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走后,众人均纷纷起身,唯独虞长扇仍旧狗爬似的跪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那烫手的圣旨。
“虞妃娘娘,快起来吧,以后您便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了,不能随便就跪的。”杨彩蓉上前扶起了虞长扇。
“皇嫂,嘿嘿,这回真的是皇嫂了吧!”彩云公主一脸得意,虞长扇听了,总觉得她在挖苦自己。
虞长扇耷拉着脑袋,一脸颓然,没想到最终她还是成了病秧子的老婆,心里苦涩异常,虽然早已心里准备,但仍旧觉得这一切太过突然,决定还是睡一觉,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将这一切都抛之脑后,最好醒来后再来个失忆。
可是,还未走到床边,便发现水瑶竟然还跌坐在地,水嫩的小脸不知为何异常苍白憔悴,让人看着满心的疼惜,虞长扇撅着屁股立刻走去,“水瑶,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以为她被刚刚的场面吓到了。
“我……”原本晶莹剔透的唇瓣也少了某些光泽,阖动着,微微颤抖着。
“来,快起来。”奋力拉起水瑶,彩云公主也赶过来帮忙,一起扶水瑶坐在床上。
良久,水瑶才缓缓一笑:“我没事,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下。”说着,便起身,踉跄而去。
看得虞长扇皱紧了眉头,这叫没事啊?明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到水瑶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询问。
“皇嫂,水瑶姐姐怎么了?”彩云公主也诧异地问道。
“没事,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虞长扇说着,顺势也趴在了床上,只是心思杂乱,无法平复。
“虞妃娘娘好好休息,奴婢暂且告退了。”杨彩蓉行礼后便带着一干人离去了。
“皇嫂……”彩云公主却忽然羞赧地开口道。
“呃?”虞长扇歪过头望着彩云公主,这才想到方才的话并没有说完,突然紧紧握住了彩云公主的手,温暖一笑,“哥哥的心上人就是你,虽然我暂时还不知来龙去脉,但是你可以放心了。”
哥哥的心上人就是你,就是你……
彩云公主猛然一颤,狂喜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虞思远的心上人真的是自己吗?她兴奋地摇着虞长扇的手,虞长扇可以清楚得感受到她全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她确认道:“是真的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虞长扇完全可以理解彩云公主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她在等溯月的回复一样,悸动不已,只是不同的是,彩云公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而自己却被断然拒绝了。
“千真万确,我没骗你。”虞长扇极其肯定而认真地回答道。
“皇嫂,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向我发誓没有骗我!”彩云公主可是见识过虞长扇嘴上的功夫,她可不能就这样轻易相信她。
虞长扇嘴角微微抽搐,没想到自己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话她竟然不相信,实在是无奈啊!于是刻意转过脸去,嘟起嘴佯装气怒道:“你爱信不信!”
看到虞长扇生气了,彩云公主立刻拉着虞长扇的手晃啊晃,笑靥如花,“我信我信,总成了吧!”然而还是太过害羞,手上微微用力,说了句“谢谢你”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耳根终于清静了,虞长扇长长地吁了口气,但是想到水瑶,不由得侧过头来,向水瑶的床铺望去,却见她背对着自己,水绿色背影一时间竟显得异常落寞和萧索,更多了几分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终究还是太过疲惫,而且震惊过头了,所以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终于又踏上了嗜睡的道路。因而察觉不到水瑶微微颤抖着的肩膀,以及脸颊上冰冷得悄无声息的泪水。或许是第一次这样深深爱上一个男人,水瑶的心格外得疼痛。
虞长扇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做着春秋大梦,即使用膳的时候,杨彩蓉派人来叫她也没叫醒。直到戌时两刻的时候,她终于隐隐察觉到莫名环绕周身的凝重之气,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沉重的脑袋向上望去,萧青一张眉头紧蹙的面庞顿时映入眼帘,骇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虞妃娘娘,属下来接你了。”
萧青直直地望进虞长扇的眼睛,看得虞长扇有些发毛,赶紧抹了抹早已流了一枕头的哈喇子,爬了起来,应声道:“走吧。”
临走时四下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水瑶的身影,反而撞上一双气怒得直冒火的眼睛,不是楼以晴还有谁!虞长扇并没有心情搭理她,勉强一笑,便迅速跟上萧青的步伐。出了门,才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
一路上,萧青沉默不语,只是径直向前走去,步伐稍快,走着走着,虞长扇便落了后,提脚跟上,不想屁股传来阵阵刺痛,因而趔趄着身子,模样异常滑稽好笑,路过的女婢或者侍应见了均掩面而过,眼里满含笑意。可是,萧青仍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好在天色很黑,灯笼散出的朦胧光芒还不足以照亮整座皇城,不然她就糗大了。
虞长扇怒了,扯着嗓子喊道:“喂喂,停下来——”
萧青这才停住了脚步,诧异地回过来,望着身后几丈远的虞长扇,恭敬道:“不知虞妃娘娘所为何事?”
