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重见光明,梁云感叹了一句,真不愧山水如画四字。
梁云站在一个土丘上,看着碧绿的草一直铺到视野尽头,一条绵长的河流如同星蓝画布一般伴随着草毯,草丛间偶尔伸出的几朵野花,则给了草原完美的点缀,大树犹如一名名精神奕奕的卫兵一样,其上纵横交错的枝桠努力的伸向太阳。
看到美景有点发呆的梁云突然间愣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不是正在参加婚宴么?
事实上,梁云失去意识之前,确确实实正在参加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女孩的婚宴,而现在?他却穿着大号的衣服站在了一处有温泉的荒原上,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穿越?自己就这样穿越了?
梁云就这样,呆呆的站了很久。
他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渴了……良久,梁云感觉自己渴了。
他走到小溪边,弯下身子准备接水。
摊开双手,梁云愣住了。看着自己白皙细嫩的双手,比自己的本来的手似乎小了整整一圈。
其实梁云早在发现自己衣服大了一号之后,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想,而自己头上的板寸变成披肩长发,以及倒影中那张熟悉的稚嫩脸庞,让梁云明白,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满满的灌了几大口水,感觉泌人心脾的水流入口中,梁云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生存,绝对应该是第一位的。
梁云很庆幸由于自己不是伴郎之类的角色,所以没有故意穿套西服过来,大了几码的李宁把鞋带绑的紧紧的,不会太妨碍活动。
紧接着,梁云开始摸口袋,一把带着诸如挖耳勺,开瓶器,小刀等的多功能工具刀,一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半包软玉溪,还有手机,这就是梁云现在所有的财产,钱包不见了,见鬼,就是有,钱包估计也用不上了。
既然这条河这么长,那么水源是有了,食物该怎么办?清澈的河流里有鱼,但梁云不敢下去抓,水深,不知道有没有暗流,自己的体力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最重要的是,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梁云不认为自己能抓到鱼——他既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野人。
怎么样才能获得食物?没有食物的话,自己这具十四五岁的肉体,该怎么活下去。
梁云下意识的拿出手机,也理所当然的发现没有信号。
自己现在似乎是在一片丘陵地区,还是地球么?似乎差不多,目前没有看到巨大的怪兽,也没有阿凡达里面那些怪异的花花草草。
“这是古代?还是异世?别是丧尸遍地的末世吧,否则我就真活不下去了。”
梁云就这样走着,终于他看到了食物……一只兔子般生物的尸体,还剩下半截。
“好消息是,食物有了,坏消息是,怪物也有了……”梁云喃喃自语道。
河流冲走了血水,梁云用自己的打火机和周围的枯木枝点起了篝火。
虽然没有盐,但是肉质鲜美的野生兔肉依然让梁云大口大口的嚼着,不时还有油脂
从他嘴角滑下。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此时如果有个骑着马的西部牛仔绝尘而去,估计这就是西部片的结尾了。然而对于梁云来说,这绝对只是个开始。
夜晚,从来都是动物世界的开始模式。
梁云知道,一整个下午没碰上诸如狮子老虎熊之类的,确实是自己的运气了,但是,水源处绝对不是荒野过夜的好地方。
最终梁云找到了一棵树,爬了上去,用外套绑住自己固定在树上。
残阳如血,倦鸟归巢,这就是梁云目前看着的场景,之所以选择一课有鸟窝的树,是因为梁云认为,如果这树是蛇的领地,鸟就不会在这筑巢了。
听着鸟窝里鸟儿发出的鸣叫,梁云突然想哭。他很明白,自己大概是回不去了,这下子好了,以后肯定就不在刘沐欣身边了,问题是,自己也没法孝敬那双鬓日渐染霜的父母了。
生存是最重要的,活下来,你才能考虑别的东西。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死而已。
伴随着寒气,耳机里传来《小苹果》的声音,梁云醒了。六点半,黎明时分,看着初升的朝阳,梁云决定活下去,面对新的生活,彻彻底底的面对。
重新点燃了篝火,吃下了剩下的肉,将能嚼碎的骨头都嚼碎吞下去,梁云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几根实在嚼不动也没办法在吸吮出油气的骨头,熄灭了篝火,沿着大河走。
人是具有社会性质的,被狼养了十多年的男孩就叫狼孩,在荒野活了十多年的人,就叫野人。梁云不想变成野人,所以他要继续走。沿着水,总会走到有人的地方的。不然水为什么叫做生命之源?
几个小时以后,头上的太阳烤的梁云头皮发麻,河流边的茅草更是在梁云的脸上划下了不少血痕。梁云就是知道太阳有多毒,才不惜浪费手机的电去调个闹铃,结果,努力的筋疲力尽的走了好几个小时,依然没有遇到人。
梁云看到了一片灌木丛,灌木丛上有许许多多诱人的野果,确定有很多鸟儿等小动物吃了野果没有死以后,梁云也加入了吃野果的大军。
就这样,梁云手机上的日历翻过了四天。
终于走出荒原的梁云,进入了一片盆地。
碧绿的青草依然铺满大地,不时看到小鸟在草丛树杈间窜出,羊群在草丛间低头吃草,一会儿又抬起头不知道看什么,牛马都在奔走。
这就是世外桃源吧,都是草食动物,啊,大自然是多么的美丽啊!
看到盆地的一刻,梁云就跪倒在地上了。
美丽你妹啊,这算什么美景?人呢?人在哪里?
梁云保证,他现在哪怕看到的是一座臭气冲天的垃圾站或者公厕之类的,哪怕是看到一根布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他都会比看到这样一大片美景开心。
跪倒在地上的梁云几日来紧绷的精神松开了,不是放松了,而是崩溃了。
梁云的拳头紧紧的捏着,抓下了一大片的野草,泪水如溃败的堤坝一般无法压抑的流了下来。
回不去了。
梁云哭了,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彻彻底底,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娃一般。
他就是哭了。
谁说男人不能哭?刘德华不也唱了么?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连日来的煎熬,在看到这依然延绵的盆地后顷刻间破碎,梁云都没办法说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哭,他只是一直哭到没有力气。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梁云觉得自己把眼泪全部哭干掉了,但还是有水从脸上滑落,水声还渐渐变得密集,梁云睁开眼睛。
下雨了。
这是老天爷也在为了我而悲伤么?就当做是吧。
闭上眼睛,梁云准备在雨中睡一觉。会生病?没关系,病了就病了吧。
“……”
“嗯?”梁云突然愣了愣,他好像听到远处有人的声音传来,听不清是什么声音。
“爷爷,这里有个人。”声音清脆如银铃,再加上少女特有的甜糯。
“终于……来了……”一把老人的声音传来,声线中带着深沉的颤抖,仿佛情绪不能自已一般。
这是梁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哪怕声音不是这清脆的声音而是破锣嗓子也好,梁云听到了,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人的声音!
无法形容的激动让梁云心潮澎湃,气血交涌之下,梁云晕倒了。
大喜大悲易伤身。