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陆淑妃和陆公子邀您去千鲤池。”栾瑾说道。
“嗯。告诉淑妃……本主这就去。”
千鲤池
“皖柒。”淑妃笑道。
“皖柒给淑妃娘娘请安。”上官皖柒行礼道。
“快起来吧。九初,给孺子请安。”
陆九初还在发愣,是啊,曾经的柒柒已经贵为太子的妾室,正四品孺子了。
“九初给上官孺子请安。”
“陆公子免礼。”上官皖柒笑道。
“皖柒,以前还没觉得,如今穿着这孺子服饰,本宫竟觉得你神似一个本宫的故人。”
“敢问娘娘是哪位故人?”
“说起来,你二人还同姓,就是当年六皇子慕单的生母,上官顺华。”
上官皖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娘娘是说被满门抄斩的上官家的嫡女?”
“哦?当年上官家被抄斩,你大抵不过三四岁吧?你如何知道?”
“啊?是……是皖柒在掖庭的时候,姑姑说的。”
“哦。是这样啊。唉,要说玲珑,就是上官顺华,真是个好女孩儿,当时本宫不过是个婕妤,我二人时常在一起谈诗,她的女红也是精巧的很,容貌也清秀可人儿,如此佳人,竟红颜薄命……”说着说着,陆淑妃红了眼眶。
“上官顺华美名,皖柒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慕单如今怎么样了?”
“外祖父身为罪臣,他能怎样?左不过是被嬷嬷们养着罢了。”
“慕单也该有十一、二岁了吧?”
“正是,你好像很关心他?不过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就好像玲珑似的,乖巧懂事,模样长得极似玲珑,却有些不像陛下,要不都说儿随娘呢,本宫就见过单儿一次,就欢喜得不得了。”
“娘娘,皖柒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嗯,你先回东宫吧,听陛下说,萧儿日日去你那儿,唉,女大留不住,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旧主。”陆淑妃笑道。
“娘娘尽会打趣皖柒。”上官皖柒故作生气。
“好啦。回去吧。”
“是,皖柒告退。”
回到宫里,上官皖柒才发觉汗水湿了衣衫。
“孺子,你没事吧?”栾瑾问道。
“我没事……”上官皖柒喘着气,摇了摇头,却还是汗流不止,“你先下去吧。”
“那孺子你……”
“不过是累了罢了……你去吧。”
“那奴婢告退……”
栾瑾走后,上官皖柒坐了下来,头脑中浮现出许久以前的画面。
“小柒,你跑慢点!”一个温柔的女子笑道。
“姐姐~来追我啊!”年仅三岁的上官琳琅和姐姐笑闹着。
而她的姐姐,就是名震京城的才女,上官玲珑,比上官琳琅大了十二岁。
上官琳琅和上官玲珑本来是正四品官上官堂的两个女儿,上官堂不懂世故圆滑,虽贵为四品官却家境清贫,妻子也就是上官玲珑的生母早死,也没再续弦,只有一个小妾叫阮銮,后来诞下了上官琳琅,也与上官玲珑相处融洽,家里五六个丫鬟小厮,日子倒也幸福。
后来选秀,十五岁的上官玲珑入宫,被封为美人,后有了身孕封为顺华。当时陛下二十七岁,正值盛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上官玲珑会尽享荣华时,皇后颜杏却在她诞下皇子后一杯鸩酒送她上路,还污蔑她祸国妖女。
陛下因为颜杏的家族背景也没过问,只是安抚了一下上官堂,还给阮銮封了个淑人的夫人诰命。上官堂自认因祸得福,忍气吞声,本以为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谁知天不遂人愿,上官堂被污蔑杀害妻子,玷污民女,贪污百姓金钱。
而就在此时,阮銮也说自己是被上官堂糟蹋才嫁入上官家,还在众人面前哭诉自己如何如何受先夫人欺负,上官琳琅如何如何被上官玲珑欺压。
一夜之间,上官堂成了罪无可恕的罪人,上官府满门抄斩。阮銮投靠了个官员过好日子去了。而年仅四岁的上官琳琅,就和家奴上街乞讨,后来六岁那年,上官琳琅化名上官皖柒入宫为婢。
当时的她,虽然知道家里的事但是从未想过什么报仇。
当时的她只想好好过日子。
但后来她知道,污蔑她父亲的那个人,是陆九初的祖父……
而杀他的人自然就是慕萧的父亲……
还有自己的娘亲,那个弃自己而去的女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个,上官玲珑真的很爱她,很宠她。
还有嫡母,视自己如己出……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自己必须面对慕萧,面对深宫,面对一切……
本想逃避,想遗忘,却被淑妃提起……
不过,逃避,可能吗?毕竟,哪怕上官家全都死了,她依然姓上官……
“太子殿下驾到。”
“皖柒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慕萧坐了下来,“在干吗?”
“妾身不过是在看孤本,入神儿了。”上官皖柒笑道。
“嗯。你的才情自是东宫无人能比的。”慕萧说道。
“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什么事?”
“本太子自己的后院,你是本太子的人,还不许本太子来看看了?”
“妾身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太子公务繁忙,还有闲情逸致来看妾身,妾身着实感动。”上官皖柒说道。
“你心里有事儿。”慕萧看着上官皖柒,眼神里有一丝危险。
“殿下说笑。”
“怎么?你想瞒本太子?”
“妾身怎敢。”上官皖柒起身,行了个屈膝礼,“不过妾身愚钝,想请教殿下一个问题。”
“何事?”
“若是一个女子,家族被害,却又阴差阳错嫁给了仇人的儿子,而且还被另一个仇人的后嗣关怀备至,这三个人互相都不晓得身世,这个女子,该当如何?”
“家族被害,后嗣必当竭力洗冤,不过,这题不好,家族恩怨,与仇者后嗣无干。不过,更重要的要看那个女子是否爱她的夫君。”
上官皖柒听了不再说话。
慕萧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于他看来,这不过是小女子的胡思罢了:“下个月储君南巡,孺子可有意相随?”
皖柒看向慕萧,正对上他那双冰冷的额眸子,也是,自己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事,他不可能让自己离开他的掌控,殊不知,这慕萧心里,还有二层意思。
“妾身,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