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听见一个汉子的粗犷声音从外传来:“什么那人、那人的?!你要叫公子,可记得啦?嘿嘿,公子,您醒啦。”
古云飞闻言,又将头颅转向门口,不大会,脚步声渐近,一个皮肤黝黑的憨厚汉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汉子身后,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娃,一颠儿一颠儿的跟着。
古云飞目光在汉子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到后面颠儿颠儿的五六岁小女娃娃身上,小姑娘甚是活泼,似是受了汉子的感染,竟也兴奋格外兴奋,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古云飞心中暗道:“这小姑娘倒是个自来熟的热心肠。”想罢,他又将视线挪到门口处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扒着门框偷瞧古云飞的小姑娘,见自己的爹爹和妹妹进了屋,又见古云飞朝自己望来,犹豫了一下,也跟进了屋子。
“哈哈哈,公子,您醒来了。”汉子走到古云飞的床前,搓着双手兴奋地说道。
古云飞听汉子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候,知道他对自己能否苏醒很是挂心,虽然心中奇怪,不明其中缘由,可还是礼貌的微一点头,迟疑着问了句:“请问,这里是?”
“这里啊,这里是杜家村儿。”汉子憨憨的笑着。
“杜家村?……”古云飞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在他的印象中,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公子想来没有听说过俺们这村子,俺们村子小啊,也偏僻,除了一位行医治病的李老先生,就从未有外人来过俺们这里哩。”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替古云飞解了心中疑惑。
古云飞心道,这汉子虽性格粗旷,倒也是个心细之人。
“哦,这样啊,那,敢问杜老哥怎么称呼?”微一犹豫,古云飞补充了一句:“在下上官云飞。”
“上官云飞?好名字哩,嘿嘿,俺不姓杜,俺姓褚,叫褚东。”褚东听了古云飞的话,又憨憨的回了句,随即又一低头,双手搭在了两个小女娃娃头上,一阵摩挲:“这是俺的两个丫儿,大的这个叫褚蔚,小的叫褚萍。”
古云飞一听褚东回答,心中奇怪,这里是杜家村,这老哥一家却姓褚,难道,这里不是全都姓杜么?还是说,这老哥也是外来人?
心中想着,又兀自默念了两遍刚刚告诉褚东的名字,上官云飞,上官云飞。
“这名字,也好,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可他也亲手害了我的母亲和妻子,还在我的大婚之夜,一刀取了我的性命,现在活着的我,已不欠父亲什么了,这条命,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自己从此以后,就用母亲的姓氏吧,上官云飞……蛮好,蛮好。”上官云飞暗暗想着,心中却一片悲苦凄凉。
褚东虽为人憨厚老实,可似是很会察言观色,见上官云飞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趣,于是笑着说了几句“公子且歇着,安心养伤”之类的话,就领着两个小女娃娃出了屋子。
……
说也奇怪,腋下的这刀伤好得很快,上官云飞也曾检查过包扎的伤口,愈合的伤口留下一尺多长的疤痕,虽不知受伤时有多深,但这处创口该很严重才对,为自己包扎伤口的那位李老先生,医术似乎很是高明,用的药也效果显著,竟仅是几日的光景,上官云飞就能下地走动了。
……
上官云飞坐在木床上,小心翼翼的伸展了几下筋骨,确定自己真的完全康复之后,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
这时,褚东走了进来,冲上官云飞打了声招呼,就默默走到靠近角落的木椅前坐下,问了句“身体可好些了”,便不再说话,只是憨憨的笑着。
上官云飞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出口相问:“褚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褚东微一犹豫,没有回答上官云飞的问题,反而吞吞吐吐的问了一句:“公子现在康复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上官云飞一听,心道,莫非是要赶我走么,稍作沉默,他便开口回答:“褚大哥可是想问在下,这伤是怎么来的?何时才会离开这里?”
褚东一听,连忙摆手说不是,接着一阵沉默,这才又犹豫着开口:“虽不知公子是什么人,但是俺每次去外面镇子上卖鱼,也是见过读书人的,他们也跟公子似的,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俺能感觉到,公子是个有学问的人,俺的两个丫,一个七岁了,一个五岁,到现在跟俺一样,大字也不认识一个,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俺真舍不得看她们长大了……长大了……”
褚东说的有些伤感,稍稍顿了一顿,稳定了一下心中情绪,才又接着说道:“若她们是男孩子还好,长大了还可以出海捕鱼,可她们却都是女娃娃,所以俺想求先生……求先生……”
上官云飞听到这里,有些明白褚东的意思了,心想,既然已一无所有,那就暂且留在此处吧,心中想着,他便笑着问了句:“褚兄可是想让在下给她们教一些学问?”
褚东听了,忙点点头:“嗯,嗯。”
紧接着,又有些期盼的问了句:“不知先生,可愿意?”
见褚东一脸紧张和期望,上官云飞也没再多做考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
时光流逝的飞快,一晃,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在这三个月里,作为私塾先生,最开始,上官云飞只是教褚蔚和褚萍两个小丫头,可过了两天,老杜家和老张家也知道了这事,这自然是褚东欢喜之下,大嘴巴惹的祸,这两家知道后,便央求着褚东给说说情,看能不能让他们的孩子也跟着上官云飞学点东西。
褚东抵不住两家的恳求,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官云飞说了这事。
上官云飞心里揣着“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的念头,很干脆的就应下了,着实让这个仅有三户人家的小渔村欢天喜地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