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各色人等,花红柳绿。眼观鼻、鼻观心,其实什么勾当是看不清的呢?我只是局外人。我总不喜欢安稳。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只是游历,只是观望,只是云淡风轻。也有遇见有些人表示亲近,于是走走停停,都是些柔情女子,怎么拉的下脸呢?总觉得这才是属于我的游戏。
看见街边客栈涌动起进京赶考的秀才,赶紧收拾起行囊起身要跟上。烟花楼里最娇媚的女子为我垂泪,我也是压低着眉眼很是无奈。绝尘而去之际还能够感受到殷盼目光。还能怎样呢?毕竟我是温润谦谦君子,怎么可以始乱终弃呢?只是这世界美好的女子这样多。
我乐此不疲的更换角色。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我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好像冥冥之自有安排,只是水到渠成。比如我一时闲情跑到深山老林,就遇见了老神医。老神医试药中毒,试问谁能见死不救呢?自然,老神医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收我为药童。此时我的身份是落第书生,我完全落魄模样,一蹶不振。当了药童之后很是勤奋,鞍前马后,随叫随到。老神医对我很是满意。老神医守着寡的儿媳也很是满意。我对她无微不至。又是一段风花雪月。可是后来被神医看出端倪,为免事态暴露,顾全名义,我的离开对谁都好。比如,我正下山,看见一个妙龄女子正被几个粗汉子调戏。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间,这,成何体统?我只是那见义勇为的侠士。女子知恩图报,要以身相许。可是天下不平事还有那么多等着我拔刀相助,自然也是遗憾。
落座在街角阴影,笔墨纸砚,行云流水。只是想起唐杳了。离开锦衣门也有有几年了,不知道现在的她是怎样明媚的女子?有没有也遇见谁,想要以身相许……
有人过来说要写家书。于是逐字听着逐字记着逐字算着。看见摊子上的招牌没有?我现在就是个代笔先生。那个人说着说着哽咽,我探寻一样望着他。我没有收他的钱,他很高兴,我们成了朋友。他的武功很好,他是一个护卫,保护一位娇贵的小姐。说起他的小姐,他是要脸红的。而他的小姐见到我是要脸红的。他的小姐什么都和我说,我什么都不和她说。有时候想着真奇怪,只是这样而已,有什么好放在心上?但是讨厌是说不上来的。这个天真的孩子,居然异想天开要和我私奔,在我离开的时候。她以为我是因为高攀不上她家的门楣。于是就顺着她的心意。没有带走她,只是转身的背影透着决心。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承诺,从来说的轻巧。必要时候我也会挂在嘴边,每一个看着喜欢的女子,都可以轻易得到。但是何必当真。欢喜过之后就忘掉吧,如果是真的做得到的事情,何必非要等到将来的某一天?
这些和我想象中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我原本想着,要遇见一个绝世高人,位高权重也好闲云野鹤也好,总之是要让我为之折服,为之惊叹的。或许最初没有机缘,我所有的追随看起来徒劳。或许机缘巧合,终于使我得偿夙愿,归入门下,是功名利禄是潦倒游历,其实无所谓。我原本想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原本想着得一知心人,笑看红尘,游历名山秀水,归隐东篱桃花源。或许真的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或许真的潜心医学,救死扶伤。或许也可以是奸商,囤积大量的财宝,这样,锦衣门便无需再去招惹旁人。
好吧,这些只是随便说说。
锦衣门本就站在风口浪尖,爹又总是喜欢推波助澜。爹眼中的财富并不是旁人眼中的珠宝俗物,我似乎有所觉悟到了,但是关于具体,还是有点说不上来。我知道爹不会罢手。而事实上,锦衣门的招摇,确实是从始至终的。江湖中一直盛传着盛传着,然后突然有一天没了声息。
我最初当奸商的缘由是因为一个叫做晚晴的女子。记得她的名字是因为她是我第一个主动去招惹的女子。不可否认,这真的是一个天仙一样的女子。聪敏,艳丽,孤傲,在商场上战无不胜。我只是好奇这样的女子的爱情会是怎样。结果也是俗落。
后来又试过绿林强盗,只是吓唬人玩的。没想到会遇见一个自诩侠女的莽撞孩子。只是不甘心败在我的手下也是认定了我不会真的对她下手便孜孜不倦的前来挑战。是借机接近也是借机感化。她做到了。我纸扇轻摇,多少俊朗一个文人。那孩子把我领到家里做了私塾先生。那孩子的姐姐倒是含蓄了些,已经懂得欲擒故纵。我像是毫无防备闯入然后被收紧的猎物。我们背着那孩子月下花间。然后被揭穿,然后忏悔,然后难以抉择,然后忍痛诀别。
然后风流债越欠越多,多到我懒得去记。然后,终究成为习惯,流光暧昧,来者不拒。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依稀看见一双泪眼。这些年,我看过的泪眼是有些多了。但是,唯有那一双,是可以牵动到心里的。唐杳。多少年过去了,我觉得最亲近的,依然还是唐杳。也许,唐杳早已婚嫁。我并没有想念到想要回去的地步。也许我已经被宠坏,只等着投怀送抱。也许我只是怕失望,昨日面目全非。倒是就留着一点念想比较好。反正,日子清淡,春风夏草,秋叶冬枯,转眼又是一年。
我愈是漫不经心。
如果不是后来唐杳寻来,我想也许我的一生就是这么花花绿绿的混乱一片了。
而唐杳居然真的寻来,在锦衣门灭亡之后。
锦衣门是怎么灭的,外面的人传的天花乱坠,而唐杳,缄口不言。唐杳只是很八卦我这些年的生活。其实根本不需要说,反正都在持续。唐杳的到来并没有让我收敛。经年之后,唐杳已经长大,盛开的眉眼笼着轻愁,与我无关的相思。我不问,她也不说,关于唐杳的成长,我一无所知。
很疏离,即使是说着笑着琐碎的生活着。她看着我的目光和多年前是不同的,她看着我的目光,再也及不上外面的女子的柔情。我也只能轻叹,然后生活如潺潺的小溪,没有浪花的恬静,安详。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心里面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归属感。在唐杳找到我的那个地方,一直住到唐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