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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水落石出

前面已说陆元镜在云南已丧命,而秦树天亦在香港被抓,这让翠湖别园的惊天大案逐渐浮出水面。而秦树天被捕,即在吴翠萍的意料当中,却也因此而深感内疚,毕竟他完全可以逃脱,却因为她也可以说是间接为了张晓明而放弃了逃生的机会,这不能不说是天意,或者说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但不管怎样说法都好,反正已成了定局谁都无法挽回。但这样一来,吴翠萍便不用担心前往公安局作证会将牵扯到秦树天了。而且当时在场的也只有吴翠萍一个目击证人了,因为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也只有受害者的证词才是最有力的。虽然秦树天也可以证明张晓明没有杀人,可他的话公安局又怎么可能采纳呢,他可是一个重犯啊!

所以,当天众人在林娅娟家里吃过午饭便再次赶去了公安局,可与上午一样仍然没有见到陈剑云,不过这并不要紧,他们来只是为了提供证词。1.3重案组的一个成员接待了他们并为吴翠萍录了口供,同时周浩也自告奋勇地将自己曾经对陆元镜的一些耳闻及以在他公司里所感觉到的一些奇异事情反应了一番。

仅是如此,当他们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已是黄昏,林娅娟建议众人都到她家去,以便等待事情的最终结果。可吴翠萍终是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回小娜他们那里去吧,这样或许方便一些!”

林娅娟再三劝说无效,终是放弃了,但她说道:“那这样吧,我送你们过去。我也好记住你们住在哪里,到时有什么事情才可以及时通传呢!”吴翠萍不好再拒绝,也便默许了。当然,周浩及代娜见吴翠萍都同意了,也就没有话可说了。

依然是五个人挤坐一个辆车上,林娅娟问了一下地方,这才知道竟是上次去的地方,这也让她恍然大悟,为何上次吴翠萍会被追逐。

将三人送到目的地,吴翠萍等便下了车,互道了声再会便转身走了。可没走出几步,周浩却突然回过头,冲着林娅娟挥手叫道:“林小姐……”

林娅娟正准备开车离去,自是没听到,却是在一旁的孙若男看见周浩朝着这边挥手,便道:“娟姐,好像那个周浩在叫你呢!”

其实车窗关着,孙若男也无法听得到周浩是在叫林娅娟而不是她,这只是人的一种习惯。当然林娅娟听到这话,便转过了头,见周浩果然站中那里挥手,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她将车退后一段,放下车窗,道:“是叫我吗?”

周浩浅浅一笑,道:“不好意思,林小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请原谅我冒然问一句,不知道林自强是否是你的父亲?”

果然是冒冒然的一句话,不过林娅娟并没有在意,反而很爽快地点了点头,道:“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周浩点了点头道:“果然!那么你们应该多留意一下叶铭,他曾多次到我以前所在的那个公司来过,为何事我便不太清楚了。但我看他每次都是神神秘秘的,便猜测与林氏风波必然有关系。”

林娅娟心头一震,但她却不露声色,淡淡地道:“多谢你提供的消息。对了,如果今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请直接来找我。”说完又善意地笑了笑,挥手说了声拜拜,转头关好车窗便驾车离开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林娅娟虽然表面装着像没事一般,其实在心里却是震惊不少,她搞不清叶铭是否真与这次事件有关,如果真是,那么他的日的又是为何呢?搞垮林氏产业,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林娅娟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不管这个消息否是空穴来风,但无风不起浪,还真得好好注意一下,莫不要被自家人给害了。

回到家后,孙若男打了通电话回去告知母亲自己在林娅娟家里,今夜便不回去了。尔后便与林娅娟回卧室闲聊了一会儿,待林自强夫妇回来时,林娅娟便把胡文慧拉到一边,将周浩所说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她没有选择同时告诉林自强,是因为林娅娟知道父亲因她与叶铭这间发生的事后便不怎么喜欢他,怕林自乍听到这件消息后会勃然大怒。毕竟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如果确定叶铭与其有关系,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其实说到这个叶铭,也并非全是一别地痞样。林自强因考虑到女儿林娅梅便让他在公司里上班,却没想到这家伙工作还挺上手,任何事情交到他手上,总是处理得妥妥贴贴,虽然林自强还是不喜欢他,但凭着这点,却也没怎么为难他,毕竟一个公司要发展,好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叶铭在半年内,竟也由一个小小的职员逐步晋升成组级干部。而现在,他就担任着公司产品技质量分析科副科长一职。

