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罗第一次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是因为此刻她在无花宫。
自从和蓝承宣离开雪牧山,凌烟罗彻彻底底地打算结束和慕容誓的关系。她想要重新开始,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在人烟罕至的无花宫,凌烟罗暂时逃避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她,她感觉很自由。
无花宫的位置很隐蔽,坐落在无花崖山崖之颠,无花崖之高,高入云端,仿若手可摘星辰。因为山势之陡峭,这里往往让人望而却步,所以无花宫很难被外人发现,也不会被侵扰。
咯咯……
凌烟罗笑得欢实,像个孩童一般在雪地里和一群孩童在玩耍。
凌烟罗沉醉在和孩童们嘻戏的快乐之中,丝毫没有注意修竹背后远远看着他的青鸟。
青鸟一直默默注视凌烟罗,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心跳一样,牵引他所有的悸动。
青鸟看到凌烟罗灿烂的笑容,他的心里痒痒的,他很想靠近她,却又怕她拒绝。她仿佛天上的日月星辰,可望而不可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情不自禁想靠近对方,甚至无时无刻想多看对方一眼。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一个人让他想念。他一直是孤独的,可是习惯孤独的他竟然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妥。如今他发现有她的地方就有温暖,他很想拥抱她一下来取暖。
“多美好啊。”青鸟看着雪地里嬉闹的凌烟罗,低喃着。不知其美好指的是雪,还是人。
足足站立一个时辰,直到凌烟罗和一群小孩全部离去,青鸟才念念不舍地收回注视凌烟罗的目光,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师傅,你怎么来了?”青鸟回到院子,就看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坐在桌子上吃着鸡腿。这老头就是鬼医双面,青鸟的师傅。
“小子,你喜欢那姑娘。”双面嘴角都是油,说起话来嘴角泛着油光。
青鸟知道双面说的是凌烟罗,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就要得到,不然没劲。”双面啃着鸡腿,说话随意。
“这是我的事。”青鸟神情冷淡。
“我是可怜你,一个大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却不敢去追,只是在旁边傻傻地看着,多孬。”双面啃着鸡腿骨头,一点肉都不剩。
“师傅我呢,可以帮你得到她。”双面看着青鸟道。
“不想得到她吗?”青鸟没说话,双面又问道。
“什么条件。”青鸟一向是和双面交易的。就像小时候,他给他做吃的,他就教他毒术。
“这一次不用条件,我免费帮你。”双面终于啃干净鸡骨头,将它扔到屋外。
“你怎么帮我?”青鸟依然没有感激的神态,只是淡然问之。
“忘情蛊。”双面神秘兮兮道,“只要中了这种蛊,她就会忘记她动情的那个人,不记得他的任何事。”
“真的?”青鸟虽然面色很淡,但是眉眼露出喜色。
“师傅我不会骗你的,好好把握吧。”双面说完,将一个小木盒扔给青鸟。
握住小木盒,青鸟的心里有了主意。
双面笑嘻嘻地看着青鸟,这是他新研究的蛊,免费找人试用,他很乐意。
“这个蛊需要你的一滴血喂它,它就听你的话。”双面教青鸟如何使用这种蛊,青鸟自然倾听。
原来这忘情蛊是认主的,只要谁的血喂了它,它就听命于谁。
“师傅我走了,不打扰你办正事了。”见青鸟默认了他的提议,双面也不逗留,拍拍屁股走人。
当双面离开之后,青鸟轻轻打开小木盒。木盒里面卧着一只白色的小虫,蠕动细细的脚。小虫玲珑剔透,这就是忘情蛊。
“只要你忘记了心中的人,我就有机会可以得到你了。”青鸟紧紧握住小木盒,自言自语道。
其实双面没有告诉青鸟这忘情蛊认主之后,被下蛊的人不仅会忘记所钟情的人,她还会爱上下蛊的人。
因为青鸟并没有给凌烟罗带来美好的记忆,所以在无花宫里凌烟罗一直回避他。
不过同住一个屋檐,抬头不见低头见。凌烟罗总是会遇见他。
“等等。”凌烟罗见到青鸟,欲绕道而走。青鸟却叫住了她。
“你想怎么样?还想禁锢我吗?”凌烟罗对青鸟印象不好,所以对他并没有好脸色。
“你误会了。”青鸟走近凌烟罗,凌烟罗不自觉后退一步,青鸟便停住脚步。
凌烟罗只是看着他,没有搭话。
“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我现在伤未痊愈,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青鸟说明来意。
凌烟罗作为一个大夫,对病人本能的不会排斥。
“只是看伤?”凌烟罗当然还是有些不信,“你会毒术,自己不能为自己诊断?”
