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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128

段宜恩的拥抱是这世界最好的事情,至少对于陆吟荷来说这是最好的。

他好瘦,瘦的只有骨头,可是拥抱却那么有力量。他很冷漠,可是拥抱却很温暖。每次被这么抱着,陆吟荷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她好喜欢段宜恩,真的好喜欢他。。。。。。。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都这样,但她真的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觉得自己能跟一个男孩过一辈子这正常吗?一辈子是几个二十年?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浪漫的,可是对于陆吟荷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恐慌。

她害怕,不仅仅是林月霜,而是一种打从心底萌生出来的恐惧。这种恐惧不陌生,就是这样的恐惧让她每晚无法入睡,让她拒绝了所有外界的感情。

车子依旧一辆又一辆地在马路上行驶,快的就像一道光。恨不得用光速赶回家的人应该是知道有人在等他们吧?知道去哪里,那里又有着等着自己的人真是幸福。她从来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懵到有点傻里傻气。傻里傻气地来,傻里傻气地相遇,傻里傻气地哭,傻里傻气地笑,傻里傻气地陷入这段感情。

傻里傻气,死心塌地。所以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段宜恩松开了手,把她转向自己的方向,伸出修长的手指碰上她的脸颊。犹如碰上易碎品,指尖刚刚碰上就收了回来。

他的睫毛似乎结上了一层霜,掩盖住了黑色瞳孔里的神色,深红色的唇瓣张开问道,“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喜欢我?”

他没有寒暄和做铺垫的能力,只能闷闷地问出了所有的事情。

陆吟荷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潜意识地往后挪。躲避的姿势被段宜恩牢牢地抓在眼底。

段宜恩凌厉的眼神勾住了她的脚,冷冷地问出一句,“你要躲多久?”

你要躲多久,我们还能这样耗多久?最后的这一点力气,让我问出这些问题,让一切都有个了断。

段宜恩的眼神死死地抓着她,可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样站在马路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能感觉到对面带来的杀气。

今天是逃不掉了。不过陆吟荷有点开心。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公正也是有老天的。老天没有散光没有近视更没有全瞎,你做了什么,什么就会回报在你身上,就像现在,好像所有的报应都来了。所有没有填上的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埋进了地雷,炸坏了所有的路。

长时间的沉默让双方都感到了不安。最后的最后,妥协的还是段宜恩。

他的面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可双眼流露出的却是可怜。早就说过,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能力,只要一生气,方圆十里的瞬间下降十几度。可是一座冰山融化的时候是很可怜的。就那样在你面前一点一点地塌下来,尖锐的棱角低着水,渐渐的 变成圆形再到没有,软趴趴地变成一滩冰水,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这就是在自己面前的段宜恩,毫无棱角,只是一滩能力为零的水。

段宜恩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一直没有声音。颈脖上的喉结滑动一下又一下后艰难地吐出一句,“真的很难吗?我就真的让你这么辛苦?”

问出这样的话不是反问,不是叙述,也不是讽刺而是真的想知道。他毫无保留地把心交出去不是因为做好了被伤害的准备,而是确信陆吟荷是哪个永远不会伤害他的人。而陆吟荷是真的让他失望了。

她咬咬嘴唇,用力地闭上眼睛。身体里好像长出了一把刀,还没开口的时候就用力地划破心脏。因为她撒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谎。

“我就是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超级不喜欢你!你以为你那是喜欢我?你不过是当宠物一样养着我罢了!你老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你总是不告诉我你想什么!比起你Junior对我更好!”

她在喧闹的街头冲着段宜恩大喊,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大的音量,大到陆吟荷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可能是她太疼了,被划破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渗出血滴,刀子越划越深,伤口越来越大,一点一点地撑开,血如喷泉一般冲破伤口。

陆吟荷喊完后扭过头,跑的比任何时刻都要快,眼角飙着泪,留在了他们走来的这一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只是流点眼泪,胸口阵阵的疼痛没被看出来,流了血过一会儿就好了。

