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急忙说:“既然如此,老伯,这块石头我先拿着?”
“急什么啊!”洪老头把陈意伸向石头的手拍开。
“老伯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陈意急眼,直接站了起来:“我发誓!若洪老伯的要求我陈意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若负此言!天打五雷轰!”
洪老头听到陈意这句话发神经般惊疑不定的看着陈意:“唉我说,你可记得我?”
陈意摇头,今天第一次见到这老头,怎谈的以前认识?这老头可真奇怪!
洪老头说:“别发誓了,这东西对你没用,也别多想,”陈意一直以为洪老头在为了夸大这块石头的由来,胡天胡地的乱吹,以提高石头的价值。
洪老头指着这块石头慢吞吞地说:“这块石头大有来历,你想不想知道?”
“来历?”陈意纳闷了,不就是块石头,能有什么来历?
“这话得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说起,距今大约有两百多年,快三百年了吧!”洪老头押一口酒,脸上迷幻的色彩愈来愈浓。
殊不知落在陈意眼里更加肯定了这个老头是个大骗子的想法。
“我爷爷的爷爷是个大地主,家里有好几百倾地,突然有一天,从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引起的动静很大,那块石头正好落在院子里,旁边的房屋都震塌了。”
不就是块陨石吗,值得大惊小怪吗?陈意心里想。
“我爷爷的爷爷认为这块石头是上天赐予我洪家的,找了当时一个名气很大的道士掌掌眼,是不是天上的仙石掉落人间。”
“还真迷信!那个道士估计也是骗人的!”陈意不屑的说,洪老头瞪了他一眼,陈意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说。
“道士到了之后,看到那块石头大吃一惊,对我爷爷的爷爷说,这可不是天外陨石,是比陨石还要珍奇的仙石,有了这块石头镇宅,压住洪家的气运,子孙后代必定光宗耀祖!我爷爷的爷爷很高兴,请道士做法将那块石头炼化,道士欣然同意,找了一大块平整的地方,布置阵法,将那块石头放在阵中央,道士开始做法,历时三天三夜!道士出关时天雷密布!乌云满天,云中甚至有龙的身影若隐若现!”
“龙?老爷子你在开玩笑吧?!”陈意不止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看到,但无疑都是眼花或者是幻觉,或者有人说谎。
“道士一脸死灰,嘱咐我爷爷的爷爷说,这块石头决非是普通的仙石,因为我的炼化,触犯了天威,今日是难逃此劫,我爷爷的爷爷慌了神,道士劝我爷爷的爷爷,那块石头太过于贵重,普通凡人是留不住的,即使留住,有害无益,且是一害千古!话还没说完,一道雷下来直接把道士劈成灰灰,连块骨头都没留下!!”洪老头仿佛身临其境,害怕地哆嗦起来。
“这块石头真的有那么神奇?!”陈意看着桌子上的石头,只有从心头抹不去的厌烦,看不出有什么神奇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洪老头脸色不善的说。陈意只好悻悻然。
“道士死后,我爷爷的爷爷不以为意,继续留着这块顽石,不料家道中落,子孙后代没一个能争气的。传到我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家里已经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可就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期,发生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不能信不能信,这老头的话当故事听也挺有意思,像灵异小说。
“当时正逢闹太平军,我爷爷也参了军,战场上不怕死,立了战功,升了队长,一次与太平军的战斗中我爷爷的那个小队俘获了一只三尾狐狸!”
“狐狸还有三个尾巴?”
“对,当时他们小队都很惊奇,以为是妖精,有人提议杀了这只狐狸,毕竟是没见过的东西,人总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我爷爷比较迷信,拜的是黄大仙,所以对这只狐狸很有兴趣,就偷偷的留了下来,告诉他们队里的人说狐狸被他杀了。”
“后来,因为一场战斗,我爷爷负了重伤,一条腿再也没了知觉,拿了抚恤金退了伍,带着被他偷着藏着养的三尾狐狸返回家乡。爷爷刚回到家的第一天,就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对他说,你家地窖里有块顽石,是你爷爷保下来的,因为这块顽石,你们家族才破落至此,想抛去这块石头以为时已晚,这块石头已经和你们家的气运融合在一起,抛石头就等于将子孙后代送去当乞丐。我爷爷在梦里给一个劲狐妖磕头,奢求狐妖的垂怜。狐妖对我爷爷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解铃人不是你,而是你的后代,看看气数,这石头与你们的缘分还有整整一百零八年!”
“嘿我去,您的意思是说…”陈意惊讶的看着洪老头。
洪老头高兴的开怀大笑:“哈哈哈,今天不多不少!正是整整一百零八年!狐妖对我爷爷说,等你的后代找到那个有缘人后,莫不可得罪,要礼遇有嘉,这个人是个大机遇之人,也是你们的机遇!”
“老爷子,这个故事挺有趣,您要是不去写小说就可惜了!”陈意哈哈一笑,给洪老头斟了满满一杯,又给自己满上,“来!老爷子,我敬您老人家一杯!”
