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暮然,六年之后
天空几抹红霞映照,滚烫的太阳褪下了厚衣,渐渐拉下深深的光晕。浩瀚的云画连绵起伏,形态不一。
幽蓝“不是天”的天际之下,空灵地的房屋就如蚂蚁般大小,一道条条大街小巷纹路清醒。
“请问,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吗?”这道声音是来自一个离了喧闹的巷子里。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一件白衣,衣裳上纹印着条条波纹,但是这衣物洁白至极,难以看见任何泥尘。
小孩子,一般衣物都是极为糟蹋的。
他不仅衣服干净,脸蛋也很白净,没有一丝瑕疵,清秀的长发盘头。他低着个头,双手前叠贴在白衣之上,脸颊略有些腼腆。
他们是要和我做朋友吗?
几个脸上灰泥略沾,衣裳尽是泥土的小孩将他围在墙角,这样一比较,那少年便又更显得干净。
“我娘她说让我来向你学习学习,我是来向你学习的!”一个孩童双手抱肩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嗒着脚说道。
“是啊!向你来学习学习!”其它的小孩纷纷撩起了袖子。
几名孩子的家人说他们太过邋遢,应该向余悔多学习学习爱干净,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可是余悔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学习的地方啊。”余悔他低着个头极为羞涩的说道。
“给你脸,你还长脸了啊!大家给我打!”孩童将嘴中狗尾巴草一扔在地,数个孩童对着余悔一顿狂踹。
学习?我们跟你有什么好学习的?干净,我让你干净!
余悔的羞涩慢慢变为了眉心拧作一块,他没有避让,他被踹倒在墙角,心生困惑万千。
“你们为什么要打我?”余悔皱着个眉头,他都想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有个好爹,你没有爹,我们就欺负你,怎么着?”那个先前叼狗尾巴草的孩童停了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翘起嘴说道。
爹?这个词语一直对余悔极为陌生,娘说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没了爹,可是爷爷和其它人又说自己有爹,但是从未谋面,甚至连幻想的基础都没有。
“如果这样你们能够开心一点,那也没关系,”余悔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突然微笑着说道。
你们开心了,应该就会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吧!
“开心?本少爷每天都很开心?大家给我踩他的脸!”孩童指着余悔的脸颊说道。
“刘望民,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大啊?踩脸……”一个孩童停了下来,对着刘望民说道。
“怕什么?他余家除了一个老头子,根本就没有男人了,出了事,我担着!”刘望民拍拍胸脯说道。
“你们算漏了一个,我也是余家的男人啊!”余悔突然皱着眉嘟嘴提醒道。
“哈哈,男人?就你这病秧子样,将来也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你是什么男人?”刘望民捧着腹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人,他这柔弱的模样,还是男人?这真是个笑话!
“是啊,我们望民哥现在都是锻体境了,你这病秧子,就算给你神丹妙草,怕也只能被我们望民哥踩!”一个孩童连忙附和道。
刘望民突然兴致洋洋地笑着,显然极为认同。
“长的丑,那还真心不是你们的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缓缓走了过来,这充满嘲笑的侮辱,使得正在得意洋洋的孩童们愤然回过头去。
她身着一身灰色布衣,这衣服显得有些陈旧,但在她干净的皮肤对照下,却又未能影响她的净美。
她的刘海分为左右两边露出洁白的额头,双眼和嘴唇带着几分冷嘲热讽,高挺的鼻与额心和两腿之间连成一线,将她那身体分割为二,每一半都浑然天成。
“你是什么人?敢管小爷我的事?”刘望民握拳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管你?我嫌你脏唉!”女孩走到了余悔的身前皱起眉头对着刘望民嘲讽的说道。
“但是长的这么丑,你出来吓人,我倒是有点不能容忍!”女孩嘴角泛起一道笑容,露出洁白无瑕的牙齿。
“别以为你是女孩我就不敢收拾你!”刘望民牙齿一咬,握紧拳头一拳轰向女孩。
你今天要来个女救男,那我刘望民就成全你!