这次啊,我们就痛得干脆一点吧。。。。。。

其实段宜恩,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谁,因为我从小就觉得人很可怕。遇到你之后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你让我不能再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硬要我出来这对我来说很辛苦,我是没关系啦,就怕你以后会觉得这样的我对你来说很辛苦。我太死心眼了,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没有反抗能力,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容易被伤害的人。我有一点害怕变成容易受伤的人,但最怕的是最后让我受伤的人会是你。所以啊,不仅仅是不想变成背叛朋友的人,也很害怕变成不好的人,或是让你变得不好的人。可能对于你来说,你只是喜欢我,可是对于我来说你真的就是整个世界。你不懂的,我是个奇怪的人。因为只有奇怪的人一直在做违心的事情,只有奇怪的人才会做出让自己崩溃的事情。你干嘛要喜欢奇怪的人啊。。。。。。。

段宜恩有种被人敲了一棍的感觉,理应来说应该头破血流,可却还是自己一个人走回了家。好像是冷血了,一滴眼泪都没掉,连眼眶都没红,他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太累了。

十月三十号,洛杉矶下了第一场雪。去年这个时候还没开始下雪,到处都是橙色和黑色。穿戴诡异的行人提着篮子走在路上,有吸血鬼,有巫婆,有行尸走肉,但他们都有糖果。陆吟荷说她也要去讨糖果,林月霜狠狠地打了下她的脑袋叫她滚。他默默地记在心里,在第二天的万圣节买了一袋糖果送给陆吟荷,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给了她与别人不同的宠爱,但他们俩都没有想得那么多。陆吟荷因为有了糖果所以笑得很开心,段宜恩看她笑的很开心自己的心也像吃了糖果一样甜甜的。是很美好,但是有一点可惜,因为他老觉得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打开门脱下了鞋子,两个侄女在Tammy的帮助下刻着南瓜灯。Tammy一张生无可恋脸做的不能再明显。看到段宜恩进来就像找到救星一样兴奋地站起来,可还没等她开口,段宜恩就挥挥手上楼了,放着自己的姐姐带着痴呆的笑容傻在那里不得动弹。

Tammy敢保证,这应该是她这几天看过最平静的段宜恩。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没有情绪,连关门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唯一能感觉都了应该就是疲惫吧。。。。。。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Tammy沉沉地叹了口气,至今无法相信事情的走向怎么会这么诡异。

老实说,在她的眼里弟弟就是个白痴。他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跟着Jackson瞎混,偏偏又没有Jackson那么坚强,最后只能伤痕累累。这不怪他,因为一直以来不管他到哪里都是被保护的角色。小的时候不懂得分享,长大了之后不懂得保护别人。在她以为段宜恩这辈子就要当一个讨厌的处女座的时候,陆吟荷出现了。反正她是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摔得只有半条命却拼了这半条命不让眼泪掉出来的笨蛋会那么强大。转念一想,笨蛋碰上白痴,没有化学反应才怪吧?

不管了,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在一起的话是命运,不在一起的话也是命运,命运啊,从来就不是被人操控的。

段宜恩直到把自己关在房间了才想起那张被自己攥的皱巴巴的纸。很不走心地瞄了一眼上面的字,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此时并没有心情去仔细看。手指收紧握成了团,随意地丢在了书桌上,大字型地躺在了床上,映入眼帘的白色很是讨厌。

他很困。这些天总是坐在电脑前赶年终报告,写着写着就在电脑前睡过去了。睡过去就算了,还一直在做噩梦。其实他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反正醒来之后一身的冷汗,那应该就是噩梦。时间不过半夜三四点,他去洗了个澡回来接着写,却从来没有写完过。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到陆吟荷曾经说得,“你要是睡不着发短信给我,我睡得少。”现在想起这件事他还能微笑,只是很苦很苦很苦而已。

现在呢?你还接受我的短信吗?还接受我的话吗?是更喜欢Junior吧。。。。。。也是啊,好像他从来不会对你发脾气,总是那么温柔地看着你。不像我,总是喜欢捉弄你,欺负你,把你这么一个无血无泪的人弄得遍体鳞伤,哭哭啼啼。不过陆吟荷你怎么连分手都可以说的那么孩子气。我超级不喜欢你。这世上好像没有比这更狠心的话了。一个小孩子总是能说出最恶毒的话,因为他们不知道语言到底能上升到多恶毒的程度。但陆吟荷你到底也是个成年人啊,你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你还是说了,听起来我们这段感情真的让你很困扰才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不管如何,你赢了你赢了,反正你是我的宝贝所以你做什么都可以,你就这样让我难受吧,又难受不死我。。。。。。难受完了我就把你忘了,然后找一个永远不会让我难受的女孩,可能也会很幸福的过一阵子。嗯,也挺好的。。。。。

