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前往西凉的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正缓缓向前行驶。马车内,男子一袭如水的素纹锦袍,正低垂着眼睑靠在车壁上看书。
男子的身旁,一个较之年轻几岁的少年正侧躺在一旁,清秀的眉紧拧着。
“唔……”一道细若蚊蝇的呻吟声在马车内响起。
艰难的转了个身,感觉到身子一晃一晃,霍许眨了眨眼,随后将目光落在马车内的凌言身上:“这是哪?怎么都不叫醒我?”
凌言将书放在一旁,淡然道:“身子可有不舒服?”
霍许一边揉额头一边说道:“没有,就是脑袋有些疼。”
凌言从马车的角落中取出水囊,打开递给霍许:“喝点水会好一点。”
霍许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随后转身看着身后的凌言:“我们这是走了多久了?看这地方离赤木城很远了。”
凌言拿起书看都没看霍许,声音淡然:“没多久,也就是你睡了一觉的时间。”
霍许皱了皱眉,晃了晃脑袋后没再说话,只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离别的场景也不是她喜欢看到的。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不舍,也要往前走的。
至于那杯酒……
霍许心底一窒,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再喝上那一杯酒了。
醉酒后脑袋还有些晕,靠在车壁上睡着身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更让霍许觉着难受。睁开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凌言,霍许皱了皱眉。
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晃的马车上看得进书的?这就好比自己前世的时候经常看到有学生在公交车上看书写作业,每当这时候,霍许就想问问对方,这样子看书,脑袋不晕吗?
“只要你一心一意,莫说是在马车上,即使在马上,你也一样能看的进书。”凌言清冽的声音在霍许对面响起。
霍许一惊,飘远的思绪回神,看着凌言眨了眨眼:“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凌言眼皮未抬,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霍许抽了抽嘴角,随后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的说:“那你说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闻言,对面的凌言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霍许明媚的眸子,声音清润:“你现在在想,不管待会凌言怎么说,我都说不是,看他要怎么办。”
霍许抽了抽嘴角,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尴尬,随后闭上眼睛不说话。
见霍许闭上了眼睛,凌言嘴角浮了一抹笑意,随后继续低头看书。
“说什么在一心一意看书,都是忽悠人……”
一声细小的嘀咕在马车内响起,凌言嘴角微扬,看都没看对面的女子,淡淡的道:“我确实在一心一意,不过却不是在看书。”
“那你在干嘛?”几乎是下意识的,霍许骤然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凌言追问。
凌言缓缓绽开一抹笑意,俊眸幽深,看着霍许的眼睛缓缓开口:“我在看你。”
呃……
霍许的眼珠左右动了动,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沉淀。
马车内的气氛因凌言的一句话骤然变得旖旎,霍许心底暗叫不好。想了想,霍许决定三十六计溜为上计,马车狭小,既然不能溜只好装睡了,于是霍许两眼一闭,身子缓缓往软垫上倒——
腰间突然缠上一只手,霍许一愣,睁开眼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凌言。
咽了咽口水,霍许想起凌言身上有伤,立即推开凌言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好,并迷迷糊糊的朝凌言说道:“我好困,要睡了,你继续看书吧,我不打扰你。”
感觉到身旁一沉,霍许愣了愣,一道困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也罢,正好我也困了,既如此,我们就一起睡吧。”
霍许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霍许缓缓睁开眼睛。缓缓转过身子,看见凌言明亮的眼眸时,霍许一愣,下意识开口:“你不是睡着了么?”
凌言眼眸深邃,一边从马车角落中扯过一条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一边自然的说道:“睡觉吧,我也乏了。”
“可是我不困……”下意识的将话说完,霍许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霍许补充道:“我是说马车狭小,我们两个都睡的话难免有点拥挤,不如就你先睡吧,我晚些睡也是一样的。”
霍许话音刚落,凌言突然伸手将霍许抱在怀中,并淡淡的道:“嗯,所以我们凑近些睡吧。”
霍许:……
凌言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闭着眼睛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困倦。
霍许一句“我真的不困”在看见凌言莹白的容颜时,终究吐不出口。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霍许将被子掖好,随后窝在凌言怀中不再言语。
许是宿醉的原因,躺着没多久,霍许真就有了睡意。
马车内寂静无声,不一会儿,便只剩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西凉,太子府尚凌轩内。
西延睿一袭月牙白锦袍,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一般立于案前,秦襄静静的站在西延睿身后,看着自己主子。
“父皇大寿在即,父皇命我亲自接待各国使者,不能出半点纰漏。从今日起你亲自带人在全城巡视,不容半点纰漏。”西延睿白皙如玉的手中捧着一卷书籍,看着书籍淡淡的说,温润的声音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是威严。
“是!”秦襄点头应声。
“还有什么事情?”瞥了一眼身后的秦襄,西延睿淡淡的开口。
秦襄沉吟片刻后道:“太子,凌天阁主和北狄王新封的永宁格格已经动身离开北狄,似乎朝着我国而来,如今皇上五十大寿在即,您看——”
“消息可属实?”西延睿一惊,转身看着身后的秦襄,眉目间隐隐有一丝期待。
秦襄低声应道:“没有错,他们昨晚便已动身,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即可抵达西凉都城。”
“派人远程监视,将他们的行程及时汇报与我,其他的不用理会。”西延睿转过身,看着手中的书籍,一双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
“是。”秦襄应了一声,悄然离去。
屋内静然,西延睿提起笔,在一张纸条上迅速写下几个字,随后伸手将纸条绑在正站在窗框上取食的鸽子的脚上,随后手一扬,看着白色的信鸽扑棱棱飞走。
南楚前往西凉的官道上,南宫昕一袭冰蓝色天蚕丝织锦长袍,悠闲的躺在马车顶上,如玉的手挡在头顶,将刺眼的阳光挡在外面。
“太子,北狄暗人来信。”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激动。
一只如玉的手从马车顶上伸下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拿过来。”
风九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封封好的信函,小心翼翼的放在南宫昕的手中。
南宫昕接过信函,一目十行的浏览完,突然,南宫昕猛然坐起,看着风九道:“立刻备马,我们抄近道先走一步。”
风九一愣,木然点头:“是!”随后便打马离开。
看着风九的身影离开,南宫昕凤眸皱缩——
永宁格格……格格……
另一边,君盛前往西凉的官道上,君凌荣一袭淡绿色织锦长袍悠闲的坐在车内,手中捧着一卷书籍正看的入迷。
清风手中拿着一纸信函,打马至马车旁,朝马车内朗声开口:“太子,有消息了。”
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角落中,密闭的车帘内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拿进来。”
清风立即躬身将信函放在君凌荣的手心。
半晌后,马车内再次传来君凌荣清冽的声音:“清风,备马!”
马车外清风一愣,随即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