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富出门那年，正好和丘西同龄，也是樱桃树挂上青果子时候，赵桂芝对他说了同样的话，第二天鸡鸣头遍，金国泰就打着火把把他送出村，坐头班车去县城，然后再转车去市里坐火车，离开了赤北空山。金国富离开赤北空山已经有二十年了。
金国富小学三年级没读完就辍学在家，前面已经说过。他要么砍柴放牛，要么和二哥金国泰学做农活。十七岁那年去了郸城，在一家公司做时零工。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环境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孤独，而是自己。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要随时注意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敌人，它是最先察觉我们的错误和软肋的人。如果赤北空山超过了它，它就要联军联盟合起伙来打压赤北空山，如果赤北空山落后于它，它不是鄙视赤北空山就是挖苦赤北空山，还找各种理由说赤北空山不民主，不人道，总言之，赤北空山超过了它它不舒服，赤北空山落后于它它还是不舒服，在它面前赤北空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竖都不是个东西。对于这种敌人赤北空山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还是佛罗伦萨诗人但丁说得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下面是监听器在1992至1998年对金国富监视的详细记录。请不要说那个时候没有窃听器，老祖宗早就告诉过大家：“人在做，天在看。”这说明监听器无时无刻不在我们头顶。不过，大家也不要担心，它是正大光明的在监听，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在窃听。性能也要搞清楚，一个监听的是道德，一个窃听的是自我龌龊，有本质的区别。老祖宗的窃听器只看不说，也不分析、研究、总结、汇报监听到的内容；但是，也不能麻痹大意，它一旦要把看到的进行总结、研究、分析，必定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到了哈，后果不堪设想；而另一个监窃听器不但监视别人的聪明才智，而且还监听别人的劳动成果，整不好还要动枪动刀，如果利益可观，就要动ffd用飞机大炮和核潜艇——直接抢。金国富在郸城做零时工，属于最脏、最重、最没面子的工作，窃听器对他咋那么感兴趣呢？
事情是这样的：金国富这小子很笨，干活从不抬头，铆劲儿干，不是汗水湿透衣服，就是灰呀，泥呀，油呀，糊得满脸都是，活像一个花鬼。在厂里干了十几年，没有人看清他长什么模样。有可能是他一直坚持弯腰干活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他不抬头不斜视，不多言多语的缘故。这小子还总是津津乐道的想：“做零工不但可以争些钱，还可以吃饱肚子，最重要的是自己会很快长大成人，一旦长大成人，一切事情不就有办法了吗？”