当然,胡文慧听到林娅娟这么一听,却也是心头大骇,任她是百般的聪明,却也无法想象得到叶铭竟然会在其中搞鬼。但此事确实过于突然,胡文慧一时之间也不能妄下结论,她嘱咐林娅娟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对你爸讲,公司那边也别对任何说起,我会想办法去调查清楚的。对了,小敏,他那边怎么样了。我今天听说你秦叔被抓了……唉,早就劝过他别在这么下去了,他就是不听!唉……”胡文慧连连叹息着。

却正当这会儿,林娅梅却突然来到,进屋还没喘口气,见到胡文慧便焦急地问道:“妈,叶铭他有来过吗?”

却又是破天惊的一句问话,直惊得胡文慧与林娅娟满头雾水,胡文慧不解地问道:“怎么,你是他老婆居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都只听说过老婆不见了婆家跑到娘家要人的,却没听说过丈夫不见了女儿跑到娘家来问人。胡文慧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可见林娅梅一别焦急的样子,却又顿生怜惜道:“看把你急的,或许是公司里有事情所以要晚些回去吧!你不见现在公司都忙成一团了吗!”

“不是啊,妈!我打电话去公司问过,他都快半个月没去上班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林娅梅也愣住了,叶铭没去上班怎么胡文慧不知道呢。

“你说什么?他半过月没去上班!这个老蒋,怎么没听他提及此事呢!明天我得好好问问他!这不是乱套了吗?“胡文慧只觉微微来气,一个堂堂副科长没上班,居然没有人向他汇报。可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脑际,莫非叶铭真与公司这次事件有关联!

半个月前,也就是陆元镜被通缉后的几天啊,事情不会这么巧吧。胡文慧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站了起来,道:“不行,我得与你爸商讨一下。小梅,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下。对了,孩子呢,你怎么没把他带在身边。”

“妈,叶铭出什么事了吗?”林娅梅见胡文慧神情紧张凝重,便觉心慌意外,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过来时孩子睡着了,这会有他婆婆守着呢!”婆婆自然是指叶铭的母亲。

“你现在就过去把他抱过来!”胡文慧说完这句话起身便回到客厅,林娅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怔怔地立在当地不知所措,还是要娅娟催促道:“姐,你就听妈的,快去!要不,我陪你去!”林娅娟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别去的好,我自己去就好了。对了,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叶铭他怎么了?”

林娅娟摇了摇头,道:“姐,你现在什么也别去想,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林娅娟不想过早地让她知道,因为她知道林娅梅一向经不起什么打击,她怕她乍听之下受不了。

而林娅梅见林娅娟不肯说,却也没有再问,只是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她当然是回去抱刚出世不久的儿子,虽然她不太明白出了什么事,但她相信胡文慧要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且她素来就知道胡文慧及林娅娟都比自己精明能干,这也是林自强疼爱林娅娟胜过于她的原因。

而当林娅娟再度回到客厅时,却明显地见林自强满面怒色,想必胡文慧已将事情告诉了他。“我说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请假了呢,原来他是做贼心虚。我林家也没亏待于他,却怎的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哼,他最好是别来上班,否则我非送他去坐牢不可!”林自强怒形于色,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婿竟然联合外人来整自己,这天下还有没有良心可言啊。

“事情也不一定是这样,我们先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毕竟这也只是外人传言而已。再说,这事情虽然大,但所谓家丑不外扬,我看这场风波也很快就要过去了,也不要再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再说如果让小梅知道了这一切,她肯定受不了的。”胡文慧不愧为女中豪杰,说话头头是道,“只要我们以后多注意一点也就是了!”

退后一万步来说,叶铭终究是林家女婿,连自己的女婿都要联合外人来整自己,这话若真的传扬开去,必然会在社会上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虽然众人都会指责唾弃叶铭,可林自强呢,别人肯定也会说他对女婿不好之类的话,这也必然会影响到公司的经营发展了。

所谓修身齐家治天下,要自强虽然治理的不是天下,而只是一个公司而已。但在道理上却是相同的,如果连自身的品行都不好,就连自己家庭事务都处理不好,试问又怎么处理比家还要复杂的社会活动呢。这就不能不让人置疑了。

林自强听得胡文慧这么一说,也立时平静下来,可心中那股怒气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消除掉的:“话虽如此说,但经此一事,我也决不能留他在公司里。哼,这种人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进公司来!”