“你们不要伤害小衣!”余悔突然爬起来紧张的说道。
女孩提起一个白净的手掌,只见刘望民的拳头自顾钻进女孩的手掌。
“嗒!”
“怎么回事?望民哥可是锻体境,怎么会被如此轻易挡下一拳?”
刘望民错愕地望着这个女孩,锻体境,而且境界在自己之上,否则不可能挡下自己一拳。
“就你这三脚毛功夫,也敢出来欺负人?”女孩轻轻往上一推,只闻得“嘎吱”一声。
“哎呀!”刘望民痛苦的抽回了手,手掌都失去了知觉,就好像断掉了一样。
“哈哈哈哈……”小衣双手叉腰笑道。
“小衣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余悔嘟着嘴皱眉相对小衣。
“好你个余悔,竟然暗算望民哥,你给我等着!我去告诉刘叔!”一个孩童指着余悔的鼻子放下狠话,便搀扶着因为惊恐手臂没有知觉而晕倒的刘望民离开了。
“就这点出息,也出来欺负人,做人败类到这种程度,也是挺有意思,哈哈哈哈……”女孩捧腹指着远处被扶走的刘望民笑道。
“小衣你怎么可以伤害他?”余悔再次追问小衣。
[怎么?我帮你欺负他,你还不开心吗?]女孩内心犹如泛起道道波澜,难道这样他也会不开心?
“脏兮兮的,我就算把他打死在这里又怎么了?”女孩傲慢的抬起头对着余悔说道。
“小衣,你不要伤害别人!”余悔的眼中充满了严谨。
“管好你自己吧!这是第几次被人欺负了?你不欺负人,就只有被人欺负!”女孩用手指着余悔的鼻说道。
“如果你执意要去伤害人,我不会原谅你的!”余悔一字一句,犹如晴天霹雳。
……
一幕幕场景回放:
静远深巷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衣!”
“小衣给,我分你一半!”男孩将手中大饼一分为二递给女孩,女孩狼吞虎咽便下肚。
女孩望着即将启口的少年,嘴中不由咽下唾沫,肚子也呼呼作响。
“来,这也给你!”男孩将手中一半大饼撕下手指大小的一部分留给自己,就将那几乎又是半块饼给了女孩,他慢慢将那微乎极微的饼吞进自己扁扁的肚中,便眉开目笑的望着女孩。
女孩一边下咽,一边回望着男孩,只见男孩眉开目笑,极为灿烂。
……
[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这就是,我变强的理由!]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女孩的目光突然变得庄重起来。之前的轻笑全然不见。
“我能够保护自己!”余悔向巷外走去。
“是吗?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承受这样的欺辱?你不是要朋友吗?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就不是你的朋友吗?”小衣突然间所有的脆弱夺眶而出,泪眼汪洋来不及停滞便倾然落下。
她泣无声,只有缓缓滴落的清珠。
“小衣,你别哭了,小衣,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余悔为小衣擦着眼泪,不知道如何是好,认识小衣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哭泣。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的!”余悔连忙扶着小衣的双肩解释,但是小衣似乎丝毫不听劝。
“余悔,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如果有人会永远是你的朋友,那个人只会是我,也只可以是我!”她带着泪抬着头望着余悔,一滴泪水停留在鼻尖,缓缓落入嘴唇,是咸的。
余府
“娘,我到底有没有爹?”余悔悄悄置换一身衣物后转而问向正在梳妆的江筱筱。
江筱筱停下了梳妆,转而不耐烦地回道:“没有,没有,别烦你老娘我打胭脂了,去去去!找你爷爷玩去!”
余悔低丧着头转身离去,这些年,除了小衣,自己根本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朋友,都是因为自己没有爹!
“这孩子……”江筱筱望着远走落下神伤背影的余悔不由眉头苦涩,她万般无奈,却也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