小时候，总爱幻想一夜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和要做的事，想去哪儿也就去了，然而，这些想做的和要做的事长大了未必做得了，金国富更不可能。他初来乍到没有朋友，总是贼眉鼠眼的观察身边的工友，认真听他们谈话。他想从身边人的生活轨迹中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身边人的生活告诉他：”一个男人长大了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这些烦恼有死扣，非常不好解，还必须解，而且要尽早解，因为眼睛清亮手脚麻利还是年轻的时候在行，最好尽快解开各种死扣。金国富的烦恼已经来了，一来就是一大串死扣，我看他如何解给丘西看。
一天，一个工友对另一个工友说：
“我喜欢她，就是不知道怎么给她说。”
而另一工友看着那个工友轻松说道：
“你给她写信呀，把你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告诉她或许有办法。”
那个工友听到这个建议后，手上的活停下来了，整个身体一阵颤抖。他红着脸，左右环顾，低声回道：“我不会写信。”
金国富听到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全身湿漉漉的，这分明是在说他嘛。他开始发慌，脸色煞白，手心冰凉，茫然失措。从那天起，他不但觉得长大了是一件麻烦的事，而且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开始困惑，恐惧，烦恼。他拿出母亲给他的纸片，仔细的看，全神贯注的看，可是上面的字他不认得，更不懂得它的意思。他好奇，他苦闷，他迫不及待。他不是迫不及待找女朋友，他是想弄清楚纸片上写的啥玩意儿。是母亲送给他一个宝藏密码呢？，还是留给他的一份遗产？他想破解这个天大的秘密，得到这份遗产，又没有这个能力，他该怎么办？
前面已经说过，这个纸片上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将会遭到吕大头的哄抢，赤北空山就一定会发生战事。也许是怕，也许是求知欲，也许是想娶媳妇睡热被窝，也许不想成为一个真正无知的男人，迫切的想知道纸片上的秘密，就买来一本字典，偷偷地一个字一个字查，一个字一个字认，一句话一句话弄明白，弄清楚。他越是想弄明白越是弄得一塌糊涂，越是一塌糊涂越是着急上火。
急？在急急忙忙的日子里会做好什么呢？能找到安全的出口，还是找到幸福的彼岸？幸福巴士不会因为你急，招手就停下，也不会应为你急，踩住刹车载上谁。金国富瞪圆那双二筒，脖子上青筋凸起，对着《新华字典》大声喊道：
“老子要吃了你！”
这是金国富第一次喊出男人浑厚粗壮的声音，第一次喊出心中怒火，第一次喊出自强不息的腔调，也是对残酷现实生活发起第一次战役——背《新华字典》。
整整五年，一个赤北空山小伙把《新华字典》背下来了。上班不能拿一本字典，他就撕下一页装在衣兜里，当工友们抽烟的时候，当工友们吃饭的时候，当工友们闲聊瞎扯的时候，他像一只老鼠躲在工厂不显眼的墙角下，认真啃纸上的字，或是在大腿上来来回回写，或是闭眼仰头默地记，或是指着轻轻读，五年不知不觉被他啃光了。
宿舍不但要准时关灯，而且还影响工友休息，为了不耽误自己识字，金国富在工厂附近租了一间小屋。小屋又矮又脏，横着放一张床在里面转身就不方便了。他还是把这间小屋打扮了一番。先是把桌子椅子擦了又擦，再把地和墙用水洗，然后找来报纸把整个屋子裱上，阴暗潮湿的小屋像解开黑乎乎的棉袄，露出了亮堂的胸肌，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一个赤北空山小伙儿关上门不是在里面幽会情人，也不是在里面玩游戏，更不是在里面开怀畅饮，而是捧起《新华字典》，肯吃密密麻麻的汉字，疯狂的亲吻。
