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冀林准时坐在普外科他的办公室,这是他的老根据地。
到了病房,他先把自己的病人看一遍,八点开始交接,护士长先将昨天全天病人的病情和具体治疗进展汇报一下,值班医生再交待昨夜病房和新收的病人情况,早交班会半小时左右结束,接着有手术就马上去手术室,没手术就直接去门诊。
冀林和韩笑搭档,一天跟了两台手术,两个主刀都是外面请来的大主任,主任和主任不一样,一个霸气嚣张如霸道君主,一个淡定内敛如宠辱不惊的扫地僧,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医疗界响当当的一线头牌,专家费象明星的身价一样涨得很快,一路水涨船高,今年是5000千,明年你拿着1万的出场费还要翘首期盼,你不请,自然有人请,势头之猛发展之快不亚于高铁。专家飞过来一趟要坐头等舱,要住五星级饭店,吃饭也是需要报销,这些附带的条件让大家不得不把专家当做明星一样的尊重。
每次有专家上手术,象冀林这样年轻的医生就会抓住机会跟着学习,实践多了,水平自然水涨船高,也是为了十年、二十年后自己也成为这样的外科专家扎稳基础,这是一种必然。冀林就是喜欢做手术,他对手术上瘾,不上手术台就难受手痒。他对手术的态度就像是艺术家对待艺术品一样苛求完美,这个地方需要这样处理,那个地方需要那样处理,这样会更好一些,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手术做完,主任要走了,一个医生蹬蹬的跑到电梯门口给专家开门。
一进手术室大家的心就被吊了起来,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术结束的那一刻,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柳暗花明的轻松。连接两个手术,真是累坏了,冀林和韩笑回到办公室瘫坐在沙发上。
韩笑伸了伸懒腰,不由得感慨说:“你看看人家,难怪讨主任喜欢呢,主任上电梯,他紧跟着身后,咱们怎么没有这眼力劲,我都没想到冲到前面去开门,恨不得我走我的,你走你的,难怪领导出差都不爱带我,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冀林叹一口气:“都是这些人把主任们惯坏了,环境不好,不是一个人搞坏了,有的人就是什么都不行,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就是拍马屁行!就像是厕所味道太大,不是因为一个人在里面撒尿,而是大家都在里面撒尿,这个厕所才这么臭!”
韩笑:“不能总是拿你的弱项和人家的强项比,那你肯定不行!人家就是有想法呗,没办法,咱们天生的奴性不足!我对什么级别,什么体制,看得很淡,有什么用啊?!怎么活着舒服怎来来,才不要管那些事,人干嘛活那么累!”
韩笑说完忽然想起什么,问冀林:“你昨晚上干嘛呢,看你半夜不睡觉,又在朋友圈发感慨呢!”
“表白又被拒绝了啊!为什么她不喜欢我,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你说,为什么?”
“你怎么表白的?”
“发信息,打电话,请吃饭……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想不通啊?”罗素素很少接他的电话,有的人存你电话是为了打给你,有的是为了不接,多么痛的领悟。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一样吧!你从来没有表白失败过?”
“没有,都是别人追我,我脸皮薄!”
“请我吃饭吧,让我教你怎么追女人!”
“你?你谈过恋爱吗?”冀林还有点看不上韩笑的经验。
“你又不是追男人,女人都一样!”
“这倒也是啊,你现在传授一下吧!”
“请吃饭啊!先暖暖胃,润润嘴!”
“你先简单说几句,让我心安一下!不会忘记你的好!”
“追不上就不要追,只能引诱!”
“没机会啊,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啊!”
“这种你就放弃吧,人家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不甘心,凭什么啊!我大博士,玉树临风,眼神深邃,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就配不上她啊!”
“她漂亮吗?”
“美极啦,足以使人大吃一惊,见者心动!”
“这样的女人视如天人,还是敬而远之吧,你和她根本不合适。太漂亮的女人靠不住,你可消受不起,非把你折磨的肝肠寸断,还不一定能追到手!”韩笑嗤之以鼻的说。
“唉!”冀林很难过,他拒绝过的人不计其数,怎么会被人拒绝呢!
“可能人家就是不喜欢你,你多想了!”
“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侧脸看着我,朝我微微一笑,分明也是发电啊?”
“也许人家只是礼貌性的看了你!”
“唉!”冀林又叹一口气,他真是太失落了。
“别难过,你会遇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的!”
韩笑看着冀林沮丧有点心疼了,伸出胳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搭档。韩笑还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罗素素,不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女人,怎么这么难搞定。冀林是韩笑所有见过的人里面从始至终都把自己的天***的最真实的男人,丝毫不虚假,我行我素,这是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也是最可贵的东西。
“她是同事吗?”
“嗯……。”
“那你们见面的机会挺多的不是,不用着急,我认识吗,给你安排一下!”
“人家对我没有感觉,安排也没有可能。”
“那你就放下吧!”
“你说的倒是轻巧啊!”
“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啊?”
“算了,不和你说了!”
“和我还藏着掖着,咱俩有秘密吗?”
冀林想,这也是啊,他想一想,还是告诉了韩笑,他不能一个人盲目的追了,需要一个帮凶!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出了心上人的名字:“罗素素!”
