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陵谷,日星移,谁主浮生天地倾?谁与共赴河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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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末,韩国屠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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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望进飘飞的白色衣角,少年张良颓跪在地上,被指甲嵌入的手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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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家国、梦想被秦国铁蹄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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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又仿佛就看到那个如白莲花般的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抬起头,阳光溢过了他眯起的眼角:“哥哥,你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依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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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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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血腥翻搅着他的心肺,惨白的脸上尽是悲伤、绝望、惊恐、愤怒、骇然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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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似深暗幽冥一样沉寂的眼睛,放射出炙热的光芒,似能把每一个视野所及的万物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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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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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的身后有银色发丝在风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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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正是流沙的要员卫庄,韩非公子意志的延续者,他满身血渍与伤痕,面色虚弱至极,嘴角却一撇傲然的冷笑,冰冷的眼瞳,仿佛有种冷眼天下,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讥诮与嘲弄,又燃烧着宛如来自地狱深处的篝火,不像是一个凡人该有的眼神,秦军自他身后涌来,他却面向火海,用沧桑而有力的声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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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即使你和我的想法有着微妙的差别,不过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和仇恨,正在这熊熊烈焰中受无尽的煎熬。”他转身俯视着张良,憎恨般地肃声说道:“来吧,与我将这个天下握在手心里,由我们来共同制定这个世道的规则,亡国又怎样,受伤又怎样,我们去建立新的国度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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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没有说话,闭上眼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他死死地攥紧手指,掌心依然是那阵尖锐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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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的杀声逼近了,而他的心却冷却了下来,最后沉寂于无声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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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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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国度,再没有纷争与肮脏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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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和远方道阻且长,而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握起破碎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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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界只剩下清冷的风声时,张良的双眼豁然张开了,猩红血色瞬间消散,眸中换成了一片冷静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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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在手中凝聚成形,似褪去百年锈迹,宝剑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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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翻涌,雷声狂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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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起身,卫庄扣紧了鲨齿,浪涛一样的杀气卷向黑甲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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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天地斑驳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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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虎骑兵碎如纸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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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突变,天空由暗变红,由红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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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天地间有霞光射下,像繁星一样闪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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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无声地站在焚场前,满身是血,却立身不动,像永存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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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把尸首寻出来葬了么?”红莲看向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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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烧了也好,随风消散,再无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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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般的少年最终焚于灰烬,哀伤的笑声回荡在焚场,张良望着散去的黑云,笑得两眼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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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看见他忽然颓跪地面上,却见他伸手抓起了一把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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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僵硬而颤抖,张良紧握手指,风将沙子吹得飒飒飞扬,手心里一块玉璧像黑暗中破茧的光华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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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俊美而血溅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抹颤抖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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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题的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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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强烈的怀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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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留下了遗物,隐隐约约,莫名而酸涩的欣慰在血液里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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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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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望着张良手中的玉璧,疑惑地问:“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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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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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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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似无的风里,一个陌生而清冽的声音响在耳畔,在萧瑟的凉风里却显得格外的出尘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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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近,当他转过头要看个明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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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那个在耳畔的声和人如光如影,转眼就消失不见,即使没有感应到一丝危险,红莲却惊觉地挥动赤练剑,卫庄也凝聚起了绯色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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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凝眉,望向正前方。
?清冽薄雾依风渐散。
奇特白衫,黑发,黑眸,一个仿佛不是这世上的男子从正面向他们走来,仪神仪态杳然而旷远,其相貌之精致俊美近乎妖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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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这枚星辰之子,代表武星的运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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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如深夜花瓣上的夜露般静静流淌,他的眼瞳淡漠地看着前方的三个韩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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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星,主战?”张良正眼望着他:“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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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男子停下脚步,站在了距离他们十步的位置,他用清晰而诗意的声音揭晓张良的演褂:“武星主战,代代隐现;伐天鸣戈,血染天河。古老的秩序已经腐朽,饕餮敲响了地狱的丧钟,当赤星与星宿相继陨落,五百年一次的屠龙之战将迎来它的最后一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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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少年张良的眸子望向黑暗的半边天,眼中似乎遥忆起先哲们诉说的精彩纷呈的虚拟故事,良久,他收回目光,举起手中的玉璧说到:“两年前,它出现在了吾弟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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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正是我把它交给了那个善良的孩子,他如今不再了,星辰之子归你所有,你务必要好好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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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目的?”张良睿智的目光极力想从那名男子的表情里搜索出什么信息,却看到了一片虚无,这令他诧异,心悸像重重****压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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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狂乱地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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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所在的这片土地,终有一天时间线将会断裂,予一直在等待铭记,再生,和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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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霞光被树叶和风打乱成破碎的光影,光芒闪动得让人眩晕,仿佛忽而是刺目白昼,忽而是黑暗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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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眼底出现淡淡的雾气,里面是迷茫与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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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男子抬头望向天幕里的启明星,自说自话一般:“
时间的延展,对于普通人只是须臾一瞬,而对于一些特殊的人,则是苍云白狗,造化玄机,如果有一天有人令其失去紧密逻辑,历史不再是无限延展,而变成随意折断跳跃的循环方式,将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宿命的、轮回的跳跃,将打破了道与魔的界限,历史不再是历史,而现在也不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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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有些特殊的人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筹谋着一些可怕的事情?”张良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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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伐天血祭'一旦开启,远古的气息再现,踏足乱世的源头,将决定毁灭或永恒的大道,苍渺众生,无一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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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骨堆变生不测,阁下今日之不期而会定不是偶然。”张良握紧手中的玉璧,语调里带着些似有似无的敌意,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群不为人知的特殊人群,那他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今日相逢,为提前告知你一些事情,一些而已。”被树叶摇碎的风中,他的声音如针一般冰凉闪着寒光。“日后,你将与一名流淌着英雄之血的少年相遇,从此命运纠葛,他将欠你七个人情,你需要做的就是指引他前行,等待流荧星火,阴阳分割,等待他.。。越过桑海和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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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夕阳余光里,神秘男子的影子淡淡地映在地面上,在树叶晃动的光影间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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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真如此,劳请详细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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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男子摇头:“假设我能看穿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么相反地,我已经影响了历史的进程,从我来到这片土地上开始,直到今天,因为产生了一系列无法被预料的新事件,为了避免天地的命运会被改写,所以我所能交代的事情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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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所言匪夷所思,叫人怎能相信?”红莲不约而同地与卫庄张良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或许,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荒诞不羁的疯子而已,试图在他们面前以谎言的心境拟态荒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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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东方天河里一颗名叫“遥谚”的星辰出奇地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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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夕阳余晖隐没,那人缓慢地走进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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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卫庄将鲨齿收回剑鞘,沧桑而略带嘶哑的声音从喉间发出:“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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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只传来了一句回应:”我——复姓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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