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医院。
麻醉药效过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肢已经恢复知觉。
下床,拉开自己床边的围帘,发现我的床位原来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淡青色的玻璃窗照耀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浅绿色的的光晕。鼻尖传来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宁静而安逸。
回首一看整个房间,不得不说木叶的医院也太简陋了,一间房设有四个床位,每张床都用白色的围帘隔开,而且间距还挺紧凑的。
就在这时,第二张床位的围帘内传来一声低吼,吓得我整个人从床铺上弹坐起来。
我缓缓走向隔壁围帘中,生怕下一秒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从帘子后面钻出来。
……
站在病床前,眼前有一个看上去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孩——头发漆黑,面容俊俏白皙,但脸色憔悴,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看了看放在床头的病历,嗯,宇智波?!名字一栏上竟然写着宇智波!这个男孩就是被留下来的遗孤宇智波佐助啊……
但是从宇智波灭族到今天,不是已经过去三天了吗?怎么他还躺在床上昏迷着?
微微放出探知能力,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的查克拉流动十分混乱,很明显是中了幻术的表现。
这样下去别说是三天,如果这个男孩没有坚强的意志支撑着他,就算再过三十天他也可能醒不了啊……
抬手,冰凉的感觉覆盖手指尖,轻点在他头上,我谨慎地将自己的查克拉灌注到他的体内,引导他的查克拉正常流动。
这算是比较危险的做法,做不好的话不仅他的情况会恶化,我自己也会受到查克拉的反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水不断从我脸颊滑落。
终于,对方睁开了眼。
深邃的黑瞳之中,眼神更是黯淡无光。
佐助迷迷糊糊地使劲起身,却因为胳膊上的伤口生生止住,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说道:“好痛……”
“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很可能会裂开。”我好心提醒道。
对方似乎一直没有发现我,现在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慑到,怔住。
墨瞳对紫眸,大眼瞪大眼。
他凝望了我一会儿,神色淡淡,似在分析我到底是何方生物,研究完毕确定无危害性之后,他打开围帘向门口走去。
嗯……我立刻下了定义:身高和我差不多的孩纸,美人小冰山一枚,不听话的病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实人,见到美丽大方善良可爱灵巧动人的小萝莉也不会打声招呼。
还有,对救命恩人置之不理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汉子。
亏我耗费了我那么多精力与查克拉把你唤醒,竟然也不说一声谢谢,真是不可爱!早知道让你继续做一个睡美人算了。
……
只见不听话、不可爱、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小美人虚弱地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了下来。
门外传来女护士娇嫩的讨论声。
“啊……据说得救的就只有那个孩子。”
“我记得他似乎还有一个哥哥呢,那个孩子……”
“是的,但是行踪不明了……”
“这样啊……没想到名门宇智波一族会变成那样。”
只听着护士们说着说着,停在门口的人双拳握紧发出了“咯咯”的骨头的响声,接着他踏出门,安静地从走道经过,离开。
我怕他出事,毕竟他可是我耗费了我不少心思救回来的人,于是我跟着那个男孩出了医院。
头顶上悬着的太阳被乌云遮了一大半,惨淡稀疏的光吝啬地洒下来一点点。
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天了……
稀疏的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在各处留下如烟、如雾、如丝、如纱的倩影,飞溅的雨花仿佛是琴弦上跳动的音符,奏出悠悠的旋律。
冰山小美人了医院大门后就开始奔跑,一路踉跄。
我在后面保持不被察觉的距离跟着,来到一处特别荒凉的地方。
因为下雨天,来往的行人本来就很少,所以街道上基本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湿哒哒的绵柔的雨滴不断坠落。
被封着禁条的大门、团扇图案的旗帜,这个荒凉的地方是宇智波的居住地。
望着前面因跑太急而喘着大气的身影,我虽然知道我没有能力主动发动照魂镜,但也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照魂镜啊照魂镜,我请求你发动“溯回”,让我看看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追本溯源,逆流而上。
回到过去、窥视从前。
……
弯腰低头穿过封着宇智波大门口的禁条,佐助回到了他曾经的家园。
佐助从来没有觉得他曾经回家的路这么长过,长得那条宽阔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
“佐助,今天要来买什么?”
