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初夏,山谷翠微,溪水清澈,温暖的阳光下,有几十号人却无心享受这宁静,他们有的贪婪的喝着溪水,有的躺在水边大喘着气休息,趁着短暂的安宁,恢复体力,有的警惕的在四周放哨,。这群人里,有一个少年,从唯一一头小毛驴身上爬下来,躺到了地上,他叫吕行,昨天还在2015年归国的飞机上,有着不错收入的小翻译,谁知飞机一阵摇晃,然后呼吸不畅,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就在毛驴身上了。
今年是1915年,民国四年,大总统为袁世凯。这幅身体的主人大名也叫吕行,不过平常大家都叫他小名六子,他19岁,是个小土匪,在昨天的官兵围剿里不小心中枪了,然后就是高烧,昏迷,长途跋涉,终于没抗住。当这副身体再次醒来,就是2015年的吕行了,好在六子的记忆都在,不然吕行就要抓瞎了,100年的跨越,实在难以消化。
“小六子,你总算活过来了!”一个高大汉子朝吕行走过来,左右手各一把德国造20响驳壳枪,面容黝黑,衣服因为奔波沾了不少尘土,他是刘黑脸,这几十号土匪的当家,吕行的干爹,当年小六子的爹娘为救他丧命,后来他把十五岁的吕行当儿子待。
“爹”,吕行硬着头皮叫着,别人穿越后都当爷,当王,自己倒好,刚穿越来,就得管人叫爹,“好多了”,
刘黑脸过来摸了摸吕行脑袋,果然烧退了。接着他扒开吕行的单衫,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从左肩撩起来,入目赫然是裹着条破布,血迹斑驳的左大臂,“你小子忍着点儿啊,爹得给你把布拿了洗洗,要不烂了就没治了”,
这就没治了?吕行郁闷了,一想也是,1915年的医疗水平,而且是逃窜中的土匪的医疗水平,能有多高,懂得洗洗已经不错了。他也知道,如果不好好洗洗,并且杀菌,就会发炎化脓,后果很严重。“好,爹你帮我把布拆了吧”,
别看刘黑脸五大三粗,对自己干儿子还是很温柔的,小心的把的布头打的结先解了,然后就是一点一点的扯布,刚扯一点儿,吕行就疼得汗都下来了,血痂把皮肤和破布粘一块儿了,揪着本来就够疼了,再加上还能扯到伤口,真是销魂啊,上辈子也从没有感受过这痛苦,做过几次手术都有麻醉,刚穿越来就遭罪,吕行不禁对自己的穿越又吐了一次槽。“六子你忍忍,别出声”,
吕行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逃亡,“要不咱快点儿,长痛不如短痛,把布直接撕了吧”,吕行说道。
“不行,怕把口再弄裂了”,刘黑脸摇头道,
吕行一阵无语,只能闭眼继续忍耐。十分钟过去,布总算揭下来了,好在伤口没有崩开,而且看起来应该没有感染,恢复得很好,吕行把胳膊放到溪水边,刘黑脸帮着洗干净,
“嗯,六子恢复得不错,也算走运,没有打到骨头。”旁边也凑过来的一个小黑胖子说道。他姓郭,三十多岁,是这伙人的军师。吕行还没从刚的疼痛里缓过来,听到恢复得不错,知道六子这身板儿还挺好,觉得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穿越到了一个健康小伙儿的身上,虽然是个土匪吧,但至少没到饥民烟鬼身上。这番折腾下来,吕行更有气无力了,只能躺地上歇着。
看他没什么大事,刘黑脸也放下心来,叫过几个人来,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了?”
“已经放出五个机灵的弟兄在四周放哨了,咱来的方向10里地一个哨,5里地一个哨,其他方向5里地一个哨,”军师郭胖子答道。
“哦,那就好,兄弟们能暂时安心歇会儿,他娘的,阎锡山这帮****的民国兵,比当年的清兵厉害太多了,****的!”刘黑脸骂骂咧咧。
“咱们的枪还是不够,要是能人手一枪,他们也不敢这么欺负咱。”郭胖子说道。
吕行听着,环顾四周,第一次仔细的看着身边这群人,他们穿着黑灰的长褂子,长途奔波,都沾了不少土,小腿大都绑着,倒显得挺精干,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壮,也大都很瘦,不像后世,年轻轻的就尽是酒囊饭袋的大胖子。现在一个个灰头土脸,头发倒没有他想象中的大辫,倒也是,毕竟已经民国4年了。他们这三十多人里,除了当家刘黑脸两把手枪外,另有三四把手枪,三四杆步枪,还有七八条土枪,一看就是清朝造的古董了。吕行摸了摸自己背后,有一把大砍刀,这个就是他吃饭的家伙了。
“当家的,咱这都跑了一天一夜了,弟兄们都有些扛不住了”军师说道,“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儿,要不让兄弟们就在这儿歇一天?”军师说道
“嗯,歇到入夜,然后继续往大本营走,官兵再厉害,要论夜行,他们差的远呢”刘黑脸说道。
于是,三十几个人就地或躺或坐,悄声歇息着,也没人敢生火冒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过这种逃亡生活了,就着溪水,拿着点儿干饼充饥。
吕行躺在溪边草丛上,倒也舒服,望着天空,这天比后世干净得多了,蓝天白云,空气清新,树林青葱,要不是胳膊上的枪伤,他都以为自己是和驴友到深山玩儿了。
众人跑了一天一夜,也确实累,除了几个轮班值守的人外,都睡了,一时鼾声四起,吕行也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在驴上颠簸了一天,也不比跑着轻松多少,又新伤未愈,加上刚才洗伤口的折腾,也是累极了。
1915年,土匪,这就是吕行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