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又在发呆啦?!”莞尔忽然从背后抱着谢樵,把她的左脸贴在了他的右脸上。傍晚的夕阳洒在她洁白的衣衫上,为她披上了一身七彩的外衣,让她本就清秀可人的脸庞显得更加的迷人。
“莞尔,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谢樵的目光依旧看着远方,他的神色永远都是那么平静。
“讨厌,你每次都让人家猜,我不猜。”莞尔撅着嘴撒娇,把嘴贴向谢樵的耳朵,“我要你告诉我。”
“我在想,如果我们能躲过这一劫,我们就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我和你,我们就在那里了却残生,”谢樵这才转过头,深情地注视着莞尔,“好不好?”
莞尔把头埋在谢樵的怀里:“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愿意。”
“不,”谢樵把莞尔抱得更紧了,“莞尔,我要让你快快乐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不要让你天天跟着我亡命天涯,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我们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吗?”莞尔看着谢樵,笑得很开心。她不在乎谢樵所说的亡命天涯,只要能跟谢樵在一起,就是让她现在就亡命,她也没有半句怨言。
“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受苦。”谢樵的声音里满是怜悯和心疼。
“我不苦,一点都不苦。”莞尔很认真地说。
对于莞尔来说,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那时候莞尔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谢樵的样子,他蓬乱又有点枯黄的头发,他黝黑的皮肤,他明澈的眸子,他消瘦的脸庞,还有他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可是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却再也见不到,那才是最痛苦的事。她现在只觉得幸福,自从再一次遇见谢樵,并跟他一路走来,她只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莞尔忽然很开心地看着谢樵,问:“哥,那你有没有想好,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谢樵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想好了,我要带你去一望无垠的戈壁,去黄沙万里的沙漠,只有那里才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莞尔故作生气地在谢樵的肩膀上捶了一下,撒娇道:“不行,你知道我讨厌沙漠,换一个地方,你带我去别的地方。”
谢樵看着远方,似是在考虑该带莞尔到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对莞尔说:“莞尔,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已经知足了。”
莞尔被夕阳映得通红的脸,此刻就更加娇羞迷人了。“哥,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陪你到任何地方。”
。。。。。。
莞尔抱着谢樵冰冷的尸体,想着他们以前在一块憧憬美好未来的温馨情景,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莞尔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樵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或许这真的就是命吧。
在莞尔的意识里,谢樵就是一个认命的人,他把一切都归结为命。她问他当初为什么会救她,他说是命;她问他为什么救了她之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是命;她问他为什么每次她有危险了,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救她,他说是命;她问他为什么她给他带来了那么多麻烦,他还是对她不离不弃,他说是命;当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他为了救她而倒在她身旁的时候,她抱着他,歇斯底里地哭着,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却再也没有开口回答她。
其实谢樵并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他师父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小樵,师父死后,你也不要再捉鬼了,找个姑娘结婚吧,然后生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谢樵看着师父:“师父,既然你不让我捉鬼,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收养我?为什么又要教我捉鬼的本领?”
师父嗫嚅着双唇,眼角流出了泪水:“小樵,师父对不起你,师父当初教你捉鬼的本领,实在是师父为了一己之私。师父看你极有天赋,而且又勤奋好学,为了不让我这门捉鬼的本领失传,所以,所以一时糊涂,就全都教给了你。”
说到这,师父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些年,师父。。。。。。师父也一直很内疚,虽然你捉鬼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可是我这心里却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谢樵握着师父的手,不解地问:“师父,我想不明白,你从小收养我,把我养大成人,又教我捉鬼的本领,对我有莫大的恩德,你到底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师父的双眼空洞而深邃,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让人无法捉摸。“小樵,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捉鬼的本领吗?”
“记得,师父。”谢樵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年我十四岁,那天下午正在跟师娘在后院里浇菜,师父你把我叫到屋里,问我想不想跟你学本事。”
师父无奈又有点后悔地点了点头。
谢樵接着说道:“虽然那时我并不知道你要教我的是什么本事,可是一听你说要教我本事,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说到这,师父的眼泪哗的一下子又掉了下来:“小樵,你知道师父是几岁跟你师爷学捉鬼的本领的吗?”
谢樵看着师父,不解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师父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师父颤抖着伸出手指头,比划着说:“四岁,我从四岁就跟你师爷学本领了。”
谢樵似乎有点头绪了:“师父,你是想告诉我,为什么等到我十四岁了才教我捉鬼的本事,是吗?”
师父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谢樵低着头,理了理头绪,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某种原因,本来你是不想教我的,可是后来你为了不让你捉鬼的本领失传,所以你考虑了整整十年,最终还是决定把这门本领教给我。是这样吗,师父?”
谢樵看着师父,想听到他的回答。
“不错。”师父回答得干脆直接。
“到底是什么原因?”谢樵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师父犹豫了十年之久。
“师父曾经为你算过一命,在你三十岁的时候,命里会有一劫,这是一个生死劫,能躲得过,后半辈子平安无事,躲不过。。。。。。”后面的话,师父没有说出来。
谢樵知道如果躲不过会是什么后果,也猜到了这命中大劫和师父教他捉鬼的本领有什么关系:“师父,是不是在我三十岁的时候,会碰到一个比较厉害的鬼,并且很有可能死在这个鬼的手上?”
师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师父心里一直很内疚,一直想找到化解此劫的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前不久,我终于找到了化解此劫的方法。”
师父的眼里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这个化解的方法就是从今以后不再捉鬼?”谢樵问道。
“不但不能捉鬼,也不能再用我教给你的法术,更别想着出去闯荡江湖,扬名立万,这就是化解的办法。”师父说得清楚明白。
“所以你让我以后不再捉鬼,就是为了化解此劫?”
“不错。”师父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樵,你一定要答应师父,从此以后就别再干这行了,就算是师父求你了,你要是不答应师父,师父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师父的眼里充满了乞求。
“师父,”谢樵看着师父的眼睛,“我可以答应你娶妻生子,也可以答应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是你让我从今以后不再捉鬼,这个我做不到。当初跟你学捉鬼的本领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捉鬼人,捉尽世间的恶鬼。”
谢樵看着师父,顿了顿,坚定地说道:“师父,你说的话,我信。但是,命,我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不信命,我不相信别人能主宰我的命。”
“你。。。。。。你。。。。。。你怎么。。。。。。”一句话没说完,师父两眼一睁,就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