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酒吧是S市西区A段最大的酒吧,不少年轻人都喜欢聚集于此。他们当中,有的是忙碌劳累一天的上班族,有的是早早辍学涉入社会的青年,总之这里鱼目混杂,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偶尔也会碰到几个身着深蓝色校服,面容姣好,身段可人的小女孩儿们隐藏在酒吧某一处,以某一名义或目的,毫不犹豫地献出身心,与所谓的金主们进行着肮脏的交易。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当然了,这儿既然什么人都有,更不外乎附近学校巷道里的不良少年们。他们倒是统一地染起了乱七八糟的发色,鼻头不约而同的穿着一只金属环,紧身裤,劣质皮衣,还有那硕大的骷髅头项链和山寨牛皮小皮鞋,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嘁。”面容姣好的少女端起桌上的杯子,转了转手腕,将杯子送到自己唇边,仰起头将里面的干邑白兰地一饮而尽。身着白色衬衫,外套黑色小马甲的调酒师正了正颈前的领结,不由得多看了这个穿着纯白色T恤和九分牛仔裤的高马尾少女。
在这种地方,着装这么……清新靓丽的少女并不多见,尤其还是一杯干邑白兰地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的未成年少女。
少女起身,抚了抚衣摆的褶皱,对着面前的调酒师弯了弯嘴角,拿起椅子上的单肩包就走。一红一绿的灯光照在少女乳白色的板鞋上煞是好看。
调酒师愣了愣,回了她一个微笑。
“嘭!”人潮攒动,少女的身子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一旁那个眼底泛青的青年,青年愣了愣,刚要破口大骂,却被红着脸抬起头的少女给憋了回去,“对不起先生,您没事儿吧?”
青年又是一愣,自以为帅气地笑了笑,“没、没事儿!”
少女点点头,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朝着大门拥去。那青年可没看到,少女在低下头时一闪而过嘲讽的笑容。
目送那抹身影出了门,心里不禁砸了咂舌,青年向前面的吧台处挤了挤,刚露头便看到了之前在电话里让他送钱的一行人。
“迟少爷,怎么才来啊?我们可是等好久了,钱带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出言抱怨。迟锦轩皱了皱眉,“刚刚可堵了好一会儿。”而后又向上衣里面的兜掏去。
下一秒,迟锦轩的脸色就变了又变。迟锦轩脸色铁青地开口,对面前一行人道,“那个女人……偷了我的钱包!”
……
喜旺旺小卖部处于天朝酒吧对面那九曲十八弯的巷道里,街对面人潮拥挤好不热闹,街这边却说不出地荒凉,偶尔一阵凉风吹过,还有几个纸团从紧闭的大门门前滚过。
一个双手插在淡绿色外套口袋里纤瘦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喜旺旺小卖部的门前。夏夜的小风吹过,少女额边的碎发也轻轻带起了一个弧度,小卖部的橱窗玻璃里映出的白炽灯灯光就这么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也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少女低了低头,看着自己乳白色的板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块棕灰色的脏污,满脸的嫌弃。
是她!那个在酒吧里顺走迟锦轩钱包的女孩!
“哗啦——”泛着亮光的银白色铝合金推拉门从里面被推开,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棕色圆领T恤的邋遢青年。乱糟糟的鸡窝头短发,不知穿了多久的黑色长裤的裤脚向上挽了几挽,脚踏一双深色的平底人字拖,像是刚睡醒似的,出了门提着装着方便面的塑料袋的胳膊向上抬了抬,张嘴便打了个哈欠。
邋遢青年的哈欠打了一半,忽然瞧见了面前嘴角噙笑的少女,脸忽然就拉得老长,“怎么?我现在可是被唐朝工会赶出来了,你一个盛世工会的,是来看热闹来了?”