不管在寒冷的冬天，还是闷热的夏季，金国富要么在学习中睡去，要么在睡醒后学习。他总是静静地、默默地、悄悄地爬在每一个字的肩头满怀欣喜的遥望。他望到的不是尔虞我诈，就是阳奉阴违，还有那一片无穷无尽的难民。一个没有毅力的人走在《新华字典》的戈壁滩上，还没有走就被那浩淼的沙粒骇倒。人不能因为绕来绕去的路迷亡，要用坚定的意志走出财迷心窍。读了前面忘了后面，读了今天忘了昨天。一个年轻人的美好时光不是在发光，而是在原地打转转，脑海里昏天黑地。
记忆中的遗憾不是挫败感，也不是昨天认识今天陌生，而是诚信，信念在字典里开始腐烂，蛆趴在上面翻滚，一种精神臭烂了。拔开它继续亲吻，还是就此打住？金国富犹豫了！
一本《新华字典》宛如一个人的灵魂。它不是汪洋苦海，金国富也不是漂浮在苦海里的一个小点点，而是行走在改革开放大道上的一个幸运儿。这本字典给他精神，给他智慧，给他信仰，给他别人不能给他的一种自信。可以说要有尽有无所不有。有蜜蜂嗡嗡，有小鸟叽叽，有鲜花簇簇……。一种声音一种鼓励，一声鸣啼一种称赞，一种花儿一个精神。它们不是唤醒沉睡，就是驱赶愚蠢，总是奉出光明！就像一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井泉。金国富不得不奋力挥去心中杂念，把脖子伸进井眼，咕咚咕咚喝个不停。然而，他还是摔烂字典。他无法承受那密密麻麻的点点，他无法记住那错综复杂的诠释，他无法描摹那折折弯弯的心思。他试着去读些书，他试着让别人理解，他试着理解别人，他试着触摸上帝的脚趾。可是，他得到的不是逗号太多，就是省略号一串，动不动就是一个圈圈，或是琅琊棒（感叹号）当头一家伙，弄得他头闷眼花，没了方向。本来认得的字立马就不认得了，更不知其含义。虽然认识一个字要比认识一个人简单，认识一个词组要比认识一个朋友可靠，但是它们只是一个符号，尽管能读懂人心，看穿世界，增添智慧，却不能成为工友的女朋友，不能为工友生儿育女。他只想知道心中和嘴里所表达的两个意思那一个阳光？那一个阴暗？既然答案在汪洋里，那就只有继续读《新华字典》。当金国富得出这个节结论的时候，他开始愤恨自己，讨厌识字，把字典撕成碎片，扔在地上使劲儿踩，还发出吼声：“不读了！不读了！不识字的人不只我金国富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多如牛毛。”
金国富躺在床上合上眼，轻轻地吸气，慢慢地呼气。大海狂澜后恢复了平静，清爽的风拂过他的脸面，希望在海平面泛起涟漪。他慢慢睁开眼，只见糊在墙上报纸里的字和图画立即放大了。它们张开大嘴，瞪大眼睛，有的在嘲笑，有的在沉默，还有的在叹气，歪歪扭扭，像是故意在**他的耐心；他侧过身，另一面墙上的字和图有的点头哈腰，有的张牙舞爪，还有的载歌载舞，一样在蔑视他。他爬起来猛扑过去，想狠狠地把它们从墙上撕扯下来，冰冷而坚硬的墙壁“碰”的一声把他踢回来了。一头斗败的公牛卧在地上，墙上的字和图像看台上的观众，他们开始欢呼，跳跃，歌唱，鼓掌，宛如得意忘形的侵略者。吹口哨的吹口哨，打锣鼓的打锣鼓，唱歌的唱歌，开鸟炮的开鸟炮。一面朝卢沟桥方向挺进，一面在南京大屠杀。金国富一股脑爬起来擦干委屈的泪水，他要阻止他们前进么？可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随手拿起《新华字典》朝他们砸过去。没想到扔出了文明，得到了侮辱，他怎么办？
他急中生智，赶紧拿出母亲给张纸片，只见密密麻麻的字自己认得了：“当你被人宰割的时候，是不是还要伸长脖子？如果是否定的话就别低下高傲的头颅，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他理解这些字的意义。阴沉的脸露出仇恨。翻身滑下床趴在地上，拾起撕破的书页，捡起摔破的《新华字典》，认真的读起来。
