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灵尾鱼

青钰望着湖对面崖壁上飞流直下的瀑布，心中一动：“左右无事，我何不到那瀑布底下戏耍一番？”想着便起了个势，使出轻身功夫往湖对面奔去。

青钰轻功薄弱，水上漂的功夫不怎么到家，奔到中途人就沉了下去，青钰也不以为意，干脆便游了过去。到得那瀑布底下，青钰方才知晓，远瞻与近观的感受端的是截然不同。

在那湖边望过来，只道是涓涓细流叮咚入水；近得身前，才发现水势甚为湍急，水声巨如隆钟，再加上那瀑布之水乃是峰顶积雪所化，打在身上，只让青钰觉得冰寒刺骨，萌生退意，不过青钰又想：“费了这好一番功夫过来，焉有便走之理？想我身出昆仑山，岂能连这一点寒凉也受不得。”想到这里，便运起内力护身，在这瀑下戏耍起来。

过不得一会儿，身子便适应了那寒瀑冲击，尤觉还不过瘾，使出一招“潜龙入水”，一个猛子扎进湖里。水下光线昏暗，青钰闭气往下潜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清楚，便欲往上浮去，突然之间，一道光斑闪过，眨眼即逝，青钰还待再寻，肺中空气吐尽，难以支持，便浮了上去，猛吸了一大口气，又潜了下来。

那光斑又出现在离青钰三五丈之外，青钰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发现那是一条长相奇特的银鱼，尾部一闪一闪发着光，青钰心道：“怪哉！这莫不是老头子提到的灵尾鱼吧。”想着便欲往那银鱼处游过去。那发光银鱼甚是机敏，青钰甫一动身，那光斑一闪，嗖的便又向前窜了丈许。

青钰放缓动作，又摸了上去，这一次与那银鱼却是贴近了许多，怎奈动作放缓之后，耗费时间更长，青钰憋不住气只得又向上浮去。如此折腾几次，青钰始终无法接近那银鱼，哀叹一声，索性不再理会那银鱼，解开衣袍，兀自仰面躺在水面上随波漂浮。

青钰水性极好，放松了身子，浮在水面上，并不下沉，如此过得一会，青钰陡然感觉手上一阵轻微的麻痛，侧目望去，却看到那光斑恰在自己左手边游走，心头一喜，不敢惊动了那银鱼，右手轻轻扯起衣袍，觑准那光斑方位，猛地一罩一兜，左手却是使出一招擒拿手中的鹰爪手，左右夹击之下，那银鱼饶是机敏，毕竟只是个不通人智的活物，况且青钰此次从水面之上发力，没了水中阻力，动作当真是迅捷无比，那银鱼慌乱之下，乱窜一通，钻进了青钰的衣衫袍兜之中，乖乖地束手就了擒。

青钰心中得意，哈哈大笑起来，将那衣袍做成布袋模样，收紧了口，系在湖面下从崖壁上延伸出来的一条石梁上，不至让那银鱼窒息而亡。经此一番，青钰心情大好，赤裸上身，在寒瀑下上浮下潜，好不尽兴。如此待得日头西沉，青钰才提着那装有银鱼的布袋，往回游去。

回到岸上的时候，恰巧陆琰从澹台明屋里出来，看到青钰赤裸上身兴致满满地从湖里走来，笑道：“青钰，你这是怎么了？搞得这般狼狈？”

青钰顺口答道：“我又没有师父传授我武功心法，自然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一边说一边往澹台明屋里张望，压低声音以口型说道：“老头儿在屋里么？”

陆琰心觉青钰这模样着实好笑，便也以口型答道：“在屋里。”

青钰见陆琰学他说话，也乐了，轻声道：“有本事你便学我叫他老头儿。”见陆琰一怔，又道：“罢了。谅你也没胆。嘿嘿，劳您大驾，可否屈尊移步厨房，为我等举炊啊？”说罢摆了个请的手势。

陆琰听得这话，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好说。好说。”说罢转身朝厨房走去，顺带说了声：“不过你那衣袍里装的什么？水都快漏完了。”

青钰一看大惊，顾不得理会陆琰，朝澹台明屋里叫道：“澹台前辈！我从湖里捉了一样东西回来！您老人家要不要看看？”

澹台明屋里没有应声，青钰又道：“是一条长相奇特的鱼，通体银色，最奇的是，它的尾巴还会发光，我可是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话没说完，却只见得人影闪动，刹那间，手上的布袋已被夺去，青钰却连身形都未看清，不由得赞叹道：“好功夫！”

澹台明打开那布袋封口，往里望了一眼，眉眼一弯，大喜道：“好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鱼？”

青钰得他一声赞，心中舒坦，笑着答道：“这可是那日被我们吓跑的灵尾鱼？”