洪老头纹丝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陈意,看得陈意心里发毛。
“呵呵…呵呵…那,老爷子,我先干为敬!您随意!您随意!”陈意干笑着一饮而尽,洪老头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不信?”洪老头问道。
“不是…老爷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嗨!那个…”陈意还想糊弄过去这个话题,奈何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点的借口。
“你不用说了,后生,说说你为什么想要这块石头?”洪老头转移了目光,看着饭馆内装裱的毛笔字。
“老爷子…这…”陈意表情挣扎,内心纠结,不愿意说。
“你要是有难处就罢了!”洪老头鼻子轻轻哼了声,显得本人十分不满。
“没没没!”陈意看着有点生气的洪老头,头皮一硬,“这可说来话长了。”
陈意掏出一包烟,递给洪老头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谁,也没有见过他们,好像是。住进孤儿院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一直提醒我,要去找一块石头,那块石头上能给我想要的所有答案,我必须找到。呵呵”
“继续继续。”洪老头听上了瘾,好像他对这样的事很有兴趣。
“后来那道声音消失了,我以为终于可以做各式各样的梦了,可是,噩梦才刚刚开始。”不知不觉,一根烟已经燃尽,陈意觉得情尤未尽,于是又点了一根。
“有一天,孤儿院组织我们去郊游,那次我们都玩的很开心,唯一一点美中不足便是我不小心迷路了,走进了乱坟岗!”陈意深深吸了一口,眼里充满了恐惧“我当时好害怕好害怕!我就跑,跑啊跑啊跑,无论我怎么跑,我始终跑不出那片乱坟岗!我大声呼救!喊了很久,没有一个人来救我,后来我叫累了也跑累了,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倚着一个墓碑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做了一个好像很长很长的梦,但又好像很短,反正那种感觉很诡异,梦里我什么都看不到,连自己都看不到,我就下意识的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我看到前面有一束光!我兴奋的跑了过去,走进了,看到一束光照射在一块石头上,我在梦里就站在哪里,看着那块石头,我想醒过来,但尝试了许多遍,都失败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在那里看着这一块石头,知道我能把它的棱角、大小、形状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才醒了过来。”
洪老头一脸关心:“你醒了以后还是在墓地里吗?”
“没,在车上,院长说我突然昏倒了,把她们都吓到了,我给院长说我去墓地了,院长她们都说我一直在和其他小朋友们追逐打闹,不小心磕倒了,头碰到一块石头上,就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到现在才行,我分明感觉那不是梦!!!是现实!我无论怎么解释院长她们都以为我在做梦,后来我一直解释,她们就以为我神经病了!”陈意痛苦地胡乱抓着本来就乱地头发。
洪老头不说话,只是微微地叹息。
“后来每当我一睡觉,就会重复那一场梦到石头的场景,真的能令人抓狂!!!我就一直努力地去找石头,和其他人一起去爬山的时候,他们在欣赏风景,而我只能看着脚下,不敢错过每一块石头!只有找到石头,我才能安安稳稳地睡一场好觉!”陈意睁大双眼,用手指着自己的血丝密布的眼球“老爷子你看到了没?我已经四天没有睡过觉了,我已经厌烦上了睡觉!不!不是厌烦睡觉!是厌烦那块石头!”
陈意突然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这样的生活我甚至已经习惯了,突然找到了这块石头又让我害怕起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摆在你面前,多么虚无啊!也许就像我真的去了墓地,结果却是一场梦。”
一阵夜风吹来,吊在屋梁上的灯摇晃起来,整个饭馆忽明忽暗,诡异极了。
一老一少就坐在那里,都在沉默,陈意是在沉默于未来的恐惧,洪老头也许是为陈意的遭遇感到同情而沉默。
“石头你拿去吧,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许久,一直不语的洪老头说。
陈意眼角渗出几滴眼泪,狠狠地用手擦去,举起尚有半瓶的酒瓶一股脑的灌了下去,洪老头也没有去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
太阳慵懒地将阳光射入房间,躺在床上的人缓慢睁开了双眼。
是个瓦房建筑,古朴的家具,苍老的墙壁有几块脱落的墙皮,简洁又明净,让人心里很安静。
“这是…哪里?”陈意挣扎地从坐起来,看来睡了好长时间,骨头都酸了,梦里总算没有那块石头了。
“吱啦~”笨重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端着脸盆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大娘…这是…这是什么地方?”陈意摇摇脑袋,使自己清醒一点。
“这里是我们家,小伙子肯定累坏了,睡了两天了,要是再不醒都该送你进医院了。”老太太很温和地对着陈意说道。
“那个洪大爷是您什么人啊?”陈意突然记起清醒的前的画面,连忙问道。
“嗨!那老东西是我老头子,那天是他把你带到我家的,来来来,小伙子,洗把脸醒醒,然后再去吃饭!”洪老太太把脸盆放在桌子上,把毛巾拿给陈意,招呼着陈意洗漱。
“谢谢大娘!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来!”陈意脸皮薄,不好意思被人伺候。
“没事没事,小伙子你多大了?”洪老太太问道。
陈意快速的抹了一把脸,拿毛巾胡乱擦擦“今天二十四了!”
“可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洪老太太看起来很健谈。
“老婆子你啰嗦什么啊!”洪老头大步迈进门“一大清早的唠唠叨叨唠唠叨叨,你也不嫌烦!”
“你个死老头子!”洪老太太顶了一句“你管的可真宽!”
“我!…”洪老头还没有说完,旁边洗完脸的陈意看不下去了。
“咳!”
老头老太太都盯着陈意看。
陈意心里有点不自在,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好意思,昨天多有打扰了,给您二老带来了许多不便,我这还有点事,要走了。”
洪老头“噗嗤”一笑,指着陈意说:“你这后生真逗,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工作也没有,你忙什么?哎呦!疼死我了!老太婆你干什么!”洪老太太暗中掐了洪老头一下,使老头不在说话。
“小伙子别在意,我家老头子他就是多嘴的很!”洪老太太安慰道,同时又狠狠瞪了洪老头一言,洪老头悻悻地不敢再说话。
陈意面子有点抹不开,心想“这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婆婆没事,我这里还真有点事,真的要走了有空我还来看望您二老!”
“唉?我石头呢?”陈意突然一叫,下了洪家二老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