在这五年里，他或是坐在床上，或是坐在地上，或是坐在椅子里，一页一页背，一笔一划写。背一页默写一次，就撕一页。一本《新华字典》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单薄，小屋里的纸张越堆越高，背脊骨却越来越挺拔。不管是报纸还是本子，只要能写字的空档里都留下他通往识字路上密密麻麻的铅印。就像出租屋到工厂来回的路上留下的脚印，深深的印在了金国富的脑海里。
蜀道之难拦得住赤北空山人民脱贫致富的决心么？那就更难不住金国富认字识字的雄心！当人们在公园里、在歌厅、在棋牌室、在网吧休闲的时候，他却静静地坐在租来的小屋里识字写字，就像一条饥饿的狗，抢着一块骨头，用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新华字典》，再用它那魔鬼般的眼神舔书上的字，舔得无比的香甜，口水直流，然后就猛烈的撕扯，发出清脆的声音：“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
狡猾的狗能抢到骨头，就能看见骨髓。金国富龇牙啮齿，只听嘎噔一声响，骨头破裂，骨油流出，他伸出大舌头贪婪至极。是野性咬碎骨头，是饥饿挣断束缚的缰绳。饥饿的野兽才吃尽骨头里每一滴骨油。
敲骨吸髓，不但让金国富身体长得高了，而且自信许多，背脊也不再弯曲。他就像一个富有的资本家四处投资，到处阅览，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到处游逛。
他说:“二哥在赤北空山种田种地要交农业税费（1999年），四哥大学读完拿工资要交个人所得税，大哥公司要交营业税，唯独他金国富在书上获取知识不向任何人缴税。不拿白不拿。只要你拿它就会毫不保留的献给你一切，只要你诚心，只要你坚持，只要你把它当朋友，它就是你人生进步的阶梯。那个巴菲特没有诸葛亮聪明，没有西门庆欢心，没有潘安标志，但是他每天坚持读书，每天坚持看报，每天坚持冥思苦想，所以稳赚不赔，------。“
什么都瞒不过牛水灵。她在吕大头那里进口的窃听器发挥到极致，把金国富背字典的事传遍了赤北空山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说那宽敞的教室里，没精打采的学生看着没精打采的老师，没精打采的老师好像想起了昨晚打出清一色一条龙杠上花的自胡牌（巴中麻将），吝啬起一个月本来就很少的糊口钱，脸立即阴沉灰暗起来，心里十分绞痛，就情不自禁的在孩子的作业本上画上了一个漂亮的、鲜艳的X，像是在否定那场牌的威力；老师又翻开一本作业本，像翻开一场更大的自胡牌，不但要赢回昨夜的损失，而且还要捞回一把。老师推推眼镜定眼一看，原来错把一万当妖姬，又一个漂亮、鲜艳的X划在孩子的作业本上。一节课，老师没精打采修改了五本作业，划了二十一个X，一副万分焦急的面孔不时望向窗外，比孩子还着急等待着放学的铃声，这就是赤北空山的现实教育。老师真心为九年义务教育尽义务，打工的在外面使劲儿挣钱，读书的学得没精打采，金国安背字典的事像冬风吹过麦田没有一点点益处。然而，牛水灵却把金国富背字典事通过监听器出卖给吕大头。这让吕大头坐立不安，他们对赤北空山什么都感兴趣，在微信里吕大头这样问牛水灵。他说：
“金国富为什不学英语，他学他伟大的母语是什么意思？在一个公司里或是政府机关工作，懂英语的工资不是要高很多吗？那本破《新华字典》能值多少钱？”
吕大头朋友，这是钱能衡量的东西嘛？如果非要折算成钱的话，把你八辈祖宗卖了也买不去。为什么什么东西到你嘴里就是钱，钱钱呢？你们除了钱，就知道欺骗人吗？就知道制造监听器吗？锚铁明确告诉你，钱不是万能的，万能的东西只有一个：和平相处，共同发展！你个龟儿子听明白了吗？
牛水灵在微信里这样回复吕大头，她说：
“崇洋臭美是赤北空山改革开放以来的美德，还有一部分人是铮铮铁骨，就是这一小部分人让我很头痛，始终没能成为一流的军火商赚到大钱。”