“好了,这些就等事情查清之后再说吧!”胡文慧虽也有些气愤,但终因林娅梅的关系,觉得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于绝情的好。

林自强叹了一口气,转眼见到孙若男从楼上走了下来,登时又想起张晓明的事来,便问道:“对了,小敏,他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林娅娟喟叹了一声,将今天所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让林自强恼怒的心稍稍得到了点补偿。接着又道:“小敏,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也好久没去公司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说不过去了……”

不等林自强说完,林娅娟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爸,我明天就去公司!”林逢强认真地看了一眼林娅娟,然后点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与若男也早点休息吧!记住你刚才的话,明天去公司上班!”

说罢,林自强便站起了身,林娅娟直待林自强与胡文慧进了卧室,这才拉着孙若男的手边往楼上走去边道:“对不起,若男,第一次来便让你等久了!”

孙若男自然也听到了林娅娟明天便要去上班,可还是说道:“娟姐,你明天上班去了,寻他那里怎么办啊?你就这么不管了吗!”

当然不能不管,可管归管,她还是得去上班啊。因为张晓明的事,除去春节假期,她都整整一个月没踏进公司一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是不行了。可孙若男根本没这种压力与体会,哪里能够明折呢。

“放心吧,他很快就没事了。再说我去上班也不等放着此事不管啊,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堂哥啊!”林娅娟不知不觉间就将张晓明叫成了堂哥,这也许是因为玉佩的事已经根深蒂固地让她确信张晓明与她就是堂兄妹的关系了。

可她这么称呼却还没怎么再意,孙若男却显然听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林娅娟与张晓明为何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堂兄妹了呢,他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嘛。

“娟姐,你刚才都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孙若男当然要问,这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更因为她发现林娅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说什么了?”林娅娟果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刚才说什么他是你堂哥,难道你们是亲戚!”孙若男提醒道。“我有说过么?”林娅娟惊讶地问道,说话间,两人便进了卧室,林娅娟一屁股坐在床上,“我真有说这话!”

“娟姐,你这是怎么了,看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好像魂都丢了似的。你刚才的确有说他是你堂哥啊!”孙若男挨在林娅娟身边坐下,伸手搭在她臂上,轻轻地摇了摇。

林娅娟沉思了半晌,终于想起自己是这么说过。这会儿她却糊涂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叫他堂哥了呢,她只感觉到不可思议,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失心症了。于是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道:“是啊,他是我堂哥,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所以说,若男,你可以不用管我大胆去追求他,做姐姐的一定支持你!”

说这话时林娅娟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她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无可奈何。孙若男似有所悟,却又似不甚明白,仍是斜着头一本正经地问道:“娟姐,我真的搞不这是怎么一回耶,怎么一会儿是恋人,一会儿又变成了堂哥呢?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林娅娟苦苦地一笑,别说孙若男难以明白,如今连她自己也被搞得糊里糊涂的,因此说道:“若男,你不要再问。这些事情你以后自然会明白了。我现有些累了,明天还要去上班,休息了吧!”

孙若男虽有百般奇怪,却见林娅娟果真面露疲惫,她经历了一次没睡好便去上班的事情,知道精神不好的滋味,所以便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声好便不再说话。林娅娟见她不再说话,便关了吊灯扭亮床头灯和衣躺了下去……

一连数日,都是波浪不兴,即简单而又匆忙。翠湖别园的案件已逐渐明朗,离结案似乎已指日可待。而公安局结合所掌握的信息经过一番调查,排除了张晓明涉及毒品的可能性以及参与翠湖别园两黑帮之间的斗殴杀人事件,也就是说张晓明即将起诉而被直接释放,而此时尚有牵扯的便是所犯强奸一事。

但这事不是发生在B市,而事发当地公安局也并没有对此事立案,故最终结果也不会在有什么大的变化。加上孙绍东与林自强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很有可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不了了之。

可还有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张晓明仍是顽固不化,抵死都说是自己杀死了刘小芳。可吴翠萍是刘小芳死因的直接目击证人,而龙威也对此供认不讳,那么张晓明的话便只能被看作是胡说八道,甚至被公安局怀疑是否因所受刺激太大而导致了精神失常,要送精神病院观察治疗。

