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昏沉下来,寒山寺外传来一阵阵钟声,钟声回荡在山峰之间,醇厚绵长。用过了斋饭,主持派了一个小沙弥带着他们来到塔外,李絮手持红烛,王爷则拿着扫把从塔的一层大堂开始清扫,佛像之间结了不少蛛网,李絮指挥王爷都一一打扫干净。扫完一层,二人上了二层,二层大堂和一层相似,摆满了面目狰狞的佛像,又些佛像颜料冲淡了,背后更是破败不堪,王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就招募工匠来修葺这里的佛像。清理完二层的佛像,二人来到三层,三层摆放了几排红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的书籍。两人随意翻开一本,又些是梵文,有些是汉字,李絮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拗口,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便放下书籍,亲自打扫起房间来,扫完三层,一路拾阶直上一个时辰后到达塔顶,塔的顶部是一个开阔的亭阁,上面的山风很大,吹的枝桠上的残雪漫天飞舞。李絮伸出手掌接了一把,只捉到几片零落的雪花,雪花遇到温热的手掌瞬间化了,手心里一阵冰凉,“王爷,你看又下雪了,京城的雪是不是很多啊。”
“你若是喜欢雪,京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从十一月份可以一直下到来年春天。”
“那吗长的时间!”李絮道,“在苏州一般只会在春天下雪,雨水夹着雪片,落到地上都化了,地上永远是湿滑的,屋檐上也永远干不了。”李絮想到南方的潮湿是京城比不上的。
“苏州的暮春是最美的时候啊,以前我曾去过苏州,只是逗留的时间太短,那时候正巧梨花开了,三哥的院子里种满了梨花,我还没见过那么美丽的花呢,满树雪白,落在地上也是雪一般的薄薄的一层。”
“三哥在苏州也有院子。”
“三哥四海为家,他喜欢的地方都会置办一处家产。”
“三哥倒是很开明。”
“怎么开明了?”
“与其在朝为官,长日伴在皇帝身畔,不如闲云野鹤,游迹江湖做自己喜欢的事。”李絮道。
“你向往那样自由的生活?”
“没遇到王爷之前,我以为这辈子会像章姐姐一样嫁一位普通的男子,过最普通的生活。”李絮想了想,“没想到会嫁给王爷,还做了高高在上的王妃,王爷你不知道我回家父亲还要向我行礼,我可是她的女儿,却要父亲向女儿行礼。”说到这李絮落起泪来,躲在王爷怀里抹眼泪,又想了想觉得无奈,人的身份又岂是自己能决定的,“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王爷贵为黄亲,是多少人高攀不来的,能嫁给王爷做这享尊处优的王妃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那我要不是王爷呢?”
“不论王爷是不是王爷,我都是王爷的妻子,是王爷也好,是庶民也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絮儿,我真是幸运能娶你为妻子!”王爷紧紧搂着她。
从塔上下来,两人手脚都酸麻了,王爷更是热的满头大汗,僧人送二人回了房间,小青准备好的热水给小姐洗漱,李絮的小脚泡在热水里,顿时解乏了,“小姐,你的脚现在还正常,等到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脚就开始肿了。”
“还会肿吗,那岂不是鞋子也穿不上了。”李絮道。
“所以现在就得预备着大号的鞋子,等回了王府,我就去宫衣局领几双软底鞋子,小姐你穿着肯定舒服。”
“小青你对我真好!”李絮笑道。
“小姐,我是你的配房丫头,不对你好我还对谁好。”小青笑道,“好了,擦干净就上被窝里暖着,我去给小姐拿个暖炉来。”
“王爷呢,王爷去哪了?”李絮问,收回脚钻进了被窝。
“王爷去洗澡去了,说是早上铲雪出了一身汗,刚才扫塔又出了一身汗,怕臭着小姐。”小青笑道。
“小青,你也早点睡吧,咱们明天就下山回府了,养好了精神才能赶路。“
“那小姐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小青说完,端着脚盆下去了。李絮闲着无聊,拿了一本佛经看着,只看了一章王爷就回来了,他换了一身暖黄色的绸子睡衣,袖口绣着几朵白色的栀子花,李絮捏着他的袖子看了一会,“这睡袍是谁绣的,手艺真好啊!”
“宫衣局的秀娘绣的,你喜欢的栀子花。”王爷笑道。
“你知道我喜欢栀子花?”李絮笑着钻进他怀里。
“你喜欢栀子花还有桂花,这些我早就知道了,等到明年开春我就在王府种满桂花和栀子花,只是味道太香,只怕你到时候扰的你睡不着觉。”
“不怕不怕,我最喜欢栀子花香,还有桂树等到花落的时候还能采了花做桂花蜜。”
“你就知道吃。”
“要说吃我可比不上三哥宣王爷。”
“你知道三哥爱吃?”
“我出阁前曾在一次郊游上见过三哥一次,后来一次在野外钓鱼也曾偶遇过,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粗犷的男子是宣王。”
“可是今年暮春时?”
“你也在场?”
“只是你没注意到三哥身后的我。”王爷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十分不爽,李絮见他的模样笑了,小脑袋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偶遇过宣王两次,并未说过话,也没有其他的交集。”
“我知道,我只是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早点和你成亲。”
“现在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还成亲了,我们的孩子都要出生了。”李絮摸摸尚未涨起的肚子,“时间过的好快啊,咱们都成亲半年了。”
“才半年,还不够长,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