“龟儿子，你要学汉语是吧？”
吕大头无人飞机飞在赤北空山上空盘旋，核潜艇在赤北河开来开去，什么甲鱼上岸演习，什么企鹅登陆训练，什么海狮突击配打，等等等等。各种理由铺天盖地朝赤北空山开来，干扰金国泰种地，吓唬丘西放牛，纷扰年轻人读书，迷惑商人投资，正儿八经要把亚洲金融市场整乱。他们万万没想到赤北空山的农民不吃这一套，赵桂芝号召金国泰一帮农民，拿出剪刀，锄头，弯刀，板斧，朝他们狂扔，就像下起了铁雨。吕大头一句：“大环境不好“就逃之夭夭。
“演习你不怕是吗？”
吕大头就开发各种游戏，首先把果果产品以高价卖给赤北空山的男人和女人，好游戏加好果果，让赤北空山男人和女人玩出精彩，让赤北空山的男人和女人玩出轨道，然后全城飘绿（绿帽子）。
玩，一个多么霸道的条款，既体现了人权的自由，又赢得了人们的喝彩，既搞活了经济，又打通了人脉，更重要的是近视了孩子的眼睛。十步路距离都看不清还能看到大洋彼岸么？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这些孩子都被父母看管着不是吗？骚扰不到不是是吗？大学不是出门在外省读了吗？大学毕业不是参加工作了吗？结婚生子翅膀不是硬了吗？父母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吗？都为人父母的人了谁管谁呀？”
哈哈哈哈，卖卖卖，买买买，弄弄弄，搞搞搞，抢抢抢，排排排。这是干嘛呢？买果果产品，买马桶盖，买卫生巾，买断廉价的进口货。吕大头放开对所有大妈、大娘、大姑、大婆、大奶奶、大小姐们签证，让她们大量涌去排队购买，宛如一群无组织、无纪律、无道德的山猪，齐仆仆冲上去逮住外国货，就如逮住稀奇珍宝，一口满价还屁颠屁颠掏钱;。尤其是果果产品，不但不在赤北空山发售，可是买得最多，卖得最贵，而且赌咒发誓不买，那上面有损赤北空山人颜面的事，可是商场的门一开，赤北空山人一窝蜂就涌进去了，把这个买断种，那个买断货，把心中信仰早抛在脑后，更不要说金国富背《新华字典》。
吕大头使用的是什么战略战术？是因为赤北空山喜欢满世界去抢购呢，还是代购？难道赤北空山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精神所在？还是赤北空山钱多呢？难道赤北空山人的钱多得像牛身上的毛一样多吗？那还在乎什么呢？赶紧拔呗！
（2）
什么都瞒不过外交部长牛水灵。
牛水灵把金国富背《新华字典》之事，通过窃听器传遍赤北空山每一个角落，却没能引起人们注意。就说那宽敞明亮教室里没精打采的学生看着没精打采的老师，那些没精打采的老师好像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两男两女（ABCD），也就是两对野鸳鸯（A和B，C和D）。他们先开房睡觉，然后起来洗一个澡，装模作样来到麻将桌前，男跟男对坐（AC），女跟女对坐（BD）。方向弄清，距离拉开，关系表明，目标清楚，告诉有关人士，“我们在友谊切磋。”至于先磋什么，再磋什么，为什么要磋，磋了多久，以后还磋不磋，目前ABCD正磋着呢。第一圈第一盘，A老师打出清一色一条龙杠上花自胡牌（巴中麻将），总共十三番，每番50元（方言五零卷儿），一家火把D老师身上仅有的六百块钱输个精光。她说：
“差一手（欠一下）。”
“不得行！第一盘，莫闪瑟子（晦气）。”AB老师同时说道。
“莫得事。来，我给她（D老师）垫起（帮付钱）。”C老师从包包里拿出一千三百块。
第四盘C老师打出一副暗杠在手，明杠在桌。一摊开，清一色，明七对，杠上花，总共十八番，又一家火把B老师兜兜里现金赢个底朝天。她（B老师）说：
“下盘一起算。”
“莫说控话（不欠账）。”CD老师不约同回道。
