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脚下,主营帐。
山幽幽醒来,头疼欲裂,浑身酸痛不已,营帐最顶端,兽的头颅,和自己四目相对。
(呼呼,敌呢?)山发现自己坐在主营张内,帐内只有小蝴蝶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山的呼喊惊醒了小蝴蝶,小蝴蝶揉着眼睛坐起,向山投来疑惑的目光。
山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把想说的话比划出来。
“哦,那个首领哥哥,他把你带到这里就走了。”小蝴蝶边说边比划,山看了半天才明白。
“完了,完了。”山哀嚎一声,他从来没有这么自责过,他用手拽住头顶的毛发,痛苦的低下头,仿佛已然看到族人被人嘴鼠杀死的画面。
小蝴蝶踮起脚用手摸了摸山的头顶,关心道,“你不舒服嘛?”
山把头埋的更低了。
“南部首领和百里一起回来了!他们伤得很重!”克丽尔丝冲了进来,招呼小蝴蝶和山,山最先冲出帐外,被熟悉的人嘴鼠的气息掀了个趔趄,拨开围了一层又一层的族人,走到最中间。
(南部首领也被诅咒了,看他那头上若隐若现的红点!)
(不会吧,我们的首领,这样的话...)
(首领的位置怕要换了,留住一个被诅咒的女神已经是我们的忍耐极限了,如果再多出一个的话,说什么我都反对。)
(我也反对!)
(驱逐出去!驱逐!驱逐!)大部分北部族人和小部分南部族人达成了共识,要把被诅咒的南部首领驱逐出部落。
(快止血啊!)山看着周围的族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敌身上的伤口流血,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怎么止血!快来止血!)山手足无措的弄着敌的伤口,全然慌了。
“我来吧。”众族人向外围望去,是那个杀了三老的另一个人类。启明走进来,蹲下,翻动着敌身上的伤口,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百里的身体。“百里没问题就是太累了。南部首领也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血如果继续这么留下去就死定了,现在把他搬到暖和点的地方,我来治好他。”
山看懂了启明的手语,忙扶起敌,准备先把他背进主营帐里。眼前的族人们默契的堵在一起,不让山把敌带进营帐内。
(你们什么意思?)
(山,你还要再亲手把一个被诅咒者带进部落内?我们不会同意的!)
(同意?我需要你们同意?我是首领,这个受伤的也是首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敌在南部落时做的最大贡献打动了一部分族人的铁石心肠,整个部落内隐隐骚动起来,大致分为拥有大多数支持的阻止一派,和由芦组织小部分的同意一派。人群内发生争吵,逐渐到撕扯,芦高声喊道,(当初首领一个人孤身入雪原,杀人嘴鼠,替我报仇,为了不连累族人含泪处死自己的左膀右臂。首领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到了这时候你们又开始退缩了?我们南部落的儿郎们什么时候怕过人嘴鼠那些怪物?!)
芦激昂的演讲只感动了少数南部落族人,他们在人群里推出一条供人通过的路,懦弱的北部人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决绝,对人嘴鼠的恐惧战胜一切,人群里开始大打出手。山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走出这条被生硬挤出的小路,这条小路漫长而又狭窄,无数暗拳偷袭打在山的身上,山尽力护住敌。
他想,现在的敌和自己当时多么像啊。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没有人帮助,而敌还有这么多人帮助他。这就是信任的力量嘛,如果我更信任我的族人,而不是自信到可以保护一切,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的变化呢?
大部分族人彻底疯了,他们竭力堵住那最后的缺口,他们不能再容忍再一个被诅咒者进入部落了,就算是受人尊敬的首领也不行。人嘴鼠吃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们有多害怕,现在就有多勇猛。
一个人的力终究斗不过一群人,启明背着百里跟在背着敌的山身后,两人前后都被团团围住。
(让开!)暴怒的山推倒身边的人,倒下的那人被后面的人走上前踩在身上践踏,眼看他奄奄一息,山又顶开众人把他搀起。这人刚被山扶起,上来就是对山一顿老拳,山咬紧牙默默忍受,(让开!)
他不想看到敌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自己族人的手里。
让开!
“啊啊啊啊!”一道女声的尖叫压过众人,他们寻找声音的来源,是他们弯下腰才能看清的女神大人,小蝴蝶。
“他们在流血啊,为什么不让他们过来?!”他们听不懂小蝴蝶的话,但听清了其中的责备和愤怒。
赵善仁,克丽尔丝保护者小蝴蝶亦步亦趋的去同首领他们汇合。对传统的那点尊重让他们没有疯狂到再一次对小蝴蝶下手,小巨人从人群中挣扎出,护住女神大人。
看着小蝴蝶同首领的距离越来越近,第二个被诅咒者马上要进入部落,总有人按耐不住了,一只从暗处伸出的手朝着小蝴蝶拍下来,悬在半空时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握住。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失血过多的敌,他拉出那个意图攻击小蝴蝶的族人,双眼无神的看着他,把他的手掰断,死死的抓住那只手,山看着敌,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举动。族人在敌的手上剧烈挣扎,敌死不松手,小蝴蝶踮起脚摸住敌的手,那只手立刻松开,柔软的把小蝴蝶的小手裹进手中,全然想不到和那只要置人于死地的手是一只。
小蝴蝶被敌牵着,她看着这画面很熟悉,在地球时见过,在火星时见过,她不想再见到了。她抬起左手,点了点敌额头上若隐若现的红点,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敌落下两行泪水。小蝴蝶又点了点自己额上那红的发黑的点,少数死挺敌的族人跪在地上咆哮。
死战之心,不言而喻。
山突然有些感动。
小蝴蝶牵着敌和山,昂头走在前,那些个头比她大得多巨人没有一个敢俯视这位女神。
他们想起了初见小蝴蝶时的激动和虔诚。
和火星时不一样,小蝴蝶这次也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