冀林一说出来,韩笑都傻眼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冀林也不解释,恨不得韩笑为他的事马上去奋力抗争,他一把抓住韩笑的手哀求的说:求求你,你帮我说和说和,给我当个红娘!我们的事就是缺点火候,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冀林抓住韩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停的献殷勤,问韩笑,喝水吗,吃水果吗?还给她捶捶肩膀,从来没有过的殷勤。韩笑一劲儿的摇头说,不不不!冀林嘿嘿的笑,说你不吃也不喝,那给你点只烟吧?
韩笑气的手狠狠的捶他的肩膀,说你总是没正经,我什么时候抽过烟啊,再这样没正经就不帮你了!
冀林急忙讨好的为韩笑削了一个苹果,韩笑像皇太妃一样的架势坐着,接着冀林殷勤递过来的苹果,拿纸巾擦了擦,一口咬下一大半个,边吃边给冀林推心置腹的分析。她对罗素素的一些事知道但也不完全,觉得罗素素一直被一层神秘感笼罩着,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不在家乡老老实实的呆着结婚生孩子突然跑到北京来做什么,真是一个谜团。
韩笑说:“人家那是窗户纸,罗素素是牛皮纸,坚韧耐水扛撕裂承受力都高!
你们两个真的不合适,她和你不是一路的人,人家比你大,大五岁,她太传统了,肯定不能接受,不可能选择和你在一起!我的话太直接,可能你接受不了,但都是事实。
冀林:“差五岁,差五岁有什么?很多娱乐圈和体育界的名人做为例子,差17岁的,差10岁的,这样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我就是心不狠,站不稳,如果强硬点,早就把她拿下了。”确实,冀林看见罗素素,犯罪的心都有了。
韩笑:“看来你做了不少这方面的研究啊,真是为了追个女人把聪明才智都发挥到极致了。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都说十八岁的女孩是男人永恒的真爱,看来也不一定,有喜欢白雪公主的,也有喜欢灰姑娘的,你却喜欢三十五岁的,再过几年就四十岁了,你喜欢她什么啊?我真是不理解!”
韩笑听冀林说喜欢的是罗素素,还这么痴情,心里酸酸的,冀林这个人平时谈笑风生地聊天,偶尔也狂妄自大吹牛皮,但在工作认真沉稳,他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很迷人,不知多少护士女医生喜欢他。他曾经有一个病人是一个空姐,文文静静,长裙飘飘,就是因为被他认真迷人的样子吸引,空姐已经转到国航的负责地勤的工作,每次冀林每次坐飞机,她都为他换成头等舱的座位。但冀林就是对人家不来电,没办法。怎么他就这么鬼迷心窍喜欢上比他大五岁的罗素素呢?
再看看冀林,从刚刚听他说了对罗素素的痴情,感觉他更加帅了,难怪说痴情的男人最迷人,她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果真不假。
韩笑:你还姐弟恋啊,赶时髦啊?看不出来你还是情深意重的人啊?我看你也就是三个月的热度。
冀林深情地说:“喜欢她已经有半年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和你说不清楚,她是我眼里的山水,心里的山水。”
“难怪你最近总是往女生宿舍跑,我提醒你还是算了,你现在也算是医院的知名人物了,总往女生宿舍跑算怎么回事,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一个主治医生,做过几台大手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各方面都出色,何院长还是你的导师,前途无量,大家看着都眼馋嫉妒,小心他们拿这事说事,背后给你穿小鞋扣屎盆子,以后你也要注意自己说话言行啊!”
电视剧里医生上班谈恋爱,下班到咖啡厅继续谈情说爱,说不完的爱恋,真实版悲催的是,韩笑却说你可以谈恋爱,不过要处理好工作、工作和工作!他妈的,真让冀林受不了!
冀林: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个你放心,以后我不会留把柄在人家手里,让人家说我什么。我自己干自己的事呗,不管那么多!有些人跟猪一样,何必和他们计较。再说我也不想提拔,不想评优秀,人生苦短,没必要把宝贵的时候都献给这种谄媚的人。我不会怕前怕后战战兢兢的。
韩笑:行,你硬气!你不是好惹!人活着就是要硬气!韩笑对冀林还真是刮目相看了。
“我相信爱情就像人心,坚守它,就会地久天长。”冀林又问韩笑:“我对你够坦诚的,你也老实交代,我看见你和许天总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啥情况啊,老实说!”
韩笑掩饰说:“都是朋友,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冀林说:他好像是喜欢你,你觉得他怎么样?这小子不错,东北人挺实在,这也是你们百年千年修来的福分。
韩笑:谁和他有缘分,才不稀罕呢!
一说到许天,韩笑就冷脸,不想再聊了,站起来走了。
送走和韩笑,冀林在桌前久坐累了,走到办公室的长廊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个长廊是一个空中长廊,连着门诊楼、急诊楼、住院部大楼的一个通道,墙体都是厚实宽敞的玻璃,可以直接看到楼下园林式花园,也可以看到图书馆的小灰楼,他就往下看,希望能看到罗素素正好走出来。
他低着头看的挺认真,看的出神了。
燕子过来催冀林换白大褂,看着冀林出神的看着窗外,也扭过头朝下看,什么都没有。不由得问冀林,冀医生你在看什么啊?
“我在沐日月之精华!哈哈”
燕子笑了,冀林这个人可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