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区十三路
昏暗的路灯下,邓童童还在酣睡,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的神情不再扭曲,只是有些忧伤。
这时,罗连山身体一震,从梦境中恢复过来。
见罗连山醒来,慧能定了定神,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此话一出,罗连山原本带着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不断地摇着头,久久才回了一句:“太恐怖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人的恐惧和残忍居然到达这个地步。”
慧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怎么办?”
慧能不语。
虽然慧能让人难以捉摸,但是此刻,慧能不说话的原因,罗连山还是明白的,是因为自己改变了梦境,恐会影响梦主。
“我除了他的梦魇……”
慧能摇头。
“我真不明白,我能控制他的梦,为什么不让他好过一点,他只是个孩子,需要保护。”
这是罗连山的心声,在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也多么需要保护,自己有能力改变的时候,为什么不施以援手,却要遵循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定。
“梦境你可以改变,可现实呢?”
一句话当头棒喝,罗连山呆呆的站在原地,回答不了。
第二天清晨
罗连山打开电视看到一则新闻,平谷小镇发生一起孩童砍人事件,年仅十三岁的孩童年少无知,陷入高利贷陷阱,无力偿还,放贷方以暴力恐吓,孩童无法承受,在水渠边用镰刀砍死三人后,神秘失踪,警方发布通缉令,全城通缉。
看这条新闻时,罗连山想起了邓童童下山前,自己对他的叮嘱,千万不要让恐惧支配自己。
当他改变梦境时,邓童童那个天真的笑容,让罗连山既心疼又欣慰,虽然这样做,改变不了现实,但是他看见了恐惧的另一面,赤子之心。
邓童童睡了一个好觉。
罗连山打开卧室门,看见一个楚楚可怜的身影,慌乱的在房间里跑动。
“你看见新闻了?”
邓童童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悔恨。
“但是我要谢谢你,我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昨晚的梦,我都记得。”
听到邓童童这么说,罗连山很是欣慰,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的望着对方。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警方的人如果查到这里,自己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邓童童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去自首吧。”
“自首……”
“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你不能活在逃避之中,你做的事必然要承担后果。”
……
罗连山将邓童童送到了警察局门前,看着即将离去的邓童童,心里有些惋惜,想到了梦里邓童童对自己说的心声,其实他借的钱不多,是为了给母亲买生日礼物,结果借来的钱被成川山给骗走了,买了球鞋,他不敢跟母亲说,只能自己承受。
他的母亲对此一无所知。
“这孩子,不会表达……”
望着邓童童的背影,多像小时候的自己,罗连山眼睛已经模糊。
一团淡蓝色的光晕被罗连山攥在手中,它像一颗玻璃球,轻轻一捏就会破碎,里面住着一个漆黑的梦魇,这是邓童童的恐惧,也是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
在这件事发生以前,罗连山最怕的是蛇,他害怕蛇到了仅仅是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他一直以为这就是恐惧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
凉风拂过,吹散罗连山的疑惑。
罗连山站在街头,举起封印着梦魇的玻璃球,对着天空,注视着梦魇的活动。
“这种恐惧最好不要存在……”
说罢,罗连山手指一用力,将玻璃球捏碎,梦魇一声唳嚎,消失在现实世界里。
事后,罗连山问慧能和尚,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慧能和尚答道:“长路漫漫,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