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永宁综合经济技术示范区”,我们来分析一下。
”永宁”这是个好名字,中国有很多带“永”的地名,什么永安、永兴、永平。。。所以这是个好地方,承载了苦难的中国人美好的理想。
综合就是老车岭的农业加无九坎的重工业再加蛇口镇的轻工业。
经济就是要有饭吃,有工做。要让流民进的来,留的住,住的好!再复杂点说就来了就算活命了,吃饱了去干活,晚上住帐蓬。
技术,王向科的王语嫣就是技术。王语嫣就是王向科的几十个硬盘,里面存着收集到的全部技术资料,就如同姑苏王家的藏书阁。
示范就是要打出样版,给自己积累经验,给别人带来启示。
当然,这是长远规划,现在,这里只是赈灾的工地,即以工代赈的救灾项目。
白举人也是大明救灾基金管委会的成员,和刘寡妇是同事。刘寡妇负责的是烧水做饭和妇女儿童工作,而他则负责相关制度的“广而告之”,比如如何排队,如何领取食物,去何处登记等。在李嘉应去了察哈尔后,他又接手了物资管理的工作。
他愿意出来做这些事情,除了自身的开明外,还因为这个救灾挂着大明的牌子,否则要让一个正统的举人为反王做事,基本上不大可能。
此时他正在一个收容点检查物资情况,见兰地主过来,就上去打招呼。
“这不是西崖的老兰吗?怎么?你那水库人手还不够?又来招流民?”
“先生有礼了,西崖那头到是快要完工,这不殿下又把东崖给了我,人手就有些不足,这两日刘老大不太康健,只好我自个来跑一趟!”兰地主连忙作揖问好。
“东崖也要造水库?”白举人问。
“是啊,殿下说是二期工程。”兰地主答道。
“噢,还有二期工程,一期就12个水库,这二期不知又要造几个?”白举人沉吟了下又问。
“说是这回有17个。”兰地主心里有些得意,这满永宁到现在为止,一期二期都有股的唯有他一人。
修水库作为永宁开发区“三通一平”中的“通水工程”,现在郑老汉带着刘老大,还有更多的老汉带着更多的老大,足足动用了三万劳力,已经奋战了二个月。在第一期水利工程12座小型水库完工后,可新增耕土地80000亩,按人均最少2亩算,可安置40000人,如果艰苦点,多种点蕃薯土豆,估计还可增加20000人,当然,这是指在明朝的种植技术之下。
“唉,虽说这水利之事造福千秋,但也耗资甚糜啊!”白举人叹道。
“怎么,先生有何忧虑?”对上头的变化兰地主一直非常敏感,便忍不住打听起来。
白地主没回答,反而向兰地主:“老兰,你那头工分还是一天二个?”
“不至,发的是两个,还有三吨饭呢!我家里人都只吃两顿,那些流民倒好,三餐一顿不拉。”谈起这个兰地主就非常心疼。二个工分,按永宁的行情可以买二斤粗粮,够一家三口到四口一天的口粮,何况上工的男人三吨饭是由工地供应的。
“唉!水库这头有三万人,造路那头也有五万之众,整平田地的流民就有四万,本地还有四万,这就足足十六万之数,十六万张嘴,唉,纵然是天大的粮仓也要吃空啊!”白举人愁容满面,捊着几缕长须不断忧叹!
“怎么?没粮了吗?”兰地主大惊“不是说上回打了那六个县,捎回来四万余石粮草,这么快就没了?”
听到兰地主这么说,白举人心里很后悔提起此事。但数日里面他越来越心惊,一时没忍住,就和兰地主唠了起来,现在话已出口,不好收回,就连忙说“嘘,你轻些个,这事能张扬吗?”
“先生,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可不是小事。”兰地主也是明白深浅之人,便压低声音问道。
反正起及了,白举人也不管了,直接说道:“粮食现在是有的,估计那人手上也有不少藏着,最近也从市面上买了些,可那也经不住这般耗费啊,万一有哪天接不上,十几万流民一闹,这永宁城,甚至周边几县还有人能活吗?”
“那怎么办?先生可有办法?要不和上面提提?他是神仙,不知道咱们人间这口吃食的艰难。”兰地主急着说。
白举人道:“前两日我专门找他说了说,可那位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妇人之仁,只说流民们劳动强度大,不给吃饱的话会影响工程进度。说等过几日有批肉食到来,还要给上工的流民吃肉!唉!”
“这也是有理的,我工地上都累死好几个了!不吃饱是不行!”兰地主知道修水库的艰辛,对这条是深有感触的。不过马上又说:“不过那些小孩妇孺有口吃的就行了,没必要给这么多吧?”
谁知白举人却说“你还别说,那位就见不得小孩女人挨饿,哭几声,把自个碗里都捣出来添上,我这辈子是没见过如此心怀仁德的反贼,不,就是这般的士子官员也没见过!可偏偏却是个反王,可惜,可惜呵!”
兰地主和白举人立场不同,他现在已经上了贼船,身家性命和富贵前程都在那反王身上,便说:“兴许殿下自有办法!这神仙手段也不是我们肉眼凡胎能看得清的。就象这收地造水库,起初我也是为了保命把地交了,谁知殿下让我拿出银子扔到野沟沟里去,还真奇了,野沟沟长出金娃娃了!”
白举人闻言摇头“你那事倒也不稀奇,自古水利皆利农桑,只是朝庭没银子,尔等乡绅又目光浅短。但这粮食我是想不出能有什么法子,如今这世道,粮食比银子宝贝!再说,马上就青黄不接,这流民还不知会来多少?谁有本事拿出这么多粮,这永宁毕竟只一州贫脊之地,又不是那江南的苏杭!”
“嘶,好象这流民是越来越多了,到时没有粮食这可如何是好?”兰地主也没信心了,皱着眉头问。
白举人想了想,突然凑过来说“老兰,今日既然和你提及了,我的意思,要不你和其它几个水库的人讲一下,大家都把工分减减,我这边几个棚的米粮也煮的稀点,别饿死人就行,你看。。。”
“这。。。不会出事情吧?”兰地主拿不定主意。
白举人知道这事干系也不小,只是那反王不听他的劝,可自己读了这么些年书,见识也不乏,怎么能等着生乱?便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好在这次整出新田不少,麦子也都在种了,好呆熬到麦收再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兰地主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
白举人被举报了,举报他的是毕巡检和刘寡妇。
毕巡检也是基金成员之一,负责治安。原来日子过的舒坦,王向科来了以后,日子还是很舒坦。
白举人此前负责宣传,毕竟只是劝导,后来管物资以后,各类吃的用的也要通过刘寡妇等人分发下去,他自己并不直接经手。
毕巡检就不一样了,治安警察能一样吗?所以从流民手里吃点卡点,对人家小媳妇摸点揩点那是经常的事。可惜这类行为在邱洪,白举人,刘寡妇和众多流民眼中并不出格。相比以前碰到的,流民反而觉得毕老爷是好人!至少,他只是拿一小点,摸二三点。
流民的用度少了,他的油水自然也少,所以很不爽,中国人不爽了就要上访,这个习惯他也有。
刘寡妇倒不认为粥稀点会怎么样,最说她也不认识字,也不会去问王向科粥该多稠。所以,她的举报还是和老怨家兰地主有关。
因为兰地主回去后就找到她儿子刘老大要减民工的工分,刘老大很是同意,原因是他的屁股如今坐着“包工头”的名字。
但刘寡妇不爽,兰地主爽他就不爽,中国人如果不爽别人,后果还是上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