这便有些搞笑了,这个世界居然会有他这种人,不求生反一味求死。这便让林娅娟心里难受之极,虽然她不能再与他在一起,可她还是愿他能好好活着。所以,在听到这一个消息后,她马上通知了孙若男,因为林自强与胡文慧正为叶铭及公司所发生的事而对公司内部结构进行一番重大整顿,所以无法抽身前去探望,固而仍是让林娅娟前去代为探视。

当然,孙若男接到林娅娟的通知自是欢喜无限,也没等林娅娟开车过去接她便早早地赶到林家,拽着林娅娟的手便往门外走,其心急的程度可想而知。

可林娅娟昨日因忙得很晚,所以孙若男到时她还刚起漱过口,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便被孙若男拉出了门。她只感觉脸上甚是不舒服,便责怪道:“若男,用不着这么心急啦!这么久都等过了,何必急在一时呢。你瞧我,面容不整的,怎么出去见人啊!”

然孙若男却不理睬这些,她笑嘻嘻道:“娟姐,你不打扮还更见自然美呢。再说,你有时间我可没有了呢,再过几天我就要上学去了呢!”

林娅娟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边走边用手擦了擦脸,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这回,林娅娟没有再去找陈剑云,而是直接前去关押张晓明的地方,当然要见人的程序依然没有略去或者是简化,但也一样正常。

还是在那间会面室,一切都没有改变,连见面的方式都一样,只是林娅娟的心情与上次有了不同,只是见面的目的有了改变。上次是为了想法拯救他,这次是为了看望他;上次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没说成,这次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晓明依然被狱警带出来,依然还带手链脚链,只是狱警稍微离得远了些,不过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张晓明的出现时的神态与上次一样,仍是低着头,一副萎靡不振,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他抬头时见到了林娅娟,也看见了孙若男,他的心也颤抖不已,他的心也惊诧不已。他的颤抖是为林娅娟此时一副憔悴的面孔,他没想到她这些日子竟然变得如此憔悴,他没想到她比上次来时还要憔悴。他的惊诧是因为孙若男的出现,她怎么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没有说话,林娅娟也没有说话,都是直愣愣地盯着对方。但很明显,张晓明的眼里除了露出一丝难受便只是心死,为林娅娟而难受,为刘小芳而心死;林娅娟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痛疼,也夹杂着难受,为两人的关系终结而痛疼,为张晓明受苦而难受。

孙若男在一旁见他们两人各自拿着对话机一言不发,只顾相顾对望,便冲着张晓明叫道:“喂,你没事吧!”张晓明当然听到了,因为孙若男挨林娅娟很近,她的声音自然就通过对话机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他不禁朝她看了看。

“你们认识的,她想来看看你,所以我便带她来了!”林娅娟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外面有很多人都期盼着你早些出来!”林娅娟说着望了一眼孙若男。

“她死了,是被我害死的!”终于,张晓明说出了第一句话,两次相见,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林娅娟的心痛了一下,道:“我知道!但那不是你的错,这是命!”这是命,也包涵了林娅娟对现实的低头。

张晓明摇了摇头,有些激动地道:“不,这不是命,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死的应该是我而不该是她,你知道吗!那一枪本是该打在我身上的,是她替我挡了去,你说,这不是我害死了她吗?”说这话时,张晓明的紧紧地握着拳头,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可见他此时是多么的后悔与难受。

“我都知道了,吴翠萍都告诉我了!”林娅娟看着张晓明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痛得直流血,“可你应该知道,如果小芳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否则她替你挡那一枪又有什么价值呢。”

可话这么说,张晓明仍是不能释怀。他苦苦地一笑,摇摇头道:“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活着再多害些人吗!不,我已经害了不少人了,我不能在害人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难道牵挂你的人就不会伤心吗?如果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林娅娟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张晓明默默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孙若男见林娅娟哭得有些难受,也不知为何心里觉得酸酸的,便从林娅娟手里拿过话筒嚷道:“喂,你怎么这般没男人气啊,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呢。看你现在这般死模死样,我真后悔来看你!”

