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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309宿舍里找工作的四个人当中,到目前为止,只有吴蕾的工作问题确定无疑的解决了,而且对她来说也很理想,苏莹虽说也不成问题,但毕竟空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贾春梅虽说也算是有了工作,但与她的初衷却相去甚远,而杜语轩就更不用说,八字一撇都没有,就等着毕业之后失业。尽管如此,这三个人的心情却远比吴蕾要明朗得多。吴蕾的心情阴郁了有些天了。
吴蕾想起她回来的那天,舒奕龙在看到她手指上的订婚戒指的时候,心情复杂地自语了一句“真是兵贵神速”,这句话,总让她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她一直相信杜语轩曾在一篇小说中说过的一句话:“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伤痛。”但是时间的治愈过程,似乎有些漫长,她不知道她的疼痛会在哪一天达到极大值,之后又会以怎样的速度恢复至正常值。但她仍有一种在现实意义上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满足感。取与舍,能带来快乐,也就必然会带来痛苦。
终于要答辩了。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忐忑不安,有人信心十足,有人六神无主。和杜语轩分到一组答辩的是学院的女副院长和另一位女老师所带的学生。
这位女副院长可是有些来历的。据说当年学校刚刚开办了杜语轩所读的这个专业的时候,学校千方百计从中科院里挖到学校教课的,她一来就给了副院长的职务。这位黎教授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大三的时候杜语轩他们有两门专业课就是她的课,其作风严谨,要求严格,着实让他们下了些苦功夫,她所讲的那两门课也因此成了杜语轩最喜欢,而且收获最大的课程之一。杜语轩很喜欢这位老师,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害怕。这一次居然又遇上她,不知道她又要问出多么尖锐而有深度的问题来。杜语轩的心里打着小鼓,多少有那么点不安。坐在旁边的易兰和缪素菁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六月流火的天气,杜语轩似乎觉得自己打了个寒颤。不大的教室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但却让人觉得黑压压地坐满了一片,不只是有参加答辩的学生和他们的导师,还有两位他们都不认识的男老师,也坐在评判席上。
这场答辩的主持人不用说自然是由黎教授担当了。今天的她一改往常上课时的严肃,和颜悦色地对大家讲道:“今天是我们大学里的最后一次考试了,当然,这一次的形式有别与往常,不是在纸上写,而是在台上讲,要把你做的设计讲出来给大家听,就像老师给你们讲课一样。大家也不要紧张,怎么做的就怎么讲,讲完之后老师们会有针对性的提点问题,大家大胆的讲就是了,要把你们思考的成果展现出来。”然后她看了看其他的老师,他们并没有什么话要讲,她便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就按着给你们发下去的名单顺序来。”
第一位同学上去了。十几分钟的表现,谈不上精彩,但也算顺利通过了,老师们也只是问了几个平常的问题,丝毫没有像易兰从学姐那里打听到的刁钻难答。
杜语轩松了口气,看看名单,自己的名字在靠后的位置,她还有些时间再看一看自己的设计,思考一下可能被老师们问到的问题。
教室里,毕业论文答辩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窗外,天气阴沉了下来,似乎有雨将至的样子。杜语轩看着看着,就对着那阴沉的天空发起呆来。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真是说变就变。才一小会儿的工夫,雨就落下来了。这场雨来势凶猛,却只泼洒了几分钟后就变成了淅淅的小雨,打在校园里的芭蕉和梧桐树叶上,像情侣之间的细语,柔韧婉转,雨水在干干净净的路面上,汇成一股涓涓细流,轻轻地,拂着路面上的尘埃去了。
关越涛坐在斜对面的一间教室里,透过敞着的教室门,静静地看着杜语轩的侧影,她瘦得有些单薄了,半长的头发垂在耳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鼻尖,和她托着脸颊的修长的手指。他多么想时间就这样停住,空间就这样凝固,可以让他长久地注视着那个侧影,就是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