“你,你过来……”虞长扇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额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阳光下闪烁着盈盈光芒。
萧青拧眉,不知道虞长扇要做什么,却也听命来到虞长扇的面前,刚想开口询问,虞长扇便蓦地扶住了他的肩膀,骇得他猛地一转身,虞长扇差点因为失去重心而跌倒在地,却听萧青沉声道:“娘娘,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虞长扇满脸黑线,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古板封建,她只是走不动了太累了,所以才会扶一下,无奈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走慢点,我快累死了!”她的屁股还在疼呢!
看到萧青一脸诧异的模样,虞长扇接着说道:“我走不动了,你能背我吗?”
即使一向严肃的萧青脸颊也不由得一红,立刻拒绝道:“娘娘,男女授受不亲,而且马上就到了,娘娘再撑一会儿。”
“唉,小气,不就是背一下嘛!”虞长扇嘟囔道,勉强抬起酸痛的腿向前走去,心里却是一阵苦涩,若不是挨板子我才不要你帮忙呢!
萧青只好放慢了脚步,虞长扇才勉强跟上。
又走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虞长扇不禁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小石头,内心有些酸楚,不知道他和小石头怎么样了。
萧青怔了怔,想到皇上的嘱咐,便想办法搪塞道:“虞妃娘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呃,你说吧。”虞长扇有些诧异。
“虞妃娘娘和彩云公主是怎么认识的?”
“啊,这个啊,是在虞府了!”想起当初和彩云公主的相识,虞长扇就觉得异常温馨,尤其是那张粉嫩的小脸,让人爱不释手啊!
萧青微微颔首,隐约猜到是什么原因了,能让彩云公主出宫专跑一趟的原因也只有太后和皇上欲要下旨赐的婚了。
“那个……”
“到了。”
虞长扇还未说完,萧青便忽然停下,侧过身来,果然露出一在灯火照应下闪烁着光芒的银色牌匾,上面赫然出现三个大字,“水月宫”,心里突然一片黯然,这就是以后要住的地方了吗?虞长扇很清楚,踏入这门槛的那一刻,便意味着她和溯月之间便再也没有瓜葛了,只能越走越远……
“娘娘,进去吧,里面有女婢服侍,属下先告退了。”他还要回去向皇上禀报。
“嗯。”虞长扇点头,一瞬间里,虞长扇显得异常安静,和平日里的活泼模样截然相反,看得萧青突然一愣,不明白虞长扇眼眸里闪过的那抹不易察觉的悲伤到底是什么原因。
虞长扇迟疑,良久,才缓缓迈过了门槛,心情异常沉重。然而,走进水月宫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令她为之一振,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虞长扇终于明白这寝宫为何会有“水月宫”这个名字了,只见迂回曲折的庭院里,芳草萋萋,绿树红花,一处形态奇异的假山,假山上竟有一泉眼,流水倾泻而下,潺潺流淌,尽数泻入假山前的水池之中,流泻而下的泠泠月华下,泛着莹莹的光芒,美不胜收。
看着看着,不觉痴了,醉了,便忘记继续向前走去了。若不是屁股上传来的刺痛告诉她要尽快进去休息,她才不愿提起脚呢!
只是虞长扇甚是奇怪,这绵延不绝的水流到底都流向哪里去了呢?难道跟现代的喷泉一样是无限循环的?摇了摇头,总觉得技术还达不到。
沿着狭窄的青石板路走去,径直到底寝宫,门外早已有两个妙龄女婢守候,看到虞长扇一瘸一拐地走来,立刻迎了上来。
“奴婢明珠拜见虞妃娘娘。”
“奴婢冬雪拜见虞妃娘娘。”
两人同时恭敬地行礼道。
“呃,”虞长扇无奈地摆了摆手,赶紧说道,“以后千万不要行礼,我都怕了。”
“可是娘娘……”明珠诚惶诚恐地说道。
“哎哎,话说我是不是娘娘?”虞长扇板起脸来。
“是。”
“是……”
“那么我的话就是命令,若是再随便行礼我就打你们板子了!”虞长扇威胁道。
“是。”
“是。”
两人脸色均是神色微乱,却也恭敬地回道,然后便立刻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虞长扇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