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不觉一晃七天已过,在这七天内,李净尘如脱胎换骨,浑身的慵懒气息一扫而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所谓十年磨一剑,就是如此。
李净尘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居住了二十年的小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收拾好随身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去,这一去也许就是天人永隔。
这天李家众人早早在校场集合,还是家主带队,十六岁以上少年纷纷到场,个个劲装打扮,手持兵刃,一脸向往之色。
“三哥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李净尘顿时成为场中的焦点。
“三哥我在这里,我和你组队啊……“李清蓉欢呼一声当即跑了过来,小脸一脸骄傲,好似再说:”看,三哥来了吧,一下子都把你们比下去了。“
家主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他身后的一个小包裹,不知为何没有出声。
李静谷则是静静的看着三哥和自家大伯,好似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张了张嘴,最后低头不语。
“人既然到齐了,出发吧……“随着家主一声令下,众人当即精神一震跟随家主鱼贯而出。
赤霞城,今日热闹非凡,但总体保持着克制,当李家众人来到街上众人顿时让开一条道路,这是一种尊重,对李家为赤霞城付出的尊重。
赤霞城外十里就是沉沙河,传说沉沙河的源头就是苦海,苦海中有众多妖怪,而飞鱼就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种,但就是这最不起眼的一种,给赤霞城带来了无边的灾难,每年夏季,飞鱼就会来到此处产卵,产卵过后需要大量的食物,这些飞鱼就会飞天而起到处猎杀猎物,飞鱼乃杂食怪鱼,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因此每到夏季,赤霞城万众,就会放下一切活动,专门捕杀飞鱼,把灾难扼杀在萌芽之中。
“咦,那不是李家三公子吗?他怎么也来了?“有人眼尖,好似发现了了不起的宝贝,顿时李净尘参加捕猎的消息传了开来。
李净尘可谓名冠赤霞城,妇孺皆知他是书痴,曾经为了看书,硬是在王家,古家,城主府石家,各待一年,最后各家无奈才把他请了出去。
消息犹如长了翅膀,飞速传播。
有人道:“李家看来也受不了他了,整日看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就是看书又不能杀飞鱼,也不能庇护家族,真不知道李家家主怎么纵容他这么多年,成人礼都不参加……“
“我看他这样,整日看书,也不知道到了沉沙河,会不会被血腥的场面吓破胆……“
众人的议论并没有太多的掩饰,赤霞城数千年来困于一隅,当然不在乎祸从口出,李净尘不在意,可李家众多小辈却面红耳赤,对众人怒目而视,又因家主威严不敢做声,最后纷纷把目光放在李净尘身上,众人希望三哥能解释,或者反击,可李净尘始终面色坦然,丝毫不为外界纷扰而动。
家主则是在心中叹息一声,他余光瞥见李净尘平静的脸庞心中不觉暗自气馁,有说不上来的欢喜和无奈,欢喜的李净尘不卑不亢,荣辱不惊,有大将之风,无奈则是李净尘特立独行,不受世俗拘束。
见李净尘和家主都不做声,李家队伍中最小的丫头,李清蓉顿时忍不住了她满脸通红愤怒道:“你们都闭嘴,不允许你们说三哥,三哥,三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有人见她可爱,揶揄道。
“三哥,他们欺负人……“她年纪太小说不过众人,只好求助他心中无所不能的三哥。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清蓉你记住,不要被世俗的眼光左右自己心中的想法,众人虽言你好,不如你自独好。“李净尘言出如金,铿锵有力,浑身散发出一股众人说不上来的洒脱豪迈之情。
小丫头满眼崇拜的道:“对,三哥说的太好了,那个什么燕子不知道大雁的志向,说的太棒了。“说完还对两旁的行人做鬼脸。
众人并没有嘲笑小丫头的言语不当,却不由自主的闭嘴,因为他们自以为很熟悉的赤霞城书痴李家老三,在这一刻却无比陌生。
谣言,谣言众人今日才知谣言只是谣言,再次侧目才明谣言不敌亲眼所见,
“李家老三如此人物实在可惜!!怪不得李君山那老小子,一直纵容三小子,李君山就是李家家主。“在远处城楼上,城主目睹了这一切,他双眼中也有对李净尘的爱惜,但却不知为何说可惜。
“父亲,那李净尘不就是一个书痴,有何不同,竟然得你夸赞?“在他身旁的一个器宇不凡少年追问道。
“凡儿,你不懂,有些人和我们不同,他们才是人中龙凤,不成功便成仁,虽千万人吾往矣,说的这就是这种人,这种人心比天高,心如磐石,丝毫不惧与鬼神共舞,又有毅力不惧千辛万苦,可惜的是生在赤霞城,如龙困鼠穴,可惜,可悲,他走不出赤霞城的,赤霞城三面环山,山中有妖物出没,择人而噬,有云雾笼罩,迷人方向,危险万分,而沉沙河宽不下百里,鸿毛不浮,飞鱼齿利,所过之处,枯骨累累。“
“我们也下去吧!这次飞鱼来势汹汹,一定要遏制飞鱼上岸,希望赤霞城不要损失太大……“城主感慨一声,带着众人和李家会合而去。
时间不久上午辰时,赤霞城所有战力全部集结完毕一同走出城门,足足有一千多青年壮汉。
而李静尘的出现,顿时又惹起了不大不小的争议,就连王家古家小辈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李净尘身上。
出了城池,队伍一下子变得肃静,萧杀之气开始弥漫,参加过几次战斗的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擦拭兵刃,而第一次随同队伍前来的少年,则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个个满脸通红跃跃欲试,赤霞城人,从不惧战斗,这也是为何李净尘作为书痴能引起诸多关注的原因。
十里路转眼走完,哗啦的浪涛声远远传来,奔腾的沉沙河水,漆黑一片,宛如墨汁,泼上了天,浪高三丈有余,携万钧之力,轰隆砸向水面,水面顿时又掀起另一个浪潮,一浪还有一浪高,就如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李净尘心中豪气顿生,直感叹大自然之造物神奇,每次看到沉沙河,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心中向往之情愈发浓郁,在他看来赤霞城边上的沉沙河都有如此魅力,那天下呢,那赤霞山脉外的世界呢,那沉沙河源头的苦海又是那般模样?
