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听到这个祝福很受用,爽快地吞下了一大杯,然后他夹了一筷子野猪肉,眯着眼睛咀嚼起来。良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说道:“你小子是我手头进步最快的兵,今晚一过,你就要离开我,去十里地外的前哨二班当班长了,虽然,我们还是一个排的,但也不是经常能见面的。每班负责的地盘都挺大,都挺忙,你以后混好了,可别忘了我沙龙沙班长。”
“哪儿的话,沙班长,来,我给你满上。”我站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就给沙龙斟满了酒,“以后,我不管在哪儿混,沙班长,你老都永远是我的班长,老领导,我金某的领路人。”
沙龙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也吃了一块满嘴喷香的野猪肉,然后利用沙龙的酒意继续问道:“听说沙班长是老挝的人,不知怎么就到这金三角来当兵了呢?”
沙龙道:“说来话长,金兄要高升了,我也不妨吹两句自己的英雄史。”
下面便是沙龙为啥当兵的故事。
三年多前,沙龙在老挝一个普通的山寨里生活,每天上山砍柴打猎,全家七口人,他是老大,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家里除了种点罂粟和庄稼,便是靠他打点山货回来卖给中国过来收购的贩子。那些中国贩子用很低的价格从沙龙手里收走野猪、麂子、穿山甲、大蟒蛇等野味,听说,拿回中国后,价格至少涨一百倍。当然,这是沙龙当兵以后,武装送毒到中国境内时,才知道的。当时,只要有人能给钱收购,他们就很满足了。
日子在艰难地过。而沙龙的年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父母亲自是跑前忙后,到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
沙龙上山打猎也就更勤了,他想多积攒一些钱,等着给女方送定金。
这天,沙龙又去相姑娘,这次双方都有感觉了,那姑娘长得不错,浑身充满活力,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年轻力壮的沙龙当场就咽了几次口水。好几次走了神,梦想着这漂亮的名叫惹沙的姑娘已经成了自己的家里人,每天都和自己劳作在一起。他搂着她,给她唱情歌,讲打猎遇到的各种故事。惹沙则扑闪着大眼睛,像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一样听得如醉如痴。
不是媒人提醒,沙龙几乎就陷在梦中出不来了。
现在大家都有感觉才只是万米高山爬出第一步。扯了半天家长里短,女方终于要说正题了。
惹沙的母亲显然是女方的全权代表,这个四十多岁的老挝阿卡族女人,穿着当地比较流行的黑色上衣,那红色包边的袖子在空中有力地挥舞着,像在画圈,她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威了:“我家惹沙是十村九寨的盖面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找她相亲的阿哥阿弟多了去,今天,她既然相中了你家沙龙,我看她是有眼光的,小伙子的确不错,一身腱子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长相也还英俊,与我家惹沙在一起,可以说极其般配,但根据我们这儿的风俗习惯,如果双方都没有意见了,那就请拿定婚礼吧。”
沙龙的娘可没有那么强势,无论在家在外,她都是任劳任怨的贤妻良母。这个定亲礼沙龙是有准备的。他把辛苦几年省下的钱拿去买了一副手镯,虽然是缅甸玉,但质量和成色都一般,好东西,他们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此时,这对白玉手镯,已经被沙龙娘颤颤巍巍地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