“哎哟哟，总共多少？来来来，我先付了。”A老师拿出一千八百块。
这天晚上友谊切磋下来，BD两位女老师一个输了三千八，一个四千不到，而AC两位男老师除了开场前一次开房费和结束时一次开房费，再加上牌桌茶水费（AC平摊），他们各赢得三千多。
第二天，BD二位老师坐在教室里吝啬起一个月本来就很少糊口钱，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像烟瘾发了。胸中十分绞痛。就情不自禁地在孩子们作业本上划上了一个漂亮的、鲜艳的马X，好像在否定那场友谊切磋联赛的意义，然后自言自语道：
“哼，还被他（A）前前后后恨恨地整了两回。”
D老师也翻开一本作业本，像输了一场更大的自胡牌，不但心情沉重，手里红笔更沉重。她推推眼镜，定眼一看，错把一万当妖姬，也在孩子们作业本上划了一个漂亮的、鲜艳的马X，好像也在否定那场友谊联赛的意义，然后也自言自语道：
“不但失了身，还输钱了，下一次必须反过来爬。”
至今没闹懂D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节课，BD二位老师没精打采批改了五本作业，划了二十一个马X。一副万分焦急的面孔不时望向窗外，比孩子们等待放学铃声还要着急，这就是赤北空山现实教育。老师真心实意为九年义务教育尽义务，打工的确实在外卖力地挣血汗钱尽责任，而读书的孩子们不得不学得没精打采。金国安背《新华字典》之事，像冬风吹过麦田一样，没人关注，也没人思考，一点点意义都没有。
当牛水灵把金国富背《新华字典》之事通过窃听器传给吕大头的时候，智库各位同仁日夜研究，反复思考，来回推敲，就是寝食难安，尤其那个吕大头，在屋子里度来度去，自言自语，冥思苦想半月多，连女人都没碰，就是想不通金国富为什么要背《新华字典》。他们对金国富背《新华字典》为什么如此感兴趣呢？
吕大头这样问道：
“灵灵呀，那个金国富为啥子不学英语呢？他背《新华字典》是什么意思？在一个公司、或在政府机关工作，懂英语的工资不是多得多吗？那本破《新华字典》能值多少钱？”
丘西当时是这样回答吕大头的。他说：
“吕大头，《新华字典》是钱能衡量的吗？——五千年智慧结晶啊！如果非要折算成现钱的话，把你祖宗卖了也买不去。吕大头，丘西始终想不透，不管什么东西到了你们嘴里，咋就钱呀钱的呢？你们除了钱就知道欺骗人么？就知道制造窃听器吗？但是，丘西明确告诉你们，钱不是万能的，万能的东西只有一个：和平相处共同发展才能长治久安！你龟儿子咋就听不明白呢？”
牛水灵通过窃听器这样回的吕大头。她说：
“崇洋臭美是一部分人的美德，但还有一部分人是铮铮铁骨，就是这一小部分铮铮铁骨让我感到很头痛。他们不但爱国，还很爱家，尤其喜欢发奋图强，致使‘南海公投’没有什么起色，所以我也没有卖出军火挣到钱，更不可能成为赤北空山一流军火商。”
“龟儿子，你要背《新华字典》是吧？”
于是乎，吕大头把轰炸机开进赤北空山上空盘旋，把核航母开进赤北河打炮。什么甲鱼上岸演习，什么企鹅登陆训练，什么海狮突击配打，什么王八来回巡视，各种理由铺天盖地朝赤北空山开来。主要干扰金国泰种地，吓唬丘西放牛，纷扰孩子们年书，迷惑商人投资，实质没有能力征服赤北空山，但确实有心把赤北空山农业、商业、教育，军政等各部门整乱。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赤北空山农民不吃这一套，赵桂芝号召金国泰一帮农民跟他们对着干。有的拿出剪刀，有的高举菜刀，还有的扛着弯刀和板斧，丘西当时找了一把杀猪刀，朝他们使劲儿掷过去，就像下起了铁雨。吕大头见势不妙，赶紧掉转船头，扔下这么一句“大环境不好”就逃之夭夭了。但是，他们回到驻地，又发出这样的声音，“演习不怕是吗？那好，我就腐烂你们的灵魂。”