从林娅娟的话里,孙若男大概也知道张晓明说了些什么,她之所以如此大声大气,却也并非是真的后悔,只是想激一激他,好让他放弃求死的念头。人嘛,总是有一种逆反心理,有时候最经不起别人的激将法,比如你要他这样他便非要那样,如果你要他那样他便非要这样。

可是,现在的张晓明已不在是从前,经此一巨变,心性早已大变,也可以说是彻底成熟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解开刘小芳死这个心结罢了,却又哪会受孙若男这一套呢。

所以,他听到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道:“谢谢你不计前嫌前来看我,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也希望你原谅!”

孙若男只感觉到一些别扭,这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放荡不羁的张晓明,她心目中好个蛮横霸道的白马王子么?她不禁有丝置疑,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动了心,怎么此刻却你不认识他一般了呢。

“喂,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呢!”孙若男迷惑地望着张晓明,“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一连三个感叹,足以说明孙若男虽然已经长大,却仍还是学生时代的心性。其实不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每个情扉初开的女孩都是把那种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男子当成心中的白马王子,所倾心的对象。

这其实与自古以来美女爱英雄有同工异曲之意,再者现代人都看多了古惹仔,自也深受其影响,觉得这种男人才有气质,才够男人味。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思想的误区,一种时代的毒素!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汗颜不已,连我自己都觉得罪大恶极。”张晓明此时对自己的前身深恶痛绝,所谓经一事才长一知,大抵便是如此。“孙小姐,我很是感谢你来看我。但我还是得劝戒你一句,或者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你千万要记住,踏踏实实的做人才是正途,而所有的虚荣浮华都只是自掘坟墓。”

“你……唉……”孙若男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伤心。她这次本是抱着喜悦与期盼的心前来,却没想到与张晓明谈上没几句,便感到一阵阵失落,而对张晓明热切的希望也逐渐有些冷淡。

“不要怪我我嘴,但你终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的!”看着孙若男一副失望的样子,张晓明平静地笑笑,这个时候除了刘小芳的死外便只林娅娟还让心里有着一丝丝的内疚,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勾起他的情绪。

“你不可救药了!”孙若气急败坏地吼出这一句,便将话筒塞到林娅娟手里,独自侧过身坐着生起闷气来,也不知道她是为了那门子事生气。只有张晓明心里一清二楚,但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

“小娟,我求你为我办一件事,行吗?”再度面对林娅娟,张晓明也没有了笑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见到她心里会难过,他自愿放弃求生的希望,按理已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心绪波动了,可现在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事?”林娅娟望着他道,她真希望能从他嘴里说出: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然而并不是这样,张晓明在看了她一会儿后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小刘送回家去。另外,把我那张存折的钱取出来一同给她父母,算是我弥补他们吧!”

张晓明如此打算,却也是无可奈何了。刘小芳死了,当初吴望富所托之事已无法完成。再说,当时他也尽力帮他登报寻找,可最终没有结果,也不算是对不起吴望富。更何况,吴望富临死的时候已明言将这钱给了他,那他也就是有权使用了。而他没有提及那半块玉佩,则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价值,就算曾经在报社得知了它的价值,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不懂这些。

然而,林娅娟听他提起此时,登时想起这件事来。她一直都在悲伤与郁闷中,竟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对了,那钱及玉是你的吗?”林娅娟会这么问,却是想亲自从张晓明的嘴里证实自己最后的希望,毕竟之前所有的猜想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她为此悲伤,也是因为无法从这一厢情愿中摆脱。

却不料,张晓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是我的!但现在对我已经不重要的,我也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说是要偿还你的,但现在看来是无法做到了。只希望下辈变猪做马再来偿还了!”

他所说欠林娅娟的钱一事,林娅娟早已经没有印象,再说她也从没有想过要让他还钱。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带着目的。而且现在,张晓明亲口说那钱及玉佩是他的,她相信他没有骗他,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这让林娅娟只觉胸口被狠狠地敲了一锤,整个人喘不过气来,心里堵得发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就这么死去,就是对爷爷最大的不敬!你自己想清楚吧!”林娅娟再也无法忍受,抛下话筒转身便跑了,张晓明傻傻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她生这么大的气,也一时之间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孙若男见林娅娟伤心欲绝地跑开,吃惊地瞪了张晓明一眼,也起身追了上去。剩下张晓明如同傻瓜一般拿着话筒不明就里,直待狱警前来拉他才缓过神来,缓缓地将话筒放了回去,转身默默地离开了会面室。

林娅娟奔回车里,伏在方向盘上,早已哭得跟泪人似的。孙若男钻上车,静静地看着她的背一起一伏,却不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痛哭不已,孙若男这才轻轻地摇了摇林娅娟道:“娟姐,别哭了!”