澹台明道：“正是！你是怎的将它擒了过来？快细细说与我听。”

青钰刚欲答话，却见那布袋中水仍是滴滴答答漏个不停，忙去拎了一个木桶过来，灌满了湖水，让澹台明将那灵尾鱼倒进了木桶中，方才将下午抓鱼的情形说了一遍。

澹台明听罢抚掌大笑，道：“原来如此。这灵尾鱼我觊觎已久，数次拿饵诱它，它都不上钩，倒叫你用这土法子将它擒了过来，妙哉！妙哉！”

青钰难得谦虚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不过这灵尾鱼不单是尾巴会发光，与之接触还会有麻痛之感，还有御敌之能，确是奇特非常。难怪前辈对这灵尾鱼念念不忘。”

澹台明蹲在木桶边，看着那灵尾鱼尾部光斑大盛，在水中游来游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道：“念念不忘嘛，倒是说不上。老头子不过是想念那口美味的灵尾鱼汤了。想我上一次喝那鲜美的汤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嘿嘿。”

青钰听澹台明抓那灵尾鱼竟是为了炖汤，一时大为错愕，再想那灵尾鱼如此罕见之物，实在灵动至极，不禁起了恻隐之心，咕哝道：“不过巴掌大的活物，炖了也不够前辈您喝啊。不如将它养大了再炖也不迟。”

澹台明嗔道：“你懂什么？这灵尾鱼别看只有巴掌大小，已是成年之物，味道正是鲜美之时，再养些时日，那肉质便没这般鲜嫩了。”

这时，陆琰从厨房探出头来，道：“师父可是要炖鱼吃？徒儿随时候着。”

澹台明道：“今天不炖。这鱼受了惊慌，这会儿炖了味道难免受影响。赶明儿个待它平静下来，趁其不备，再一刀毙命…”

青钰不禁打了个寒颤，知道已无回旋余地，便不再纠结，转而问道：“那灵尾鱼汤果真鲜美么？”

澹台明还未答话，只见陆琰又探出头来，哈哈笑道：“青钰，我当你多菩萨心肠，原来也不过是走个台面。”

青钰心中骂道：“拜了师父，便成了马屁精。”嘴上却说道：“好好做你的饭便是，你管我是不是菩萨心肠。一心不可二用，你这般不专心，当心今天晚饭做的比若韵姑娘还难吃。”

陆琰笑出声来，道：“你背后这般说若韵姑娘，却不怕师父恼了你？”

青钰道：“又不是只有我说，澹台前辈也是这般说，怎么会恼我？”说罢看向澹台明。

澹台明无暇理会他们二人耍贫嘴，含糊应了声：“是是是…”

陆琰又笑了笑，没再说话，把头缩回了厨房。

青钰锲而不舍继续问道：“前辈，您还没回答我问题。”

澹台明瞪了他一眼，道：“这灵尾鱼汤自然是鲜美至极，不过这只是其一；肉质鲜嫩，滋阴补阳，此是其二；这其三便是那灵尾鱼骨，鱼骨熬了汤，再晒干磨成粉，外敷，有疗伤奇效，内服，却有疏通经络，活血解穴之能。”

青钰讶然道：“原来这巴掌大的小鱼，竟有如此之功效！这么看来，炖了它着实不冤呐。”澹台明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若韵在夜幕降临之前回来了，各种各样的草菇和野菜装满一整个竹筐。青钰识趣地上前将竹筐接了过来，道：“真是辛苦若韵姑娘了。居然采了这么多回来。”

青钰颠了颠手中竹筐的重量。若韵从木船上走下来，随口道：“多了你和陆公子两个人的食量，自然要多采些回来。不过横竖也是闲来无事，我并未觉得多辛苦。”

若韵从小长在谷中，与外界接触甚少，自然也不懂得客套说辞，性格使然说出这番话来，言语之间并无讥讽责怪之意。

青钰听了却是讪讪的不大好意思，打了个哈哈，快步向厨房走去，边走边喊：“陆琰，若韵姑娘回来了，可以开饭啦。”

陆琰先是在厨房中应了一声，随后又探出头来，目光越过青钰，却是向若韵道：“若韵姑娘，可否帮忙准备碗筷？这样我们便能快些开饭了。”

若韵看到陆琰满头细汗，双颊微红，眉眼之间透出满满笑意，少了此前的拘谨之色，难得一副坦荡表情，心头一丝异样划过，随即点头示意，答道：“我这就过来。”

走在前面的青钰听着二人自然而又寻常的对话，心中大呼奇怪，默默回头看了若韵一眼。若韵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见青钰回头看她，挑了挑眉毛以示询问，青钰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迅速转过头来，快步跑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