智库开发研制各种游戏，首先把果果产品以高价卖给赤北空山男人和女人，当然还有孩子和老人。好游戏加好果果，让赤北空山男人和女人玩出精彩，让赤北空山的男人和女人玩出轨道，然后全城飘绿（绿帽子），拱手交出斗志。
ABCD四位老师安然报名参加友谊切磋联赛。只是出场队员略有调整。这次是A和D一组，C和B一组。还是先睡觉，再洗澡，然后装模作样来到麻将桌前，男跟男对坐（AC），女跟女对坐（BD）。方向弄清，距离拉开，关系表明，目标清楚，告诉有关人士，“我们在友谊切磋。”至于先磋什么，再磋什么，为什么要磋，磋了多久，以后还磋不磋，但，目前ABCD正磋着。B老师说：
“换一个玩法。”
D老师顺着杆子往上爬：
“咋玩？”
B老师做抢答题一样：
“斗地主。”
D老师附和道：
“要得，要得，斗起好耍！”
AC是男人，一句话不说。BD怎么说他们他们照着做。
B老师又问：
“说一下条件噻。”
D老师回道：
“两副牌，三打一啰，其它老规矩。”
第一局C老师坐庄，他五个K炸后还剩一对大王，得意问道：
“要不要？有没有更大的？”
其实A老师一把烂牌，确实没炸，但BD二位女老师手里牌好，不光有炸，牌也十分齐整，自个就能把C老师打翻。
C见三个人不啃声，心想：“上家B今晚刚睡了，有炸也不会使，下家D前几天睡好了的，更不可能炸。”看看要放下一对大王，BD同时叫道：
“等一下。”
B老师性急，连忙打出六个J，然后出三光光，又出三个九代一对三，手里还剩八张牌。这时，D老师担心B老师走不掉，就用三个Q代一对四接过来，B老师性起，拿出四个二就炸。D老师一看，心想：“自己手里还有一炸，其余都是连牌，能走掉。”便拿出五个七就炸了，然后出一把顺子，故意问道：
“要不要？”
B老师二话不说，把手里牌往桌子上一摊，——四个六。连忙说道：
“我要，赶紧算账吧。”
起步价五零卷，每炸五十。A老师用了一炸，B老师用了三炸，C老师用了三炸，D老师用了一炸。第一盘第一局C老师输了一千三百五十元。
第二局，本来该D老师坐庄，她选择放弃。可是她手里牌好得要命，五个六，四个A，六个七，还有一对小王，其余尽是花牌，对子，三个三个的。她要是抓牌坐庄，保准赢，但是，她和B老师提前约定，今晚再好的牌不做庄，只斗地主。A老师见自己有一对大王，还有三个炸，二话不说拿起底牌。说实话，就D老师一个人就可以把他斗得爬不起来。
A老师“一个三，”B老师“过，”C老师也“过，”D老师一个小王。A老师想：“难道顶家还把我顶死了？”就自信满满地说：“看看（让你出一次牌）。”D老师打出三个K代一对三。A老师见她过于猖狂，就炸了，B老师跟着炸，然后问A老师要不要。回道：
“第一手，走看看。”
B老师三个五代一队四，C老师“过”，D老师三个J代一对九顶住，A老师见D老师过于强势，就扳开五个二代一对四压住，C老师四个三炸，然后问A老师要不要，回道：
“走走看。”
C老师出一个七，D老师小王顶，A老师大王压住，D老师四个A炸。A老师见势不妙，用五个J压住，D老师用六个七压死，然后出一对三，A老师用一对二压死，B老师“过，”C老师也“过，”D老师“不要，”A老师出一张Q，B老师“过，”C老师一张二，D老师“过，”A老师大王，C老师炸。A老师见D老师只有五张牌了，见她单双不吃，只吃三带二，怕C老师放水，就用四个K炸了，手里还剩一张牌。心想：“要是没有五个头，我要收钱了。”就得意的问道：
“要不要？要不要得起？”
故意把手里那张A举得老高。只要没人要，“咚”的一声就要砸在桌子上。D老师却不慌不忙问道：
“你（B老师）要不起？”
B老师摇摇头，又问C老师：
“要不要得动？”
C老师也摇摇头。D老师却笑了笑，又看了看手里的牌，轻轻地说：
“刚才你把我按在床上，现在我把你按在桌子上。”
当ABC哈哈笑时，D老师把五个六拿在手里给他们看：“还有五个头。”