却又等了好一会儿,林娅娟这才稍微收住哭泣,慢慢抬起头,其两眼早已通红。孙若男见了有些不忍,便又道:“娟姐,回去吧!”林娅娟这才重重吸了几下鼻子,无言地启动引擎。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娅娟一直苦着脸,孙若男心情也不怎么爽快,便也没有说什么。直到一处岔路口,她才突然说道:“娟姐,你送我回家吧!”林娅娟也没有答话,却是将车驶向了孙若男家的方向。

待将孙若男送回家,林娅娟也直接开车回到别墅,一头扎进卧室蒙头倒在床上,一直到夜里林自强与胡文慧归来也没起来。当然午饭及晚饭自也没有吃了。

还是赵阿姨,一见林自强夫妇归来,便将林娅娟自上午回来便不曾下过楼的事情告诉了他。林自强一听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朝胡文慧使了个眼色,胡文慧会意,转身便上了楼连门也没有敲就直接进了林娅娟的卧室。

卧室里一片漆黑,胡文慧扭开灯光,便见林娅娟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把头蒙着一动不动地俯在床上,她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并伸手拉住被子欲掀开,却发现林娅娟竟死死地压住被子,没能拉开。

她松开手,隔着被子拍了拍林娅娟,轻声道:“小敏……”说着又推了推,却仍没有得到林娅娟的反应。于是,她又一手拉住被子边缘,一手隔着被子推着林娅娟的身子,林娅娟的这才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其实林娅娟此时已经醒来,只是因为过度悲伤,这才对胡文慧的叫唤、拍打、推搡产生反应。而这时,她虽被迫翻过身来,却也是两眼通红、满面泪痕,一动也不动地躺着,甚至连看胡文慧一眼都不曾。

胡文慧见她这副模样,顿生怜惜,同为悲伤道:“见到了?怎么说的?”自然在林娅娟去见张晓明之前,胡文慧便告诉过她,让她顺便问问有关玉佩的具体事情。其实不用胡文慧多说,林娅娟比谁都想知道事情的真象。

虽然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但还是让她伤心通顶。

林娅娟没有说话,但胡文慧从她的表情中已经看出结果。她此时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她,因为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再怎么安慰也无法改变实事。所以,胡文慧只是同情及爱怜地抚着林娅娟的头,言色神伤地说道:“算了,小敏!不要在为难自己,你后面的路还长得很,还有不少机会在等着。”

谁知道胡文慧这么一说话,林娅娟登时又哭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妈……他亲口对我说的,他亲口说出来的啊……”

可怜林娅娟,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在误会中渡过,如果她当时能够多忍点痛与苦、悲与伤,再多问张晓明几话,又何来这番悲凄呢。可人总是在面临关键时候不是逃避就是后退了,眼看成功或者是胜利在望,却偏偏承受不了短暂的几秒钟内的等待,而导致绵长的伤痛。

当然,胡文慧已是先入为主,而且也没有去见过张晓明,问过张晓明,当然也不会知道其实张晓明并非有承认自己身份。她当然相信林娅娟,却偏偏林娅娟得到的又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这也就是一人错而全皆大错,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所有的是非曲直都有真象大白的一天,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或者是几天,几个月,几年抑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千年。历史不就是这样的吗!

当然,眼下是不可能的,因为张晓明还在狱中,因为胡文慧及林自强自知道玉佩事件后还没有见过张晓明。所以,就目前而言,胡文慧也确信了与张晓明之间的关系,信了便确定林娅娟与张晓明之间不能在成为夫妻了。所以,尽管心里替林娅娟难过,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傻孩子……傻孩子……”胡文慧除了这么喃喃自语外还能说什么,说什么又能管用呢。

终于,历时近两个月的翠湖别园1.3重大杀人案侦破告捷,经过B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判,一审判决秦叔天、陆元镜(因拒捕被毙)、龙威等六人因犯故意杀人罪、走私贩毒罪等数罪并发,证据确凿,予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另有十余人被判无期徒刑,兼二十余人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以上不等,总共涉案人员高达五十余人,其还不算被判十年以下及其它刑事责任者。