耳边似乎响起了大婶亲切的呼唤,还有拿着报纸的阿叔笑眯眯地看过来,但回神——眼前只有破旧的摊档,还有已经破损歪向一边的烂招牌。
面对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还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天,渐渐地变暗。
风,狠狠地呼啸。
雨,簌簌地落下。
寒风吹过来,钻进了佐助单薄的衣服里,冷得他打了个冷颤。举目四望,这偌大的木叶村,竟无一处是他的家,实在可笑得很。
面前出现灭族前一天早上遇见大婶问候的场景……
“佐助,又去上学了?”
“嗯!”年幼的佐助回头。
“刚刚看到鼬,真是不错呢,已经是一流的忍者了。七岁就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忍者学校毕业,十岁就成为中忍了呢。”
“八岁就会用写轮眼啦。”幼小的佐助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满是自豪地补充道。
“是啊,那孩子真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
“哈哈当然了,”佐助心花怒放,“他可是我的哥哥。”
……
“轰隆隆——”
猛地天光大亮,一道闪电似要劈开混沌一般。紧接着是轰鸣的雷声,然后倾盆大雨瓢泼而至,劈头盖脸地砸在佐助的身上。浓密墨黑的发丝纠结在一起黏在他脸上几经蜿蜒曲折。
豆大的雨滴打得他生疼,却远不如心中的伤痛。
空旷的街道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弓着背站在两旁。幽绿的青砖地板上,映着那落寞瘦小的身影。
影子随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逐渐拉长、淡化。最终,消失在一片朦胧烟雨之中。
尽头,是宇智波碎裂的族纹。
……
推开充满思念味道的家门,面前浮现母亲慈爱的微笑:“回来了呢,佐助。”
佐助嘴角勾了勾,但马上又掉了下去:都只是泡沫幻影罢了……
脱掉湿哒哒的鞋子,走在木质长廊上,垂眸看到,雨水的水迹在棕色木板上留下孤单的脚印。
抬头,父亲高大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只是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抹沧桑。
拉开木门,空荡荡的房间,整个房子浓烈的空虚感都涌入佐助体内,填满他空虚的身体。
厨房有锅碗瓢盆轻轻碰撞的声音,佐助立马冲了过去,速度太快以至于滑倒,一脸撞上了铺满尘埃的地板。他挣扎着起身,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拉开那扇门。
“妈?!”
“轰隆——”
电光中,一只黑色的骨瘦如柴的猫咪发出低吼,眸中充斥着慌张,也像此刻的紧张害怕的佐助。
什么嘛……原来是只猫……
佐助突然害怕他们此刻会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时我该如何面对呢?怎样做才可以挽留住他们。
但是,果然不可能啊……什么都没有……
肩膀一塌,佐助松了绷紧的身体,耳边浮现某一天在厨房与母亲的争执。
“为什么总是向着哥哥啊!”
