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京都证券营业部三层灯火通明，600平米大厅里，在二十行工位两侧，坐满了联众金银经纪人。方唯一站在众人面前，不停地吸着烟，看到许多熟悉与陌生的面孔，默默注视着他。
方唯一向前两步，从杨栋手中接过麦克风。对着员工们大声说：“同志们赚钱辛苦了！”
“方总发财辛苦了！”众人回应道。
“我们要努力为—”方唯一领喊。
“先富裕起来的人民服务！”大家众志成城地山呼海啸。
方唯一开始言归正转：“你们认为股市下面是跌是涨？秦重阳，你先说！”
“我认为会涨。像这样，股市再涨一年，我挣的钱就够在BJ买房了！”秦重阳嘻皮笑脸地说。
“秦家全，你怎么看？”方唯一面无表情地问。
“我也认为涨。方总，这几周基金都卖疯了！原来我们求客户买，现在客户追着我们买。买基金的钱，又都去买股票，股票自然不会跌，谁说跌，谁不成傻子了！”
“何楠，你说说！”方唯一对这个人心里很讨厌，但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
“方总，股市已经存在很大风险！获利盘丰厚，暴跌随时会发生。公司投资日评、投资周刊让我受益匪浅。”方唯一看着他端正的脸庞，微笑地示意他坐下，心里提醒自己，此人日后要特别留意，他闻到了何楠身上虚伪的气息。
秦重阳露出鄙视的神情，扭头望着窗外。
方唯一收敛笑容，严肃地说：“股市孕育了巨大风险，所有人从9月开始，停止基金销售，建议客户卖掉股票、基金，将钱投入实物黄金。理由很简单：股票已经失去投资价值，市盈率平均55倍。秦重阳，什么是市盈率？”
“股票市场价格除以股票每股年收益。”秦重阳起身答道。
“西方股市平均市盈率是多少？”方唯一问。
“大概是25倍吧。”秦重阳犹豫地说。
“秦重阳，了不起！昨天拿基金当鸡精卖的人，今天都要在BJ买房了。你要再不认真学习公司日报、周刊，就让你滚蛋！”秦重阳嘻笑着坐下。
方唯一继续说：“你们想想，买一股股票，靠着每年股息，需要55年才能收回成本，每年收益率1.8%，还赶不上银行利息，中间还要承受价格波动风险、企业经营风险、上市公司不分红的风险。我要说，现在谁买股票，谁是傻子！”方唯一看着秦家全，肯定地说。
“方总，我能说两句吗？”一个新入职的大学生自己站了起来。
“当然可以。”方唯一说。
“您一直在讲风险，我是学证券投资专业的，我们老师说：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富贵本是险中求。如果想获得超额暴利，就要敢冒风险，中国股民买股票不是为了股息，中国股市本身就是一个炒的市场。”
大学生说完坐下，众人表情惊愕。方唯一冷冷地说：“你们老师在放屁，你在替他散播臭气。仔细听着，我告诉你一些正确理念：风险越大，亏损越大；风险越低，收益越大；没有风险，就得到暴利。无论商业、证券皆是如此。70年代末，造就了中国民间第一批富人，他们从GD进货，到内地倒卖，没有风险，只有几倍以上的利润。06年5月，股市1000多点，跌无可跌，我们建议客户买基金，至今收益两三倍，没有风险，只有暴利。大家要明白，金融投资决不是赌博。只要是股市，无论美国还是中国，本质就是投资价值，博傻只是表象。现在黄金相当于06年的基金，风险低，收益大，你们要坚决建议客户投资黄金，再一次抢占未来暴利的先机。”
散会后，经理们腻腻歪歪地围着方唯一，似是欲言又止。王冬青终于开口说：“方总，基金太好卖，客户都抢疯了，根本不用我们费事，现在停是不是可惜呀？”他说完，又看看其他几个人。
蒯国翔说：“停了基金销售，每月近300万收入就没了。”
李思本也焦急地补充道：“股票真涨到8000点，我们可是鸡飞蛋打，钱没挣着，还得让客户骂死。方总，那时候，您在经纪人和客户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可就毁啦！”
方唯一看着他们冷笑道：“股市涨到8000点，比05年最低点，就上涨了8倍。我问你们，上市公司业绩能提高8倍吗？上市公司效率能提高8倍吗？上市公司高管素质能提高8倍吗？上市公司市场份额能提高8倍吗？”几个人笑着摇头。
方唯一叹了口气，“说白了，你们就是心疼每月300万收入。我们客户有20亿在股票和基金里，如果股市暴跌，他们将损失惨重。我们为了挣百分之一、二的手续费，让客户冒百分之几十的风险，这就是畜牲；相反，让客户逃顶，买入黄金继续赚钱，赢得客户信任，这是无价的，产生的社会影响也是无价的。我们做理财，有了这两样，还怕挣不到钱？损人利己是单赢，是张宏伟的做法，是短视和弱智的表现；我喜欢双赢，它意味着长久。”
“老大目光万里长，20亿买成黄金，也能赚几千万呢！”李思本说完，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