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中年男子一身粗衣麻布,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清秀少年,此时二人各背着一个细竹编制而成的筐篓并排往山下走着。
“初儿,你今年十三岁了吧,算算时间也到了读书的年龄,明天我便和你娘商量商量,把你送到村东头李夫圣李夫子那里,以后你便随他学习知识”中年男子脚步不停的边走边说道。
“李老夫子知识渊博广通四海,孩儿天资愚笨,怕是会给他老人家徒增麻烦”少年与中年男子并肩行走,他个头偏低,身材薄弱,一身麻布粗衣干净整齐,倒是与中年男子泥泞脏乱的形象构成了鲜明的比对。
“行了,你这小子,真当你老子好糊弄?要是七年前你这么说,我说不准就信了,但是你现在一肚子的鬼主意,若是说你愚笨啊,那天底下便没有了聪明娃子!”中年男子笑骂着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心中满是欣慰,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七年前捡回了眼前这个的少年。
“爹,你可冤枉我了,咱们村谁不知道我七岁才能跑步,八岁才会说话,你说孩儿聪慧异常,可是根本没有道理”少年斜过头瞅了一眼中年男子,紧了紧背后的竹篓,义正言辞的开口道。
“臭小子,道理说得对,但是你当你爹不知道,你说话是晚了点,但你这臭小子心里主意多着呢,而且这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一句话差点堵死你爹”中年男子忍不住失笑臭骂
“哪有什么很多主意,就算是有,哪一次不都被娘给识破,还有我嘴巴厉害的本事,这都得归功于我娘。”少年理亏词不亏的替自己辩解着。
“混蛋小子,还有脸说!”中年男子失声骂道,少年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二人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少年自然便是黎初,而中年男子则是他现在的父亲王大牛,黎初被生身父母黎氏丢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当年若不是王大牛在山上打猎碰巧看到自己恐怕他早就成了山中野兽的腹中之物。
王大牛见黎初年幼便将他带到了自己家中,他心中感激万分,但是每当想起自己被黎氏丢弃的遭遇,他都不想再次重蹈覆辙,当时他虽然只有六岁,但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在离开黎氏之前遭遇的事情,都让他心思超出同龄孩子许多,于是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离开王氏夫妇以免给他们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他却不知道王大牛的妻子李二梅得了一种病一辈子都没有生育能力,所以王大牛在救下黎初后便有意收他当自己的儿子。
六岁的黎初虽然不会说话且走路不稳,但是他心思却多,甚至可以说是成熟,奈何经过几次逃脱计划失败后他也只能待在这个新家……
渐渐的他接受了这里,王大牛夫妇对他视若亲子,让他心中感动,随着长期的居住以及王大牛李二梅夫妻俩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渐渐也将二人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父母。
时光荏苒,七年过去了,黎初的身体渐渐脱离了虚弱状态,虽然现在还是偏瘦了些,但是却与六岁之前虚软无力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一直苍白无色的面容也变得红润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七年前的自己,如今他能说话还能撒丫子狂奔,能和现在的父亲王大牛上山打猎,这一切对于七年前的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今他能做到随时都能做到,一切的一切都是王氏夫妇给予的,他们对自己的恩,自己会记一辈子,永世不忘!
李二梅是王大牛的妻子,她生性泼辣嘴巴厉害但是心地善良没有害人之心,村子里的七邻八舍父老乡亲没人敢无故招惹她,但凡招惹过李二梅的人第二天大多都会客客气气的叫一声二嫂!
此时这位在外以泼辣彪悍著称的二嫂正满头大汗的在柴房里忙活着,在她面前一口铁锅正咕嘟咕嘟的响个不停,锅底下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李二梅则不时的掀开木盖拿勺子翻腾一下。
“娘,我来吧,爹在屋里,他有话对你说。”黎初来到了柴房,他拿起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白布擦了擦二梅额头上的汗珠,开口道。
李二梅将手上的木勺递给黎初,斜瞅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慈爱,缓缓说道:“不用说我也知道什么事,喏,给娘看好,莫要煮过了!”
说罢李二梅便走出了柴房,王二牛刚清理完身上的泥渍,一身素衣的李二梅推门而入,李二梅看着自己男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想和我说初儿念书的事儿”
王二牛眼神惊诧的看着李二梅叹道:“这都能被你猜到!”
“哼,你这两天送给李夫子的什锦点心都被人家还回来了”李二梅秀眉一竖,将家里主次位置摆正,冷哼一声,一语道破了王大牛这两天心中偷偷打着的小算盘。
“我不是怕你生气吗?”王大牛见自己媳妇知道了这两天瞒着她的事,心中感到不妙,见她还冷着张脸又连忙说道:
“二梅啊,初儿今年十三岁,理应是过了读书的年龄,可是他不同于别的孩子啊,他八岁才张口说话,读书的年龄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我也问过了李夫子,他说读书学习与年龄无关只要一心求学心存正气,任何人都可以读书,无关年龄大小。”
“你以为我不想让初儿读书做学问考功取名吗?还不是你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李夫子今天将你送他的什锦礼品送还回来,我恐怕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李二梅冷瞥了一眼王大牛,淡淡道
今天李夫子提着些许什锦礼品登门,这让李二梅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心中惊诧李夫子何故提礼拜会自家,身为王大牛的妻子她没有丝毫怠慢的接待了李夫子,待李夫子将缘由经过讲清之后,她才知晓了自家男人为何这两天每天都会无故消失的原因,这让她既无奈又无语。
“我不是怕你不答应吗,又怕再惹的你生气上火,所以就没跟你说这事……”王大牛心虚的回应道,李二梅什么脾气他太清楚了,对于李二梅这种脾性有些事必须得先斩后奏。
“你这笨脑子,你怎么不想想,初儿是你我夫妻二人一块扶养长大的,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就当他是亲儿了,读书这种大事你瞒着我,是不是还以为我不把他当自己孩子!”李二梅心中气愤,用手戳了着王二牛的脑门咬牙切齿道。
王大牛对她心存怀疑,以为自己从没拿黎初当过亲生孩子,而她也因为这个感到十分的生气,这么多年下来她对黎初早就产生了深深的母子之情,再加上黎初听话懂事,心思细腻,聪慧机灵,自己对他的喜爱呵护早就超过了血缘的门槛!
“是我错怪你了,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明天便送初儿去李夫子那里,他老人家虽然早就不再教书,但是我与他说好了,专教初儿一人!”王大牛知道自己错怪了媳妇,他连忙坐起拍了拍李二梅的手背,一边赔礼道歉一边缓缓说道。
李二梅见王大牛有心道歉,夫妻多年也不为难于他,觉得警告他一番便可,于是冷着脸开口道:“明天你带上初儿,再拿上点心,让初儿给他老人家好好行个拜师礼!还有,以后做事可不能再瞒着我了,要是还有下次我绝对饶不了你!”
王大牛见媳妇心胸比自己想的还要宽阔了许多,心情顿时大好,刚想抱一抱李二梅,一个稚嫩的声音却不适宜的传进了屋里:“娘,汤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