这天晚上友谊切磋下来，AC两位男老师一个输了四千九，一个六千五。但是，不管输赢，AC两位男老师必须支付开场前一次开炮（房）费和结束时一次开炮（房）费，包括牌桌茶水费同样是AC两位男老师均摊。BD两位女老师不但赢回本，还赚了一把，同时还免费玩。
玩？一个多么霸道的条款。既体现了人权的自由，又赢得了人们喝彩，既搞活了经济，又打通了人脉，谁不喜欢呢？
第二天，A老师坐在教室里吝啬起一个月本来就很少糊口钱，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胸中十分绞痛，就情不自禁地在孩子们作业本上画上了一个漂亮的、鲜艳的马X。像在否定那场友谊联赛的意义。然后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凤在上龙在下影响手气？”
C老师也翻开一本作业本，像翻开了一场更大的自摸胡，不但心情沉重，红笔更沉重。他推推眼镜，定眼一看，错把一万当妖姬，也在孩子们作业本上花了一个漂亮的、鲜艳的X，好像也在否定那场友谊联赛的意义，然后也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凤在上龙在下影响手气？”
一节课，AC二位男老师没精打采批改了五本作业，划了二十一个马X。一副万分焦急的面孔不时望向窗外，比孩子们等待放学铃声还要着急。
男人游戏，女人游戏，孩子们被游戏近视双眼，连十步路距离都看不清，还能看到大洋彼岸么？
吕大头发出六连问：“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这些孩子被父母看管骚扰不到不是吗？大学不是出门在外念书了么？大学毕业不是参加工作了吗？结婚生子不是也当父母了吗？父母亲还管父母亲吗？他们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吗？”
哈哈哈哈，卖卖卖，买买买，弄弄弄，搞搞搞，抢抢抢，排排排，这是干嘛呢？买果果产品，买马桶盖，买卫生巾，买断廉价进口货！
这时候吕大头赶紧敞开大门，所有大妈、大娘、大姑、大婆、大奶奶、大小姐们蜂涌而进，在商场门口排起长长地队伍，宛如一群无组织、无纪律、无德性的山猪，摇头摆尾咬住青菜萝卜，宛如逮住稀奇珍宝。你们看：那些买果果产品的，是不是都是赤北空山人？从早排到晚，只为一个“玩”字。
吕大头故意不在赤北空山发售，奇怪的是玩果果的人赤北空山最多，还买得最贵。曾经有人赌咒发誓不买，却又情不自禁地买了，而且还是最贵最好的，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ABCD四人友谊切磋联赛出了国门。你有我也要有，你玩我也要玩。一级一级攀比，一层一层炫耀。人开始变得浮躁，浮躁使人幻想，幻想无限膨胀，ABCD四人玩打破以往规矩，没有顾虑，更没有借口，非常放得开。一张床横竖ABCD四具赤身，一副扑克牌每人抽取一张。A老师四，B老师八，C老师六，D老师十。握住各自手中牌，把剩下五十张冲入马桶，重新洗四张牌。然后A老师先摸，如果摸到C老师，自己走出去蹲一个时辰洗手间，如果摸到D老师，那么C老师就得蹲一个时辰洗手间，同样，B老师要是摸到D老师，自己进洗手间一个时辰，要是摸到A老师呢，只有D老师蹲洗手间里了。也就是床上只许躺三个人！要么一公两母，要么一母两公。直至友谊切磋联赛结束，为什么A老师一直蹲在洗手间？
在回国路上，A老师玩着果果十，就像中了头奖，崇拜地眼神齐刷刷望向他，美女团团围住他，眉来眼去，而BCD就像三道漏选的选择题，冷秋秋地立在一边，望着A默默问道：
“你使用的是什么战略战术呢？”
“《新华字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