少女又笑了笑,“你也被驱逐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不过我还真想不到,你秦暮阳何许人也,唐朝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傅祈!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什么叫也!你也被赶出来了?”秦暮阳“嗖”的一下冲到傅祈的跟前,带了一种莫名的激动。
少女,不,傅祈推开了秦暮阳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嘴角噙着笑,就这么歪着头看着秦暮阳,什么也没说。秦暮阳被傅祈这么看的有些发毛,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被傅祈摆了摆手给打断了。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傅祈正了正脸色,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正色,“还记得一年前的那次选拔吗?”
秦暮阳眼神闪了闪,提起刚刚冲上来时掉在地上的塑料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去网吧。”
傅祈垂了垂眸,点头跟上了秦暮阳。
出征网吧。
破落的小网吧坐落于喜旺旺小卖部不远处的一条巷道里,地方虽然小,租的房子也上了年头,可是门口的自行车和电瓶车却还真不少,透过半透明大门的玻璃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泛着的蓝光。
傅祈瘪了瘪嘴,秦暮阳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别看这出征网吧是个小地方,它的客人却不少,再者说这地儿也隐蔽,倒也不会被人发现。怎么了,被盛世工会惯坏了的大小姐,突然不习惯了?”
傅祈摇了摇头,“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顶多是个小有名气的少年组选手而已。”顿了顿,“走吧。”
推开门,一阵热浪滚滚而来,带着混杂的气味的空气就这么扑过来,傅祈不禁皱了皱眉。即使这里开着空调,那味道也还是依旧闷人得很。
靠近柜台,离那儿最近的几台机子边儿上坐的都是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满脸的稚嫩偏偏却学什么不良少年,高价的烟盒里露出了几只烟头。傅祈转头,刚要给钱开两台机子,却被秦暮阳拽了拽肩膀,“宁姐,开间四人间包厢。”
被秦暮阳唤作宁姐的女人抬了抬头,一双弯成月牙儿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哎,好嘞!一共二百八十块!”
秦暮阳歪了歪头,朝着傅祈的口袋点了点头,傅祈应了一下,而后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棕色的牛皮钱包,在其中抽出三张红彤彤的大钞,“不用找了。”
“你的?”秦暮阳看着这款某品牌最新款的男士钱包,眼里写满了不信。
“顺来的。”傅祈故意在宁姐的眼前晃了晃手里的钱包。
秦暮阳有些惊讶,“看来这一年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嘛。”
宁姐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棕色牛皮钱包,笑得更开心了,“滴”的一声便从柜台上取下了一张金灿灿的卡,将卡递给了傅祈,道,“您收好。”
傅祈点头,二话不说“蹬蹬蹬”上了二楼的包厢。
“看来你是知道点儿什么了?”傅祈进门便靠着沙发坐下,秦暮阳关门的动作一顿,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少之又少。”秦暮阳放下一直提在手里的塑料袋,坐在了傅祈对面的沙发上。
“你都知道些什么?”傅祈皱了皱眉,“四大公会的没落,是不是跟一年前的那次选拔有关?”
秦暮阳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秦暮阳仰了仰头,“这也不算奇怪,不是吗?唐朝、盛世、连庸、炽华四大公会活跃地终究是太久了,树大招风,这话一点也不假。若四大公会一直维持一年前的鼎盛,估计其他地区的网游实体模拟对战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不是说这个。”傅祈点开电脑上的某个网页,“我只是好奇,那个在背后支持选拔的境外赞助商究竟什么目的。”
“那次选拔将四大公会的核心力量几乎全都挖走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四大公会也撑不了多久了。”秦暮阳缓缓道。
“不是已经撑不住了吗?”傅祈抬眸,“你以为四大公会大动作地与员工解约是因为什么?”
秦暮阳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四大公会往日的辉煌与今日的没落。
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你就不好奇吗?”傅祈的身子向前凑了凑。
“什么?”秦暮阳微愣。
“你就不好奇,这网游实体模拟对战,究竟是怎么来的吗?这种高科技,凭现在的技术手段,根本就不可能研发出来。”傅祈邪气地弯了弯嘴角,一脸笑意地看向秦暮阳。
秦暮阳的瞳孔,陡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