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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妙木真人(一)

当李萧出现在青楼之时,远在巨鹿城外的出云山脉,正有一名身穿灰衣,年过六旬的老道,脚踏飞剑,于冷月高悬的夜色中,横越崇山峻岭,向着巨鹿城的方向,匆匆破空而前。

老道身姿轻盈,略显枯槁,一头银发夹杂半数的黑色,在寒风中极速飞行,丝豪不惧强劲的风力。很难想象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人,竟能昂首挺胸,冒着凛冽的寒风,于飞剑之上负手而立,头顶着皎洁的明月,犹如天外之飞仙。

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是李萧和刘玲的师尊,出云界筑基长老,妙木真人是也。原来刘玲所言非虚,妙木果然不一日便可驾临巨鹿。

妙木真人一路上御剑飞行,或许由于速度太快,竟在夜空里划出一道长长的黑影。他原本打算一路直抵巨鹿,不料却在穿越隐龙涧的过程中,偶一动念,按住了身形。

隐龙涧横亘在山脉之内,几乎将其截断,是一条幽深狭长的巨大裂谷,又叫一线天,跨度极长且深不可测。在蜀国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上古年间,天下大旱日久,土地焦灼龟裂,万里颓秃,百姓颗粒无收。当此之时,九天之上突现祥瑞,风云聚变,一场甘霖就此降落,且七色彩虹跨越天际,更有五爪金龙于虹桥之下腾云驾雾,肆意翻腾。

正当世人以为上天垂怜,不忍世间遭受罹难,所以才派遣神龙下凡,拯救黎民苍生之时。却未曾想到,他们世世代代所尊奉信仰的神,那个居住在高大巍峨的圣山之上,承诺要永生永世守护他们的“山尊”,居然在这时候背弃了他的子民,并将自己的誓言遗忘得一干二净。

山尊,一个异常强大的修行者,他是站在大陆最顶端的人物。无论是他的修为,还是空间上所占据的高度,都无与伦比。

他的神通举世无双,能够施展莫大能力,改造山河,重塑地形。于平原之上,使巨大巍峨的圣山拔地而起。并指山起誓:自今日始,山之南北,尽各一方;吾仅以此山为誓,号令诸仙,永生永世,镇守天南。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存在,也没有人怀疑过他所承诺的誓言。因为那圣山,从未崩塌。因为他是世间最伟大的山尊……

然而,就在五爪金龙现世的下一刻,一柄参天巨剑突兀的在天空凝聚成型,并在世人震惊的目光中猛然斩在神龙的巨大头颅之上。那用来滋润万物的甘霖,就此停止了飘洒。

人们突然间疑惑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看见一道伟岸的身影,那个承诺守护他们永生永世的人,居然阻止了本该洒落人间的久违的大雨,并且,还残忍的将施雨神龙斩杀。

神龙绝灭,何来雨也。

一声咆哮震天动地,似愤怒,似不屈,似惊恐。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也不知那柄参天巨剑究竟算作何等神兵,仅一斩之下,五爪金龙竟不能抵抗,直接身首异处。庞大的龙身失去头颅后,仍在九天之上疯狂的扭动,并作出了最后的垂死挣扎,它歇斯底里的冲向了那个挥动巨剑的人。

那人脚下空无一物,凭空而立,如闲庭信步一般。面对朝自己冲来的龙身,他巍然不动。只平静的抬起双手环抱于胸前,随着一声决然的沉喝。他身前的空间募然震荡,空间内的一切事物尽皆坠落,无论是颗粒微尘还是云汽,无一例外。而五爪金龙的身体更像是不堪重负般,瞬间朝大地坠落而去。

龙身就降落在出云山脉之间,并且一尾劈开还未山,一条巨大的裂谷就此形成,那便是如今的隐龙涧。

隐龙涧上空,妙木沿着裂谷前行。当他看到隐龙涧之时,忽然神色有些感概,莫名的叹了口气。随后更是像陷入了追忆一般,眼神复杂的望着那黑黝黝的涧底。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惊咦了起来,并停止了飞行。

他眉头皱起,好像在思考着某件极其重要的事情,然后左脚朝前一踏,俯冲向隐龙涧,一头便扎进了裂谷之中。

裂谷深不见底,且异常的黝黑,连月光都无法照将进来。隐龙涧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妙木眉头深锁,凝视着前方,在一片浓郁的黑幕中,毫不畏惧的深入进去。

他仍旧踏着飞剑,虽然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但还是如风一般在裂谷深涧中穿梭。他似乎对隐龙涧的地形十分熟悉,每一次即将遇到狭窄的空档或突出的岩石时,都能够提前躲避。

隐龙涧的确幽深,妙木在高速飞行的情况下,也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才深入到涧底。涧底是一条宽阔而幽静的河,河面上闪着淡淡的金光。在那些淡金色的光晕中,无数的乳白色透明状物体,悠游其间,如梦似幻。

那些透明的乳白色物体,像是某种只存在于概念上的生物,它们拥有形体,如缩小版的人类,但却只有大致的轮廓,而且又极为脆弱,好像随时都可能消散。

“幽灵?”

妙木对他眼前的景象丝毫也不吃惊,更没有好奇,只是透明的乳白色生物使他感到一丝疑惑,眉头因此皱的更深,呢喃道。

幽灵与河面上的淡淡金光一起,将涧底模糊的照亮了起来。当妙木的目光望向幽灵最为密集的地方时,他才突然舒展开紧皱的眉,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妙木已经收起了飞剑,他飘然落在河的岸边,踩在仅有的一小块沙地之上。在他的正前方,一块小小的沙地,挤满了无数幽灵。幽灵们发了疯似的朝着一个中心靠拢,每一只都在向那个中心挤压,好像那里有什么秘密在吸引着他们,以致于期望从同类们的身体间隙钻进去,甚至于不惜穿透它们的身体。

妙木静静的看着,然后袖子一挥,幽灵似乎被他惊吓到了,咻的一声全部散了开来,露出了被它们包裹在中间的东西,居然一位盘膝而坐的修士。

此时所有幽灵突然间停止了活动,他们怔怔的定在空中,暴躁的面向妙木。然后,骤然发动攻击,一股脑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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