“佐助。哥哥是哥哥你是你啊,爸爸总是那么关心你们两个的。”
……
“爸爸,妈妈……”佐助喃喃道,回答他的只有不断的响雷与雨声。
再进内室,地板上是白线框出来的尸体的轮廓。三天前的那个晚上,父亲母亲就是在这里死去的……
父母的鲜血似乎沿着地板蜿蜒流了过来,哥哥手中的武士刀泛着冰冷的血光,亦如他血红的写轮眼。
爱与痛在心底纠缠,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揉捏着他的心脏。
佐助忍不住泪流满面,蹲下身,把头埋到两腿之间,双臂环住膝盖紧紧抱着,两手手指的指甲掐入手臂的肉中他也浑然不觉。
悲伤充斥着整个身体,心痛得无法呼吸,也许是哭得太投入了,佐助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别哭了,宇智波佐助。”
清冷清脆的声音把他从混沌中拉了出来,佐助挺了挺哭弯了的腰,艰难地回头——白袜,黑裳,如墨的发丝,紫水晶一般流动的眼眸。
“你是谁……”
——我是我要占便宜的分割线——
抱着晕倒在地的男孩——白皙的皮肤,尖削的下巴。沾湿的两鬓刘海如丝般粘在脸颊旁。绝美的容颜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我眼底掠过一丝惊艳。
这位冷冷的小美人……想必是鸣人提到的“高高在上冷冷冰冰耍酷深沉”的佐助了……
他失魂落魄了一路我便跟了一路。通过这一系列的表现我更加肯定,他就是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宇智波佐助了。
眼前的人虚弱地躺在地板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他双眼半阖,眼神迷蒙无光,嘴里不规律地喘着大气,白皙俊俏的脸上有异样的红晕,看样子像是发烧了。
体内的查克拉缓缓流动,我蹲下身抱住佐助,没有过多的言语。
想起从前,在龙隐村的时候,因为我的体质偏寒,所以当每次我犯寒疾的时候,母亲都会这样抱着我为我温暖身体。
我想此刻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也一样,任何的华丽的言语,都无法胜过一个贴心的怀抱。
这一个拥抱忘记了年月,温暖了时间。
落雨声滴答滴滴。
多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似乎没那么空荡寥落。
——我是正在占便宜的分割线——
窗外雨淅沥沥地下着,跌落的的雨花滴在心尖,泛起淡淡的苦涩与冰凉。
“妈妈……”
怀里的人轻声呢喃。我额角耍下几条黑线,小声说道:“我可不是你妈。”
“嗯?不是……护士姐姐?怎么,怎么长的这么小……”
怀中的人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满头落下黑线:小子,你在说我年龄、还是哪里小?
虽然肩膀和腿都被压酸了,但是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不忍心放开手,只好保持原状。
“哈嗤——”
一个喷嚏打破了这份宁静,我摸摸发痒的鼻尖。
佐助被惊醒,他抬起头,一双墨瞳眼泪汪汪,脸庞余留干涸的泪痕。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抬手抹掉他脸上因摔跤沾到的灰尘,他却像触电一般全身震了震。
没这么离谱吧……我有那么吓人?
溯回再起。
佐助似乎回到他在外锻炼完回家那时候,母亲轻柔地用药膏涂抹他脸上的伤口,一边擦还一边开玩笑着道:“我的佐助那么帅气,可要好好保护脸蛋噢,不然可没女孩子喜欢。”
眼泪又不听话地涌了出来。
……
看着佐助泪如泉涌,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是说女人的身体是水做的吗?怎么男生也会这么多眼泪?
我其实最怕男生哭了,没啥好法子安慰,只好调侃道:“这位兄弟,你把我的衣服当成纸巾手帕了是吧,一个劲儿地往上面抹眼泪鼻涕,这可是我的新衣服,你怎么赔?幸好我穿的是黑衣,不然定是被你糟蹋得不轻。”
佐助眼中掠过一丝不好意思,刚哭过的墨色瞳孔如暗夜月光照射下水波粼粼的海洋。
他勉强地撑起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声音低低地说道:“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么?我想去那个地方寻找一个秘密……”眼前的人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自己可以卸下满身充满利刺荆棘的防备。
“当然没问题。”我点点头,此刻佐助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但是你现在发烧了,现在我送你回医院,下次吧,改天我再陪你来。”
“唔……不用了……拜托,不要再下一次了……”佐助因发烧,声音变得像糯米一般黏糊。
你还想发多几次烧?我撇撇嘴道:“不行,别逞强,生病就得去看医生。”
“好,好吧……”佐助低下头,这熟悉的语气让他怅然若失,更无法拒绝。
“嗯,听话的小孩才招人喜爱。”
我背起佐助,虽然他与我年龄相当,但此刻他的身躯显得特别瘦弱。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佐助,既然你我都失去了亲人,那从今往后,我们来做彼此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