来吃晚饭。”
“这孩子,现在开始会打扮自己了。”妈妈看着呼啸而过儿子,宠溺的微笑。
筱谧十点准时蹦着下楼,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圆领T恤,浅蓝色的吊带牛仔短裤,白色运动板鞋。
陈沛看着她在阳光下走来,内心犹如洒满夏日的阳光。但是,他嘴上却说:
“拜托,高中毕业了,穿得像初中生,人家都说我像二十七八岁事业有成人士,带着你,人家会以为我拐骗未成年少女。”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里流露出得意。
她的小嘴撅了一下,不置可否。
……
桃源岛长0.65公里,宽0.64公里,海岸线长2.3公里。由于地处T市内海向外海的出口,地理位置险要,解放后一直做为海防前哨,之前曾被列为军事禁区,后来才对外开放,辟为旅游景点。
这一年的跨海大桥尚未竣工,桃源岛是这座大桥的一个桥墩,与跨海大桥连成一体,形成一道新的景观,跨海大桥有通往桃源岛的引桥。
这个时候去桃源岛需要在市区的广场乘渡轮,往东南方向航行约半小时便可达到。
……
陈沛家在桃源岛上有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逢假期和夏天,他们一家人经常在这里小住。
他俩在小岛上晃一晃就逛到了他家。
进了篱笆的木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桂花香沁人心脾,葱葱翠翠的庭院显得格外生机盎然,沿着鹅卵石铺着的小径,两旁是绿绿的小草,庭院里有桂花树、枇杷树、丁香树,紫红色的三角梅顺着长满青苔的墙爬藤着,万年青、美人蕉、茉莉花、鸡冠头、茶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争芳斗艳。家里的家具都是藤制的,搭配着格子、碎花的各种软装修,一派田园风格。
陈沛妈妈和保姆也刚到,她们过来打扫卫生。妈妈很开明开朗,热情地招呼这个儿子第一次带回家的女同学,例行问候了,在陈沛耳朵嘀咕了几句就去打扫卫生。陈沛朝着妈妈的背影努嘴白眼。
“我妈妈问你有没有15岁!”心里嘀咕,我都说了,这么幼稚,摇了摇头,“走,去院子里摘枇杷。”
他们摘果子,看电视,吃了午饭,妈妈就赶着陈沛带她去岛上转转。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又看了妈祖庙、龙王庙、观海亭,来此祈福的人络绎不绝,但他们这个年龄,远远不懂得需要祈祷什么,拜拜永远是妈妈奶奶做的事。他俩胡乱吃了些当地小吃,站在海边,看着落日。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边的海面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棉花状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仔细地看,发现那云絮在空中慢慢飘动,令人仿佛置身于轻纱般的梦境,令人仿佛远离了闹市的纷扰,追随着浮云而去。
渐渐地,太阳变成了一个淡淡的黄球,仿若一个圆圆的大金盘,一会儿那淡黄的颜色开始加深,又成了一个略带红色的火球。这时候,太阳光芒已经不那么刺眼,而变得柔和,四周的空气没有了午后的炎热,夹杂着海风,变得温暖。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回去了,答应了妈妈早点回家吃饭。”筱谧踢着细石子说。
陈沛自小缺乏耐心,不喜欢等渡轮的规定时间,跑去跟当地的渔民商量包他们的小渔船回T市,价格是坐渡轮的十倍。少年不知愁滋味,他爽快地答应,拉着筱谧跳上渔船。
他俩并排坐在篷里,渔夫背对着他们掌舵。
渔船嘟嘟地开着,陈沛挪近了一点,搭着她的肩,拉着她的手,低头试探性地亲了一下她的唇,她愣了一下没有动,他便整个嘴唇盖着她的。
筱谧在琼瑶小说里看过很多,自认为很懂,真碰到实际情况紧张地不敢睁开眼睛,他的唇很温暖很柔滑,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按着她让她冷静下来,慢慢地,她半睁开眼睛偷窥他,谁知道正好直直碰上他的眼光,那双深邃深情的眼,他轻声说:
“女孩子接吻的时候不可以偷看!”
这一下,两个人扑哧地笑着分开,实在没法忍住笑没法再继续吻下去。
他拥着她,看着落日余晖,闻着腥味的海风,听着渔船嘟嘟的马达声。
筱谧脑子里全都是刚才的景象,原来初吻就是这样,甜甜的、恍恍惚惚的。
陈沛摸着她的头发,内心扑通扑通地跳,他倒是经验丰富,但这次,他是小心翼翼的,仿佛触碰到最娇艳的花瓣,怕惊扰了她。他内心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来。
大夏天的玩了一天,筱谧靠在陈沛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他的肩膀动都不敢动。
小渔船慢慢靠岸了,陈沛用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示意“嘘”的手势,让渔夫不说话,从裤袋里掏出多一张大钞给渔夫。
陈沛嘴角微翘,闭上眼睛,沐浴着夕阳,心里想:留住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