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着今日开始练习弓箭的缘故,我起得特别早。
我收拾好自己之后,就在外间的的屏风处等着三爷的传唤。按说,照以往来看的话,三爷一般都是比我起得还早的,因为我每日醒来的时候,他都刚好从外面练武回来。可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还没有去练武,甚至还没起床。
我左思右想,等得好不心焦。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不得不让我往别的方向开始想了。
难道说,三爷病得起不来床了?我心里暗叹一声糟糕,也就顾不上那么多的规矩了,先看看病人才是要紧啊。
我绕过七彩屏风走到床边,只见三爷面色透着红色,而双眸紧闭,额际处隐约有汗迹。这些不都是发烧的症状吗?
我伸出手,想要在他的额头处探探温度。
可是,就在我刚伸出手的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三爷就突然捏紧我的喉咙,提着我的脖子,把我用力地甩到了床上。
这还不算,三爷一跃而起,翻身压制住我的双腿,用力收紧他正掐住我脖子的手。我瞬间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我不断挣扎着,但是我根本动弹不得半分,我使劲吃奶的力气,用自己的双手拼命地要掰开三爷那双有力的手。但是,除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之外,我的双手根本起不来任何的作用。
“三……三爷……是……是……阿忧。”我忍着喉咙的剧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凑完一句话。
三爷没有松开手,倒是终于舍得睁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了。是的,在面对死亡来临的这一刻,那双拯救了我性命的眼睛,对我来说美得让我炫目,让我爱如生命。
三爷睁开眼睛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是迷茫的,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焦距。所以他虽然没有再收紧捏住我的脖子,但是他仍是没有放开手。等他慢慢看清楚我的样子之后,他才真正地松开了他的手。
我的脖子一得到自由,我就忍不住用自己的双手不断地安抚它。三爷松开手之后,我觉得喉咙还是痛得很厉害,所以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到最后,居然还咳出了血丝来了,我惊恐不已,难道我还受了内伤不成?
“三爷,我……我受内伤了。”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爷。
三爷不但没有任何动容,反而是冷冰冰的直勾勾地盯着我,可吓人了。我马上收敛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和软。我最怕他这样子看我又不说话了。明明是他让我受了这无妄之灾的呀?怎么反倒是我做错事一样啊?我心里委屈得要死,只是脸上是不敢表露半分呀。
“你知道错了吗?”三爷忽然异常严厉地问我。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我这还不都是担心他吗?谁知道他会那么大反应的啊。所以我低着头,就是不说话也不认错。
“阿忧,你知道错了吗?”三爷又问了一遍,那声音已经明显阴沉了许多了。
但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明明是他,他却还这样黑白不分地要我认错,我心里委屈极了,就是不认错。
“你还不认错是吗?”三爷声音拔高了很多,人也忽的坐了起来。
我也坐起来,偷偷斜眼看了三爷一眼,只见他那双迷人的眼睛此刻像是无底洞似的,黑黝黝地摄人心魄。我受他的气势所迫,不自觉就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不过,虽然气势上输了,但是我的心可没有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我仍是倔强地说道:“我没有错,又怎么认错,明明错的就是你。”
“死不知悔改,看来你今日也不用练习弓箭了。就在这里面壁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就什么时候再练习。”三爷忽然笑得很邪佞,眼神却仍是冷得摄人。
三爷总是能轻易就能捏住人的软肋,我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收回刚才那句话。
“三爷……你不能这样。”我弱弱地抗争着。
“我怎么样了?难道奴婢犯了错,做主子的还不能小做惩罚一下吗?”三爷这下根本就是完全蔑视我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嘲笑我的卑贱身份。
我恨极了他此刻的眼神,仿佛我就是他脚下的尘土似的,想怎么踩就怎么踩。虽然,事实上,我确实是一个卑微的贱奴,但是,我就是不想看到三爷这样看待我。
我心里发恨,脸色自然就冷了下来。我更不可能跟他认错了,我只偏开了头,不再想看到他那副样子。
他还略微站了一下,似乎在等着我跟他摇尾乞怜。可惜,让他失望的是,我第一次很不识趣地没有低头认错。
我的余光里看到他的面色变得深暗,眼神如冰刀子似的只向我扫过来,我倔强地就是偏着头,死不认错。
他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哐啷”一声,踢翻了床头边上的小几,小几上的一本书随之“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这样,三爷还不解气,“啪”的一声,他又用力的拉开了衣柜的门,随便扯了件日常练武的衣服穿上,就拿着剑出去了。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我转头看向衣柜那边,只见衣柜的门还大咧咧地开在那里。
我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者想什么好,只知道呆呆地盯着那衣柜的门出神。
三爷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也一直没敢走出自己的屋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怒气与委屈慢慢被饥饿消磨殆尽,我的整个意志力现在都在跟肚子里的馋虫在抗争。可能是我常年饱受饥饿的原因吧,对于饥饿我虽能忍耐很久,但是我却十分惧怕这种感觉,这感觉总是让我想起死亡。
好吧,不得不说,三爷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两大软肋,学习弓箭只是我精神层面的软肋,而饥饿却是我身心皆不能忍受的软肋,这估计会是我这个人一生的致命点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放弃我那可笑的倔强与坚持了,我想,只要三爷回来,我一定跟他低头认错。
当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的时候,我已经把房间里的所有茶水都喝光了,但是三爷仍旧没有回来。
我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三爷的回归,其实,我内心十分焦躁,但是,我不敢随便走动,因为那样会过快地消耗我的体力。我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盯住门口。
我等得肚饿眼乏,精神开始萎靡起来。实在是无聊到了头了,我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数什么呢,我发现我刚好可以看到一根梧桐树的树丫子,我就算它上面到底有多少片叶子。
这件事成功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因为这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饥饿的缘故,我眼神不太好,总是数着数着就乱了,我这不又得重头再来过。
在我数到第二十遍一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心中忍不住窃喜起来,脑袋里开始幻想着各种美食。我一边舔着嘴唇,一边伸长了脖子。
没想到的是,人还没进来,倒是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人轻轻问了一句,“了还哥哥,你在吗?”这声音我觉得好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
那人似乎在三爷房间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慢慢往我侧门的方向走来。
我疑惑地盯紧了门口的帘子,只见来人掀开帘子先探了个头进来。我顿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