“三哥快看,大伯和城主他们已经在排兵布阵了,咱们分在左侧,城主坐镇中央……“小丫头虽小,但也许正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硬是要跟来,只不过每次都是在外围,这次同样不例外。
时间不长,家主带领众人前往左侧,右侧是古家,而王家则和城主一样坐镇中央,赤霞城众人则四散分布,如此一来每个方向都有雄厚的实力,而中央的实力更是前所未有的达到顶峰。
“三哥快看,大伯他们开始引诱飞鱼了……“
李净尘放眼望去,只见赤霞城城主和其余三家家主,纷纷腾跃,向着河面而去,人不到河边,手中水囊抛洒而出。
水囊中不是水,而是鲜血,动物的鲜血,鲜血洒出,高手返回,动作快若闪电,几个呼吸家主城主等人纷纷返回。
“准备,按照以往的顺序不要慌乱……“家主高喝一声,众人神经顿时绷紧,随后他又对李净尘道:”老三,你先看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或者……父亲绝对不勉强你。“说完扭过头去,开始等待飞鱼的来临。
“那不愿之后的或者是害怕吧,你的原话应该是,我不愿或者我害怕吧……“李净尘楠楠低语一声,整个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时间不长,河中突然传出嗡嗡声,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众多的苍蝇在你耳边磨牙一般。
“飞鱼来了……“不知是谁高喝一声。
紧接着飞鱼应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在阳光下,锋利的锯齿泛着寒光,飞鱼有两米左右,翅膀张开足足有三四米,锋利的锯齿宛如刀剑,让人望之生寒。
嗡…………嗡…………声不断,飞鱼漆黑的鱼身仿佛地狱来客,看到众人宛如看中了美食,贪婪而邪恶的目光好似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杀……杀……杀……杀……“四声怒喝从城主各家主口中发出,四位顶尖人物,一马当先迎战而上。
“杀……“战争就是短兵相接勇者胜,战争就是沐浴鲜血。
李净尘在后方观察整个战场,飞鱼足足有两三百只,布满了整个天空,乌压压的漆黑一片,宛如乌云密布,压抑沉重,众人的呼吸开始急促,有人一开始就葬身鱼腹,也有飞鱼被人合力杀死。
那鲜血宛如瓢泼,每个人都如疯魔般,不惧伤亡,这是你死我亡的战斗,是人类和边荒大陆其它物种的碰撞,是物竞天择。
“杀…………“李净尘望向自己这边的战场,李家众人个个奋勇争先,赤霞城众人也不甘落后,而李静谷,李家最年轻的小高手,更是狠辣异常,双手持刀,大刀被他舞弄的水泼不进,独自一人游斗一只飞鱼。
飞鱼体型巨大,翅膀过小,因此无法飞高,但就算如此也是得天独厚,哪怕赤霞城的人数是飞鱼的几倍,但人类始终有伤亡。
“三哥你不出手吗?“小丫头看的热血沸腾,在旁边张牙舞爪,恨不能上场厮杀的算她一个。
“小清蓉,你三哥也是第一次来,要等城主他们杀的差不多飞鱼累了,才有我们出手的机会,不然上去就是死,哪怕你三哥比我们大几岁也一样,其实你三哥在家看书也挺好,说不定将来做一个教书先生也不错啊。“旁边也有几个第一次参加狩猎的少年顿时哄笑一团。
“哼,你们怎能和我三哥比,我三哥可厉害了……“小丫头争辩道:”三哥,你是不是比他们厉害?你说,是不是?“
“对!我比他们都厉害!“李净尘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郑重道,他的话好似拥有无边魔力竟然让人无从反驳,好像他说到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