此案可谓在全国虽不敢说是绝后、恐怕也是空前了。然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却是破案的速度让人难以理解。当然这也不能忽略了当时张晓明要那个旅舍老板刘天成去开车,而刘天成却一去不还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不用多说都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这也不能说刘天成胆小怕事,却是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陆元镜被控,接着不多时秦树天又领着杀到,这刘天成本就是怕死之辈,在这种情况下,却那里还有胆量在开着车去接应张晓明,只得抖抖缩缩地钻在车里,可又担心陆元镜被杀了,一时慌乱之下便报了警。只是他却没想到,报与不报其实陆元镜都只有死路一条,但这样一来,却是误打误撞,自己反而是将功赎罪免了一场劫难。当然,对于刘天成报案一事,警方并没有向外界透露过,因为怕他遭到两黑帮残余势力的打击报复。

而张晓明虽威胁刘天成,砍伤陆元镜,但因为私人关系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统统被解释成不懂法律、被迫无奈、救人心切和正当防卫所致。只是严词教育了一番,但此了事。对于强奸一事,更是提也未提了。

不仅如此,到庭审结束后,张晓明无罪被释放时,更出现了一番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说张晓明见义勇为,单刀直闯龙漂虎穴,只为英雄救美人,让潜伏在B市多年的两大黑道魔头露出水面,被警方一举扫清。

如此一来,张晓明不但没被世人所误解与排斥,反而一举成了英雄人物,为各大报纸大篇幅争相报道。一时之间,B市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这么一个张晓明。

而反应最为热烈的却是曾为吴望富登寻亲报道的那家报社,却似抓住了宝贝一般,不知为何又翻起了陈年老帐,将张晓明无私助吴望富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与这次事件综合在一起,大肆鼓吹,就好像张晓明真的是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大好人一般。

不过,这也抓住了人民摄奇的心,吸引了人们搜异的眼球,同样也让报社狠狠发了一把“英雄”财!正所谓各有所获,两不亏欠。其实这个社会本就是这样的。

但这也是明日才会发生的事情,而今天这一切都还很平静。

在说张晓明吧,他出来的时候,林娅娟也正在等待着他,可他拒绝了跟她回别墅去,没有办法,林娅娟只有替他暂时在宾馆租了间房,可张晓明死活也不肯去,最终在一家极小环境也极差的旅舍租了间房,张晓明这才默默地住了进去。

然而从他出来到住进旅舍,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没有一点活气,林娅娟知道他还在为刘小芳的死耿耿于怀,可也没什么好言词开导劝慰他,便也跟着一言不发。如此一来,两个人便如同陌路一般。

不过到后来,林娅娟见张晓明精神有些恍惚,便劝他睡觉休息一会儿,可张晓明终是摇了摇头斜靠在床头两眼发直。这种状况真是急煞了林娅娟,焦虚之情也便形于色上。却不料,张晓明此时却开了口,道:“你不用管我,忙自己的事去吧!”语气很冷,没有一点活人气。

林娅娟只觉脊背发凉,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他这样下去,可真是比死还让人难受。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气、悲、怒之下,她不禁骂道:“张晓明,你他娘希皮的!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啊!”骂着,林娅娟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可是林娅娟平生第一次骂人,却又是她曾经最讨厌听到的话,但在这个时候,她却莫名其妙地学着张晓明骂出了口,却又学得那么不伦不类,似是而非。但她自己气怨之下却也没发觉,但张晓明却听得咧嘴一笑,道:“你怎么也学起骂人的话来了呢!”

林娅娟一怔之下,又见张晓明似笑非笑,不觉便有些脸红,心里慌得要命,便忙掩饰道:“都是被你给害的!”说罢,又暗自诧异不已,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之间竟然骂这么粗劣的话来,莫不是自己与他一脉相承,都有这种天生的恶习?

可她哪里知道,这全都是因为她对张晓明的爱太深,以致于连习惯与语气上都沾染上了他的性格。

然而张晓明却苦苦地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去寻死的。就算真要去死,我也会等到替小芳父母送钟后再去死!小芳为我而死,我也只有代替她尽孝道才能稍稍弥补对她所犯下的尊孽!”说罢,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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