“医者不自医,更何况我医术不好。”青鸟辩解道。其实他的伤几乎痊愈,他只是借用一个幌子将凌烟罗骗到他院子。
“走吧。”凌烟罗果然心软,欲为青鸟诊脉。
青鸟带着凌烟罗往他院子走去,回到大厅,青鸟正儿八经地让凌烟罗诊脉。
“你的伤势基本痊愈,注意饮食营养,多多休息就好。”凌烟罗最后诊断结果,提醒青鸟。
此刻一位无花宫婢女端着茶水进来,青鸟自然递给凌烟罗:“喝口茶吧。”
凌烟罗没有接,直接道:“我不渴。”
“是不敢喝吗?难道怕我下毒?”青鸟自嘲,作势要将茶水倒在地上,“那就倒了吧。”
“慢着。”凌烟罗阻止了他,她不怕毒,她是大夫。
青鸟顺势将茶杯递过来,凌烟罗接过:“我喝。”
凌烟罗将茶水一饮而尽,青鸟紧张地看着,心情激动又必须压抑。当看到空空的茶杯时,青鸟舒了一口气。
这杯茶不是普通的茶,而是下了忘情蛊的茶。
凌烟罗喝完茶,果然头疼欲裂:“头好痛。”
“睡一觉,头就不痛了。”青鸟在一旁安慰道,扶着凌烟罗去他床上休息。
凌烟罗感觉昏昏欲睡,所以并没有反抗。
青鸟守在凌烟罗身边,直到她醒来。
“青鸟。”凌烟罗躺在青鸟床上,睁开眼睛,看到青鸟,并没有奇怪,反而很亲昵的叫唤。
“烟儿她在哪里……”一道急怒的声音响起,闯进屋子的就是蓝承宣。
“承宣。”凌烟罗看到蓝承宣,唤道。
“你对烟儿做了什么。”蓝承宣质问,青鸟没有说话。
“青鸟没有对我做什么。”凌烟罗起身,解释道。
“青鸟?”蓝承宣诧异,“烟儿,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会和他这么亲。”
凌烟罗皱眉,不悦道:“我喜欢青鸟。”
青鸟看着凌烟罗的反应,知道这是忘情蛊的功劳。同时他确定凌烟罗忘记的是慕容誓,而不是蓝承宣。因为凌烟罗还认识蓝承宣,证明蓝承宣不是她爱的人。
“什么?”蓝承宣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不敢置信。
“我说我喜欢青鸟。”凌烟罗重复道。
“你对烟儿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蓝承宣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质问青鸟。
“青鸟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要怪他。”凌烟罗处处维护青鸟,蓝承宣才会觉得怪异。
“听见没有。”青鸟一脸挑衅,看到蓝承宣吃瘪,他心里很爽。从小到大,他压着他一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如今可以报复一下他,他觉得很刺激。
“烟儿。”蓝承宣眼里闪过受伤的光,“你忘了吗,你说喜欢我的。”
凌烟罗皱眉:“承宣,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以后不要再胡说了。我喜欢的是青鸟,不可能是别人。”
“慕容誓呢,你忘了他吗?”蓝承宣可以接受凌烟罗喜欢慕容誓,但是无法接受她喜欢青鸟。
“慕容誓?他是谁?”凌烟罗彻彻底底忘记慕容誓,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
“怎么会这样?”蓝承宣惊愕,看着青鸟,质问道,“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青鸟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要再逼问他了。”凌烟罗不悦道。
“烟儿,你脑袋烧糊涂了吗?”蓝承宣不解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慕容誓是谁,他是你丈夫啊。”
“我没有丈夫。”凌烟罗否认道。
蓝承宣哑口无言,凌烟罗不记得慕容誓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又喜欢上青鸟了,他怎么能够开心地起来。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蓝承宣仍然不死心,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凌烟罗会喜欢青鸟。
“是,我喜欢他。”凌烟罗毫不犹豫的回答。
忘情蛊,终于让青鸟得尝所愿。青鸟明明知道这是忘情蛊控制下凌烟罗的幻觉,但是他依然开心。只要凌烟罗在他身边,就好。
蓝承宣明明知道青鸟对凌烟罗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凌烟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心意,他真的很迷惑。此刻他的心很乱也很痛。
青鸟喜欢看着蓝承宣痛苦的样子,他的痛对他来说就是欢乐。
凌烟罗虽然知道蓝承宣对她的情意,但是她不想欺骗他,不爱就是不爱,她不想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