他就这么想着,这么累着,直到白色的天花板出现了模糊的花纹,眼皮像被灌了铅一点一点地压下来,意识渐渐地模糊,疲惫不堪的地进入了睡眠。

不知不觉,夜深了,送走了Leila和Kelly后Tammy被研究所的一个电话叫过去。好像就只有一阵风刮过的时间,段家瞬时陷入了冷清。老人对这种冷清的感受更为强烈。

直到收拾碗筷的时候段妈才想起了段宜恩,问了看报纸的丈夫一句,“宜恩今天有回来吗?”

“不知道唉,应该回来了,刚刚看到他的鞋子了。”

“我去叫他。”

年纪大了记性也越来越不好,有的时候还会把四个孩子的名字弄混。女儿还算贴心,纠正下就完了,两个儿子就喜欢翻白眼。以往还觉得小题大做,但她想不到今天会这么严重,居然忘记叫儿子吃饭。她自责的要死,快步跑上楼,着急地打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着急的心一下就平静了。

房内不是带着耳机正在写报告的狂躁症患者,而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男孩子。穿的还是去上课的衣服,连帽子倒在一边,袜子都没有脱,怎么说呢,睡姿有种很安详的感觉。他准确地躲过了那一坨翻天覆地造型扭曲的被子,枕头边有两本很丑的本子,前段时间他疯了说要学写中文。

段妈放心了,至少她有时间帮儿子再做一顿晚餐。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无意间被房间的凌乱亮瞎了眼。

大学生有两段特别的时间会让房间如被炸了一般的那么糟糕。一个叫做期中。每到这段时间,他们恨不得在脸上印一个滚,更恨不得把房间里所有的书一股脑地从窗户丢下去!段宜恩的房间也不例外。一个书包堵在门的后面,一堆没洗的衣服丢在角落的洗衣篮,洗衣篮不堪重负所以倒了。。。。。。那一坨有多糟糕自行想象。书桌上没有一点空隙,每一个角落的都堆了一层厚厚的复习资料,床下还有撒了一地的资料和书本,说好的洁癖处女座都去死了。

作为一个妈妈,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不能忍的!她马上就忘记了自己对儿子的抱歉,满腔怨气地着手为儿子打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整理那个看起来比总统还要忙碌的书桌。

在一堆又一堆平面的纸张里,一个纸团格外抢眼。段妈没多想,习惯性地拆开看看,生怕丢掉了儿子的重要文件。还以为又是一堆看不懂的公式,谁知道上面都是中文,这可吓坏了她老人家。

哎呦,这个香蕉人大儿子也会写中文了!

段妈开心了一小会儿,不过还是带着理智再瞄了一眼,马上就抛弃了儿子是个天才这个想法。虽然是皱巴巴的纸,不过字迹工整,一笔一划该轻的轻该重的重,才不是段宜恩这只写字母的手能写得出来的字!再仔细阅读,她是彻底傻眼了。。。。。。

一直睡着的段宜恩似乎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潜意识叫醒了他,大脑一片浑浊。毫无防备地睁开眼睛感受到了来自LED灯的攻击,带着那一张懵的不行的脸,艰难地起身看到了自己的妈妈正站在书桌边,皱着眉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有一种莫名地半夜起床看到有人站在床边举着菜刀看自己的感觉。

“你干嘛?”

“谁写给你的?”

“Jackson给我的。”段宜恩老老实实地回答,刚刚起床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他现在模糊地记着Jackson很着急地从书包里挖出这一张纸,说了句什么他是记不清了,反正就因为这一张纸他就要自己去追陆吟荷,当然他不是因为这一张纸而屈服的,而是王嘉尔那个王八蛋打他打的太疼了。

段妈扶了扶眼镜问道还没睡醒的段宜恩,“是不是小荷写的?”纵观这群人的文化水平,也就陆吟荷可以写出这样的字,也就只有陆吟荷有这份心。

“我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他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听到陆吟荷的名字却还是想知道这张纸上传达的是什么。

他问的轻松,不抱一点那种能听到他希望能听到的期望。他不知道漂流了那么久的心最终居然能回到了对的人的手上,也不知道死掉的心也会重新长起来。

一直以来,我们就是这样容易陷入爱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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