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画跟着周静妍,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下来,双手合十,望向庄严端肃的释迦牟尼像,心中喃喃。她虽不信佛,却也被大殿中的氛围所感染。接了小和尚递来的三柱香,青画虔诚的持香三叩,祈祷佛祖庇佑自己同青书。
上了香,紫苏有瞧见旁边有签筒,便拉着周静妍道:“普济寺的签是最准的,小姐心中有什么困惑,不如求一签以解惑。”
能有什么困惑。青画心中暗笑。不过是一心想嫁给张祁毓罢了,偏偏张祁毓心心念念的都是科举,扬言不中举不成亲,实在是误了周静妍的倾心。
周静妍摇了几下签筒,很快便掉出了一支竹签来。竹签正面的签头刻了一朵桃花,反面签文道:落花流水春去也。
周静妍脸色倏地阴下来。
紫苏却好像没察觉,依旧兴致勃勃的拿了签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青画眼看着情况不好,忙道:“春去秋来,万物更替,这一签想必是让小姐勿忘初心,永葆天真。”
如此生硬的转折,青画自己听着都难受,安抚周静妍却是异常有用。周静妍脸色稍缓,青画扶了她正欲转身,紫苏却又抓了签筒:“我也来抽一签!”
周静妍也是孩童心性,见了紫苏摇签筒,便忘了自己方才的签,只一心等着紫苏的签。
紫苏的签正面签头是杨花,签文道:燕子穿朱阁。
杨花是飘浮无依之花,燕子穿朱阁也有物是人非之感,紫苏虽迟钝,却也觉出自己的签不好。她气呼呼的摔了签,转眼又瞧见青画,话里半含酸:“平日里静芙院的嬷嬷都说青画是个有福的,不如也来抽一签,看看结果如何。”
青画闻言笑道:“何曾有谁说这个?”,她挽了袖子,腕间露出半截细细的银色虾须镯,“我没什么佛缘,今日你说了,我也抽一签瞧瞧我的因果。”
青画拿了签筒,轻轻摇了,一支竹签便掉了出来。拿起细瞧,正面签头刻了朵含苞的栀子,背面的签文道:碧阑干外小中庭。
低头思索半晌,青画也没想出这是什么意思。
周静妍和紫苏也直皱眉:“这签文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弄不懂就随它去吧,”青画放下竹签,问站在一旁的小和尚,“寺里可有静室?”
“后花园有一凉亭,小姐不妨去那里坐坐,一边赏花一边吃茶,岂不风雅?”小和尚对着周静妍道。
“小师父的建议倒雅致,”周静妍见那小和尚面容清秀,不免多看了两眼,“走吧,普济寺的海棠闻名已久,今日我要去好好瞧瞧。”
普济寺的海棠当真是名不虚传。正值阳春三月,艳阳和煦,微风拂面,带来阵阵幽香,使人心旷神怡。再看花园里遍植的海棠,种类颇多。
西府海棠花蕾颜色红艳,似胭脂点点,盛放的花朵则呈渐变的粉红色,如清晨朝霞,娇艳动人,在加上其香气最浓,愈发像一位袅袅婷婷、暗香盈袖的美人,令人想起苏东坡“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红烛照红妆”之句。
垂丝海棠树冠疏散,枝叶婆娑,花梗细长,含苞时向上生长,盛放时则下垂,花朵粉红,好似涂抹了京中小姐们惯用的香粉一般。普济寺花园中有一方塘,垂丝海棠多植于水边,犹如佳人照碧池,分外婀娜。
贴梗海棠花色红黄杂糅,多与迎春、连翘丛植,相映成趣,占尽春色最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